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找到

徐亞鏡捧著茶回到了書房。

門沒有關,隻是半開著,徐亞鏡站在門外時,透過半開著的門間看到裏麵的少爺。少爺站在書桌邊,就保持著他之前正在桌邊寫字時的動作。

這個少爺,是萬年都下個姿勢的嗎?徐亞鏡正想吐槽,忽然間,她好像又看到了在少爺的身後站著的另一個人。

大概是角度和光線的問題,這一次她看得比在花園裏時更清楚。在少爺的身後,確實有一個黑影。

那黑影有手,有頭。貼身的站在少爺的身後如同是他的重影。

徐亞鏡在門外站了一會兒,她眯起了眼睛更仔細的看著少爺身後的黑影,結果她不看還好,一仔細看,不禁咱得連自己的後背也驚起了冷汗。

一晃眼間以為是有一個人貼著站在少爺的身後,可再仔細一看,那個黑影的數量絕不隻是一個。

密密麻麻。

黑色的影子就像是薄薄的紙被摞疊成一堆,然後堅放在少爺的身後。

你想想,要是紙一樣的厚度的話,那是需要多少張才能摞疊成一個人的厚度然後貼在少爺的身後,使之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站在少爺身後的人一樣?

密集恐懼症啊。

就算原本徐亞鏡沒有這樣的症狀,現在也要被激發出來了。

徐亞鏡驚得一呼。

細微的聲音發出,傳到了少爺的耳朵。少爺便抬起頭來看向了這邊。

就在他一抬頭的時候,他身後的那些黑影便不見了。

“清兒,怎麽了?”

少爺的聲音平緩,似無甚異常。

不見了,那些黑影不見了。

徐亞鏡一邊暗自叫著自己要冷靜,千萬不要激動

。一邊假裝若無其事的繼續走進了房中。

“少爺,茶來了。”

徐亞鏡像念台詞一樣念著,心道自己原來也頗有幾分演技。

“來了就好。替我研墨吧。”

少爺的唇邊一笑,似乎並不急著喝茶,隻是將視線又投儲在了他麵前的紙張上。

這一次,徐亞鏡沒有拒絕他的要求。

一邊在硯台裏研著墨,一邊趁機偷偷的打量起這個少爺及少爺的身後。

若說廚房裏洗碗的女孩是一個可疑的怪異之處的話,那麽這個少爺身上的怪異之處也不少。

一男一女,兩個都很奇怪,會不會這兩個人就是於紫與夏修呢?

徐亞鏡的心裏不禁浮起了這樣的想法。若果真是如此的話,她就得要把這兩個人救出。可是,該怎麽救呢?

時間靜靜的流逝,就如徐亞鏡正在磨著的墨,硯台裏的墨水一圈一圈的轉動著,每轉一圈時間就過去一分,但是看起來卻仿佛重回了起點,絲毫沒有變化。

少爺一直在寫字。

寫的都是一些筆畫很多的繁體。要說繁體字徐亞鏡也是能夠認出一些的,但是這少爺寫的字卻比繁體字還繁,每一個字正正方方的筆畫看起來都分別像是一個個的小圖章印章似的。因此徐亞鏡是一個字也不認得。

“少爺你在寫什麽?”

徐亞鏡小聲的發問,似是怕驚動了他什麽。

少爺的筆端微微的一停。隻見他直了直身子,繼而隨手繞到自後給自己捶了捶背。

“沒什麽,我隻是在練字而已。”

少爺語氣淡淡的說道。

練字?練畫還差不多。

徐亞鏡撅了撅嘴。夏修的字跡她看過,夏修寫得一手漂亮的簡體字,陽剛,中氣十足。他是不會寫出這一堆鬼畫符來說是練字的。

夏修如果被逮著了,那麽即使他的臉被迷術改變了,但是他也不會忽然增加了特意功能,學會畫這些奇怪的畫符來當字吧。

難道說,少爺並不是夏修嗎?

