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盜走的生命

施新是被紅素拋棄的男伴人選,卓君是知道的。沒有了紅素的邀請函,施新怎麽能進入晚會的現場?

想都沒想,卓君便尾隨著跟了上去。

她發現施新的時候,施新是在前方的拐角處一閃而過,此刻她跟了上去,也比施新慢幾步。

施新的動作很快,在酒店的房間裏穿梭著,就好像他非常的熟悉這裏的環境一般。

卓君越是緊跟著,越是覺得奇怪,便不知不覺起了非要追上他的心思。豈知在一個走廊拐角的時候,卻突然發現施新就直直的站在牆後,正在等著她。

“啊。”卓君被嚇了一跳,拍著胸口瞪:“你幹什麽,嚇死人了。”

直愣愣的站在牆邊,好似一尊雕像一般的施新脖子不動,唯有眼珠子在眼眶裏一點點的滑了過來,形成一個用眼角來盯著卓君的表情。

“你為什麽跟著我。”

他幽幽的說道。

卓君一驚,此施新說話的語氣,口吻,竟然與那天在包廂裏麵向她透露情報的施新是一模一樣!

難道這個施新是那個施新?

可是不對啊,這個施新的臉色如常,並沒有蒼白如紙。

卓君拿不定了,便小小退後一步,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你是怎麽進來的?紅素又沒有帶你來……”

施新緩緩的把伸進西裝口袋,再緩緩的伸了出來。

卓君差點以為他要掏出一把刀呢,豈知竟然是一張鑲著金邊的邀請函。

卓君立刻接過來打開看。

這一張由廣由美小姐親自持筆填寫的邀請函,本應該隻會注上所有上流社會中有名望有人份的人名的,可是現在上麵竟然寫著“施新”兩個大字。

卓君不可置信的翻來覆去的看,邀請函沒有作假,的確是真的,可是——“廣小姐為什麽會邀請你?”

邀請這麽一個毫無名望的打工男人,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這簡直是給所有在晚會上出場的貴人們集體煽了一個巴掌。一個打工者竟然與他們平起平坐了。

施新緩緩的從卓君的手上抽回了自己的邀請函,一聲不吭的放回了他的上衣口袋。

他的動作很慢,仿佛是慢動作在一點一點前進一般。不過雖然他的舉止有點“卡殼”,可是也不算特別異常之處,隻能說人家的節奏慢一點而已了。

“廣小姐為什麽會邀請你?”卓君再問了一遍。

施新抬起眼睛,眼神裏一個“輕蔑”的神色就這麽蹦了出來。

雖然他自始自終沒給卓君任何的回答,可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卻像是生生打了卓君一個嘴巴。

他的眼神,姿態,轉身離去的態度,都像是一個高貴的紳士,在離開一個低俗粗野的女人。

這一下,可把卓君給生生氣著了。

她從來沒有這麽生氣過,這個低級的打工仔竟然敢這麽對待她,信不信她立刻就能讓紅素把他給炒了?

可是在生氣過後,卓君忍不住又去想,是什麽原因讓施新變化這麽大?他的這翻藐視一切的高傲態度,絕對不是一個生活在低層水平的打工仔,睡一覺醒來之後就能擁有的。

奇怪的事情,好像是越來越多了……

……

卓君回到晚會現場的時候,紅素也出現了。

她正在被廣由美小姐親切的介紹給晚會上的一些人物,有些其實是連卓君也沒攀上交情的人。

卓君驚訝的瞪著紅素,她不明白為何在短短的一小時之內,廣由美就把紅素視為好友,與她關係變得這麽密切了,竟然把她自己所有的人脈關係,都毫無保留的介紹給了紅素。

有了廣由美小姐搭線,就算紅素還是一個沒有什麽身份背景的普通老師,甚至還不是正規的老師,可是別人也會看在廣由美小姐的麵子上,給予她足夠的重視。

廣由美是很多起事件的中間人,那些想通過廣由美小姐去解決問題的人,顯然一定會極力的奉承廣由美小姐的好友紅素,今夜一過,上流社會的交際圈裏,將又會冉冉升起一顆名人新星……

卓君望著紅素笑吟吟的側臉,感覺自己胸口的嫉妒都快要把自己給淹死了。

王建樹適時的出現,“廣小姐又找到新寵了。”

他一邊淡淡的說著,一邊抿了一口杯子裏的酒。

“什麽?你是說她和她已經……那個傳言真的是真的?”

