當許若星和定遠將軍以及兩個副將,看到那一批甘願留到最後吸引敵方火力的麵孔時,都不由得肅立,鄭重稱謝。

四人站在這群人的前方,給她們行了一個充滿莊重的敬禮。

三人彎腰垂首行禮。

連作為君一方的許若星也不例外,她垂眸無言,表示無上的敬意。

最後一批人馬乘著小船逐漸離去,眾人紛紛回望那血光漫天的混亂場麵。

眼神肅穆。

血腥味被湖麵上的空氣裹挾而來,鮮紅的血液染紅了幹淨澄澈的湖麵。

“出發!”

淮縣!

……

淮縣。

流水潺潺,但靡靡之音卻從園子裏傳出來,綿延不絕,其中夾雜著嬌弱男音婉轉低吟的歌聲。

尚未見到園子裏的具體場景,就足以窺見裏麵有多麽的荒唐**。

縣主府富麗堂皇,白日就大擺宴席,荒唐度日。然而一牆之隔,卻有無數個躲在牆角處的難民,衣衫襤褸,麵黃肌瘦。

站在門口處的守衛發現了難民的身影,便毫不客氣地上前驅逐。

“砰!”

是一個瘦弱的女子倒在了地上,但她來不及爬起,而是迅速抓住守衛的褲腳,苦苦哀求道,“大人,求你跟我點吃的吧!我家裏……”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守衛一臉嫌惡地用力踢開,絲毫沒有留情。她尖酸刻薄地瞧著這些髒兮兮的難民,嘲諷出聲,“滾滾滾!這裏是什麽地方,你們居然也敢來?若是衝撞了縣主大人,有你們好果子吃的!”

她蹭地一下拔出佩劍,劍刃的反光,嚇住了一大堆想要求助的難民。

“趕緊滾!不然就把命留在這!”

許若星一眾人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一副讓人怒意暴漲的場景。

為首的她嘴唇抿起,眼眸露出冷意,冷喚一聲,“月三。”

默默站在身後的男人無需多言,忽地一個閃身,直接來到那兩名守衛的旁邊,手臂一抬,匕首一劃。

“啊啊啊啊啊!”

兩名守衛感受到胸腔處傳來的徹骨痛意,忍不住哀嚎出聲!

這一場變故,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你、是、誰!”

有一個守衛用手捂著自己不斷流血的胸腔,警惕又敬畏地盯著忽然竄到他麵前的男人。

而後,她們很快就看到了許若星一眾人。

許若星站在為首的位置,換了一件青綠色的衣衫,但依舊惹人注目。一身冷氣,眼底有很多寒意,她注視著這兩人,冷冷啟唇,“縣主府,可真是好大的威風。”

兩個守衛先前就被月三威懾到,聽到眼前這位明顯就是上位者的貴人說了這麽一句似是而非的冷嘲,內心慌亂無限,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縣主府內的靡靡之音戛然而止。

收到消息的縣主咚咚咚地趕緊跑出府。

當許若星看到這淮縣縣主的真麵目時,毫不懷疑地確認,這人一定是個貪官!

且不說對方穿金戴銀,作為一個女子,卻有著如水桶般的腰,走起路來臉上的肥肉也隨之一顫一顫的,一看就是夥食特別好。

特別是當對方以衣著鮮豔、肥圓粗大的形象與難民出現在同一個地方之時,對比越發明顯。

許若星眸底更顯了幾分冷意,但掩藏得極好。

縣主匆忙跑過來,諂媚的聲音卻已然大聲響起,“哎喲喂!太女殿下您可算來,微臣可算是等到您了呀!”

不知情的,都以為許若星和她的關係有多麽多麽好呢。

這落在那些被趕去一邊的難民眼裏,許若星就是和這絲毫不作為的貪官時一夥的!

“太女?!我聽說太女是京城裏派來治淮縣水災的!”

“可拉倒吧,這太女看起來就剛成年,她能懂個啥,還和這狗官關係這麽好……”

“那可怎麽辦誒?我們一大家子本來就是在等朝廷過來解決事情的,結果就派了一個黃毛丫頭過來糊弄我們,朝廷是打算放棄我們淮縣了?”

“花姐,你莫急,再等等看吧,反正到時候這什麽太女若是不管事,還和這狗官是一路人的話,我們就去救出陳司馬,將這狗官殺了!”

這一堆難民群裏,大多是年輕氣盛的女子,她們識過幾個字,現在為了一大家老弱病殘,以及代表所有難民發聲,經常在外邊奔波遊走,期望能夠讓淮縣縣主給她們這些難民施粥救濟,為她們解決生存困境。

這是她們最開始的想法,但隨著水患一天比一天嚴重,而被她們所期望的縣主卻絲毫不作為,甚至三天兩頭,就在縣主府裏大設宴席、邀請那些煙花柳巷之人去彈琴唱曲,絲毫不顧她們的死活!

更何況,倒是一直在為她們這些因為水患失了收入來源的人做出努力的陳司馬,卻被可惡的肥縣主以尋釁滋事的罪名將陳司馬抓入了大牢。

但實際上,陳司馬隻不過是受萬民請願,將有著她們手印的萬民請願書在縣主府堵著門口,想要讓縣主重視這件事情。

但是,卻被心虛不管事的縣主以莫須有的罪名抓了進去。

她們若不是聽到了朝廷即將派人前來的消息,再加上陳司馬被抓之前一直叮囑她們切勿輕舉妄動,她們早就衝進了大牢裏,想要不管不顧地將陳司馬救出來,然後拚上性命闖進縣主府,將那狗官給殺了!

若無人救她們,她們便不顧世俗規矩,反了!

然而,苦苦等待多日,卻在今天,看到了她們一直期望的朝廷大臣,卻和那狗官笑著走進了縣主府。

她們知道,自己被放棄了,被朝廷放棄了,被國家放棄了。

她們唯有自己給自己找尋出一條出路。

不反,則會饑餓而死,反,也是死路一條。怎麽樣都會死,何不拚上一把?為自己的家人拚出一條血的生路來!

被難民派去試探的女子趁著所有人未注意,跑了回來。

“怎麽樣?怎麽樣?那太女到底是不是個好人?”

“到底具體什麽情況?可急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