雖然少爺可能並不是夏修,但是他身後的那一堆重影也是很奇怪的特點。

“少爺,你累了嗎?我替你捶捶背吧。[起舞電子書]”徐亞鏡主動的要求說

少爺似乎思考了一會。

徐亞鏡一直在注意著少爺的表情。哪怕是他的哪一根肌肉神經改變了,也要被她收在眼底。

不是很明顯的變化,但確實是有些不自然的變動。

少爺臉上的表情並不是同時做出來的,而是一個有先,一個有後。再一塊塊的拚湊成一個完整的表情。

思考,既而同意。

“好吧。”

少爺便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徐亞鏡獲得了許可走到少爺的身後。

少爺的肩膀挺寬,摸上去全都是骨頭,看來這少爺也很瘦。

身高,骨架,體形,都與夏修的極為相似。這麽一打量,徐亞鏡又不禁覺得或許少爺就是夏修了。現在,她唯一需要弄清楚的就是,這少爺身後的重影是怎麽回事?是因為這表麵溫柔就是這個“世界”裏的隱藏boss,身上就像八爪魚一樣本身就跟著這麽多的鬼隻來成為他的力量,或者是其他的什麽原因?

即可能是敵,又可能是友。介於這兩者中間,徐亞鏡在沒有確實的肯定之前,實在不易太快撕裂了這裏的劇本及拆毀這個舞台。

徐亞鏡現在就站在少爺的身後,也就是說是站在他的身後的那一堆……影子裏麵。

徐亞鏡覺得周圍的空氣溫度有些冷,不過她抖了抖肩膀之後,那冷意就退了許多。

站在她前麵的少爺身子在這時候微微一動,肩膀上僵硬的肌肉仿佛也鬆馳了下來。

怎麽回事?他好像是擺脫了什麽的樣子。

徐亞鏡好奇間,就探過頭想悄悄從側麵看清少爺的表情。

可是當她的腦袋一側過去,她的視線立即就被少爺紙張上的那一堆鬼畫符給吸引住了。

先前徐亞鏡看不見這鬼畫符一樣的東西上寫的是什麽,是因為她站在少爺的右手邊,是旁邊的角度。這回,她是從少爺的身後探頭出去看的,而因為她是站著,少爺是坐著,所以她的視線很自然的落到了少爺麵前的紙張上麵。

第一排豎下來的字上麵:“廚”,“房”,“於”,“紫”。

第二排豎下來的字上麵:“我”,“是”,“夏”,“修”。

第三排豎下來的字上麵:“找”,“回”,“生”,“信”。

……

前麵說過了,這少爺寫的字,就像是一枚一枚圖案的印章印上去的,看著像是筆畫眾多的繁體,實則是比繁體字還要繁的筆畫

徐亞鏡能看出這幾個字的信息,是因為她最先看到了一個“於”字。

“於”這個字就像是一個受困的難民,被框在了一個長滿了荊棘的牢籠裏麵。當然這個牢籠也很華麗,鑲滿了多餘的裝飾,使得徐亞鏡一開始也沒能看出在中間的“於”字來。

所幸的是,這個“於”字與旁邊的裝飾性筆畫間留了一點點的空白。乍一眼看下去,似乎是不經意間的停頓才留下來的,而這個停頓則使得“於”字保留了自己的身才筆畫。

於是徐亞鏡可以在一堆的畫符中間,看到了一個小小的,但是寫得很正的“於”字。

隨後,她又按照這個方法,去查看其他的字。於是,她又一個一個的認了出來,最終得到了上麵的這個信息。

廚房洗碗的女孩真是於紫。而這個少爺就是夏修!

得到這個消息,徐亞鏡喜不自勝。可是,前兩句雖說是她正需要的內容,但最後一句“找回生信”又是什麽意思呢?

生信,生信?誰是生信?又或者生信代表著什麽含義?

徐亞鏡好想開口問夏修,可是當她一瞥向夏修時,就發現他的臉色很痛苦,發青,發白,身體也開始不自然的顫抖了起來。

“少爺,你怎麽了!”

