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聰明地尋了個理由,比如蒼鴻作為江湖人士不易於堂而皇之地進入太女府,容易引得有心人注意。

這樣,等他先與許若星碰麵說完迅速說完養顏樓一事之後,蒼鴻再進來,也看不穿許若星與賈若的關係。

趙謹野唯一需要擔心的是,太女府的下人是否能夠將蒼鴻拉住,拖延時間。但是他這一擔憂並沒有成真,等他說完了養顏樓的事,又陪著人喝了一杯茶,蒼鴻依舊不見蹤影。

剛開始他是完全鬆了一口氣的,但隨著時間逐漸消逝,蒼鴻卻還是沒出現,這讓他隱隱有些擔憂了。

兄弟一場,況且是他將人強行拉出來的,無論對方出什麽事,總歸他肯定是有責任的。唯一受到安慰的是,這裏是太女府,生命安全應當是不會被威脅到的。

也不知道是被什麽事牽絆住了?

趙謹野低頭喝了一口茶,微斂的睫毛,遮住了眼底隱約的擔憂。

“別擔心,本殿已經派人去尋了。”

看著少年魂不守舍,與剛剛來時的神情模樣大不相同,許若星很快就想到原因了,安撫性地說了一句,她的態度是有些端著的,畢竟殿內還有下人在場。

許若星剛好就維持成了一個微妙的態度,既沒有特別疏離自己未來的正君,給足了對方麵子,但又不是特別親近對方,這也為以後對方若是改嫁,名聲會更好一些。

趙謹野不知道許若星早已做好了和他未來解除婚約的準備,他感受到了她的疏離,但隻以為對方是在合理避嫌,心中甚至還有些熨帖。

被自己兄弟的惦記的蒼鴻此時的確被事情牽絆住了。

他看著自己日思夜想已經好些日子的人,驚訝又激動,伸手將人的袖子緊緊攥住,雖有些不合禮儀,但他十分害怕對方會趁自己不注意再次逃離。

“你怎麽在這?”

“你怎麽在這?”

兩人異口同聲地道。

話一出,兩人都怔了,齊齊對視上,片刻過後,蒼歌率先收回眸子,她語氣微冷,“這可是太女府,怎麽能是你一個江湖人該呆的地方,趁早離開。”

權貴宮闈與江湖氣氛完全不同,這裏多說多錯,蒼歌真的怕對方一不小心就衝撞了太女。

那人可是一個還生著病容易暴躁的瘋子啊……

“師姐,你凶我。”蒼鴻卻是傷心了,癟著嘴,眼眶頓時紅了。

他來這裏王權森嚴的京城,苦苦掙紮了幾個月,因為自己是年紀最大的,雖然很多方麵不懂,但他都硬逼著自己去做,隻因為他是大哥,他必須率先承擔責任。

但其實,他也很害怕,也很累,隻是沒有也沒法表現出來。好不容易見到曾經疼愛自己的師姐,猶如自己的親人般,對方卻又是這般一副冷淡的模樣,思及以前,頓時悲傷湧上心頭。

而蒼歌看到自己師弟一副已經要哭不哭的模樣,麵上的冷淡破碎了一瞬,差點想像以前那樣去哄對方。

但理智讓她及時刹住了,她在那年事情發生後,已經下定決心了,從此再與他們無關。

想此,蒼歌將自己的袖子強硬地從對方的手中抽出來,冷道:“我不是你師姐。”

男子扮相的師姐,雖然依舊張揚美到極致,但多了些許的柔色,少了些攻擊性。然而與之產生強烈反差的,卻是那猶如看陌生人般的漠然眼神。

蒼鴻心髒一痛,酸澀已經蔓延四肢全身,差點就在這般冷酷的眼神中敗下陣來。

“師姐……”委屈至極的聲音,似乎含著哽咽。

蒼歌的眼中含了一絲複雜,她歎了一口氣,“你當初和那人一起將我逐出的,現如今又何必呢?”

她的語氣非常平靜,那眼神也平和得仿佛在看一個撒潑打鬧的孩童。

然而,也正是她這副姿態,刺激到了蒼鴻想要萬分遮掩隱藏的事實。

蒼鴻落荒而逃,隻餘下一句:

“對不起。”

門外很快就傳來下人驚詫懷疑的聲音,“蒼公子,你為何會從那裏邊出來?”

男人不知解釋了什麽,腳步聲很快就遠去。

留在原地的蒼歌表情怔怔的,她苦笑,嘴角勾起一絲苦澀。

她沒想到自己都躲在深宅之中,居然和人能碰上第二次麵。也不知道是老天的恩賜還是懲罰。

她剛想將自己搗藥的工具拿起來,動作忽地一僵,麵色大變,所以……他到底是為什麽來的太女府?

那臭小子,單純得要命,不會被人連骨頭帶肉啃得幹幹淨淨吧?

與蒼歌的擔憂不同,蒼鴻此時處在一個高興又難過的狀態之中。

高興在於,他徹底找到了這幾年一直惦記的人的下落,而且看情況,過得還算舒服。

但難過在於,人想和他徹底一刀兩斷。

算了,想這麽多幹什麽,還是找個機會看看能不能爭取有更多機會和人有光明正大的見麵吧。

“蒼公子,到了。”

下人將他領到了專門招待客人的宴廳。

蒼鴻一進門,就看到了正襟危坐的好友以及坐於位首的太女殿下。

“草民參見太女。”

蒼鴻上前行禮。

許若星:“免禮,坐吧。”

蒼鴻隨即在趙謹野的另一手邊坐下。身旁的少年就立即轉頭看過來,朝他遞了一個眼神,蒼鴻回遞眼神,讓其放心。

兩人交換眼神的時候,許若星則是掃了一圈廳內的下人們,最後覷了一眼站在身後的月草。

月草輕微地點頭,心領神會,隨即揚聲道:“你們都下去吧。”

下人們應聲,如魚貫出,悄無聲息。

清了場,蒼鴻也立即反應過來,連自己身旁好友都沒通過氣,咬咬牙,忍不住直接提了出來,“太女,我想問問府中是不是有醫師?”

“是啊,蒼公子是想要找太醫麽?”許若星道。

“不是太醫。”蒼鴻卻反駁。

“阿鴻,你說的什麽胡話?”趙謹野忍不住道,他對好友奇怪的表現產生了疑竇。

趙謹野不明白,但許若星卻是反應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