徐亞鏡驚叫一聲,急忙繞到前麵來幫忙。她一離開了少爺的身後,便立刻感覺到一陣風從屋子的角落裏刮來,迅速的刮到了少爺的背後,然後驀然的停止。

雖然現在看不到,但,那些重影可能又回到他的身後了。

夏修被控製著。

徐亞鏡驀然間明白了過來。

那些重影,就是一直在控製著夏修的。所以夏修才會這麽的配合他們,說出那麽多的台詞,演出這一場戲來。

要解救夏修,或許她隻需要動一動手中的劍就可以了。可是夏修留下的第三行信息,又讓她無法魯莽的決定。

“少爺,你還好嗎?”徐亞鏡給夏修倒了一杯茶水。

夏修伸出手來阻擋了她端茶的動作。

“還好。”夏修的臉色慢慢的恢複了正常。

徐亞鏡便一直站在他的前麵,看著他,不作聲。

夏修又坐了一陣之後,繼續在他的紙上寫寫畫畫。這一次,他是在已經寫過的地方又重添幾筆,慢慢的將上麵透露的信息全部覆蓋。

“今天晚上的事,你知道嗎?”夏修問

今天晚上,什麽事?徐亞鏡滿眼的疑惑。

夏修抬起眉來看了她一眼,繼而,他的左邊嘴角先咧開,右邊的嘴角慢了半秒才咧開,然後夏修表情也慢慢的變得陰沉了起來。

“今天晚上少奶奶安排我們圓房。明天天明之後,你就是清姨娘了。”

……

府裏麵掛起了大紅的燈籠。

徐亞鏡看著滿府的紅色,感覺極不真實。這是為了給她正名而掛上的燈籠嗎?小說上不是說納妾時是不會掛正紅的嗎?

再過一個小時,就要有人來給她梳妝打扮,然後準備將她打包好送過少爺的房中了。

趁著那些人還沒有來找她之前,她瞅到了機會準備溜去廚房內看看。

生信。

生命的信念。

或是生活的信念。

又或者是生活的自信。

不管是哪一樣,但隻要將這一句自動補齊的理解加諸在於紫的身上,便能夠說得通了。

於紫已經成了一個洗碗的機器,完全的沒有任何活人的樣子。她被這個“世界”裏的精神力量給擊倒了。如果不把她的自信心找回來,就算是徐亞鏡用鏡靈將這裏的一草一木都給砍碎了,於紫也沒辦法活著走回去。

離開了洗碗盆,她就是一個破布娃娃。被人遺棄在垃圾桶裏破娃娃。

所以,夏修才會留了那樣的信息給她,所以,她還不能立刻著手摧毀這個“世界。”

至於夏修的話,他的情況應該會比於紫好一些。因為他隻是被身後的無數隻鬼魂在控製著他的舉止甚至是表情,所以才會身不由已。可是他的內心及思想卻還是屬於自己的,這一點從他仍然懂得耍弄紙上的小技巧可以看出。

夏修暫時無憂,最憂的是於紫。

徐亞鏡快步的奔向廚房,她隻想快一點呼醒那個失了生命力量的同伴。

“清兒姑娘。”

走到一半,一個聲音伴著一個人影從斜刺裏衝了出來。

“清兒姑娘,我等了你半宿,你怎麽還不來幫我呢?”

是菊兒,一個斷了手指的女鬼。

徐亞鏡冷言冷語:“你怎麽不在房裏等我?”

菊兒眼中含淚:“清兒姑娘,如今這個府裏就隻有你還肯對我好,求你不要拋棄我……對了,聽說少奶奶今晚就要將你抬成姨娘了

。清兒姑娘,既然你是姨娘的話,身邊不能沒有丫環,不如就讓菊兒跟在你的身邊侍奉你吧。菊兒發誓,一定會為清兒姑娘你做牛做馬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的。”

“清兒姑娘,清兒姑娘,求你,就讓我跟在你的身邊吧。”

菊兒一邊哭一邊求還一邊準備過來抱大腿。

徐亞鏡連連退後了幾步。這個想要監視她的,又想來纏著她的。

“清兒姑娘,我適才已經求過了奶媽,奶媽說既然我是你救下的,少奶奶那邊就不留我了。她同意把我賜給你。”

菊兒見徐亞鏡不理她,還搬出了奶媽子來當說辭。

看來這跟屁蟲是死纏著她不放了。

罷了。就算把這隻跟屁蟲踩死了,隻要這個舞台不破,這戲還得演下去,她們還會再派出第二個菊兒來。

“當真是我叫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徐亞鏡反問她。

菊兒哭得猛磕頭。“是的,清兒姑娘,菊兒一切全聽您的,絕無怨言。”

……

廚房裏麵還有另一個丫環,大概是在監視著於紫的。

“蓮兒。你出來一下。”

徐亞鏡讓菊兒證明自己對她的忠誠,於是就讓菊兒假傳聖旨將廚房裏的丫環給調走。

菊兒開始時百般推脫,並一直問徐亞鏡這麽做的理由是什麽。

徐亞鏡便說這是為了測試菊兒對她是否真心實意,隻有她辦到才同意讓她跟著自己,最後菊兒無法隻得按著她說的去做。

可惜的是,那叫蓮兒的卻不給麵子。

“你們來這裏幹什麽。”聽到聲音蓮兒便從廚房裏走出來。抱著雙臂看著徐亞鏡與菊兒,扳著臉一掃之前那謙卑聽話的模樣。

“我們……我們……來給少爺倒茶的。”菊兒想不出其他的理由,擦擦汗道。

“茶不是已經上了嗎?”

“涼了。”

現場一陣安靜。徐亞鏡扭過頭,忍著想笑場的衝動。這個菊兒,這隻鬼還真是挺有意思的。

“不行!廚房重地,誰都不許進入。”蓮兒忽然間轉變臉色成為門神。“菊兒姑娘,你偷了少奶奶的首飾,被罰成了低等丫環,還差點被攆出府去。今早上我不知道,才聽了你一次。現在,全府都已經知道你是個小賊了,我奉勸你還是什麽都別做,回房裏呆著吧

。”

菊兒被蓮兒一喝,便立刻慫了。

“清兒姑娘,我們回房去吧。吉時也快到了……”

回房,那不是正全他們的意?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麽非要鬧這麽一出,讓夏修和自己洞房,不過,徐亞鏡可不會配合的。

“那你又知不知道,這府裏掛起的紅燈籠是幹什麽的?”徐亞鏡也抱起雙臂,以厲眼掃向那個蓮兒。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相碰,撞出了激烈的火花。

蓮兒毫不退縮。“當然知道,是少爺今晚上有喜事了。”

“除了少爺之外,你還知不知道誰有喜事?”蓮兒頓了一頓,“今晚上,也是少奶奶的喜事。”徐亞鏡冷冷的望著蓮兒,心裏暗自吐槽:屁,什麽少奶奶的喜事,難不成她想三p?

“那麽除了少奶奶之外,還有誰的喜事?”

徐亞鏡繼續逼問。

“這……”蓮兒遲疑了一會,終於說:“是,新姨娘的喜事。”

“哦?那新姨娘是誰,你可曾聽說過了?”

蓮兒抿著嘴,倔著僵硬的表情不說話。徐亞鏡也是寸步不讓的瞪著她。旁邊的菊兒好像扛不下去了,便跳腳道:“蓮兒,不要無禮,再過不久,蓮兒姑娘就是新姨娘了。”

蓮兒這才硬著頭皮點點頭:“這我知道。”

“好,既然你知道的話,那麽我問你,我這準備要晉升的新姨娘,能不能使喚你幫我做點什麽呢?”

“那,當然可以了。”

“那就行了,現在,你立刻幫我去菊兒的房間裏,把她斷掉的手指接回她的手上。馬上去。”

徐亞鏡吩咐。

蓮兒抬起頭:“我還要在廚房……”

徐亞鏡便一甩手亮出了鏡靈,將劍刃架在了蓮兒的脖子上,隻差一點點,就要接觸到她的皮膚。

鏡靈是靈氣所化,所以即使沒有真正的接觸到,可是它的周圍也會帶起一陣靈力的波動。

那蓮兒再也堅持不了,一聲尖厲的慘叫之後,倒在了地上。

“現在,還是菊兒你去幫她包紮一下吧。”徐亞鏡淡淡的吩咐。因為還沒想撕破臉,因此她留了一手,蓮兒隻是重傷,卻沒有立刻化為灰燼。等到蓮兒和菊兒都走了,廚房裏便隻剩下於紫一個人。徐亞鏡終於能走過去跟她說上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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