這個傳言卓君也是從王建樹那裏聽來的,雖然說王建樹沒必要拿這種事來逗她,可是這事若是真的,紅素遇到這種事,不是應該滿臉羞憤的奔出來,然後一句話也不說就離開現場嗎?

就算不是如此,她也應該充滿了憤怒吧。

可是看看她現在的表現,哪裏有一點點的不適?

難道連她也看錯了,不隻廣由美小姐是變態,連紅素其實也是變態,所以兩人才會一拍即合?

“不管她們是不是臭味相投,現在看起來,這兩個人也是關係很親密的朋友了。”

王建樹依然是漫不經心的說道。

從此以後,紅素小姐的地位就不同了。而他們若想繼續從紅素的身上挖掘出她的秘密來,似乎也就更難了。

這件事,看來得要暫且放一放了。

……

怪談店裏來了一位客人。

徐亞鏡很意外,這麽久都沒有客人來,沒想到一來就來了這麽特殊的客人。

來者是一隻犬。

黃色的皮毛,大耳掛在兩則,眼神溫暖而且柔馴,它的體格很高,大約有60cm的高度,屬於中型犬,體形優美。

當它用鼻子頂開了店裏的玻璃門,從外麵一溜進來的時候,徐亞鏡還以為來的是一位精靈。

不過也沒錯,它的確是一位精靈。

它用大大充滿著靈性的眼睛望著徐亞鏡的時候,徐亞鏡瞬間被它軟化,完全沒有任何抵抗力。

這是一隻拉布拉多犬。

徐亞鏡是不通狗語的,哇啦哇啦便擔任了這名特殊客人的翻譯。

“它想求你讓它複活。”哇啦哇啦這一次化形為一名三歲左右小女孩的模樣,穿著可愛的蓬蓬式公主裙,坐在椅子上。

拉布拉多犬似乎知道哇啦哇啦能夠準確的知道它的訴求,因此便走近了哇啦哇啦的身邊,不時的發出低沉哀求的嗚嗚聲。

“它說沒有了它,它很擔心它的主人明天會失去麵試工作的機會。”哇啦哇啦不帶任何情緒的翻譯道。

“它是導盲犬?”看到這隻犬的身上綁有牽引繩,徐亞鏡也知道這隻犬並不是無主人的。

“是的。”哇啦哇啦回答。

雖然怪談店可以幫助任何人達成願望,隻要其能付出代價。可是,為什麽一隻狗卻要求要複活呢?

商人是不會做出虧本的生意的。

這隻狗如果不做出這樣的要求的話,也許下一世它能得到很好的輪回。

說不定,它可以轉投成人。

如此一來,它就能擺脫畜生道了。

徐亞鏡為能準確的知道這一點,她立刻去捧來了“命數”黃水晶。

透過黃水晶去查看這隻犬的下一世,發現它在這世中做足了善業,下一世真的可以擺脫畜生道,轉世成人了。

“難得你會進到這裏來,既然我們有緣,我就助你早日投胎成人吧。”

徐亞鏡說道。她這可是極少有的免費服務呢。

誰知這隻犬聽了卻拒絕了。

“它還是堅持要求複活。”哇啦哇啦絲毫不帶個人感情的轉述著拉布拉多犬的意思。

徐亞鏡是從第一眼就喜歡上這隻犬了,所以她也是真心想為這隻犬謀得一份好處。

她開始苦口婆心的勸起來:“你……呃……”

哇啦哇啦知道她卡殼在了什麽地方,道:“它的名字叫宏雪。”

“哦,宏雪,你知道嗎,我可以給你開一條捷徑,你立刻就能轉世為人,而且下一世,你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女孩,生長在一個中等階層的家庭,可以平平順順的長大,長大之後,又能遇上一個體貼你愛護你的男孩,結了婚,你也能生下一個胖乎乎健康的男寶寶……”

這是多少人一輩子喜歡希望得到的事情,平安,喜樂,無災,無難。

就算過程中有一點點小的摩擦,也比一隻狗的狗生要強上許多。

做為一隻狗,哪怕有主人,也會有害怕擔憂自己是否會被主人拋棄的時候。

做為一隻狗,如果被選擇了放棄,它連反抗掙紮的資格都沒有。

新聞上不是說嗎,有一隻狗被主人遺棄之後,三次跨越遠距離找回自己的家中。

結果三次被逐。

最後一次,還被主人戳瞎了一隻眼睛,從此才沒有了第四次尋回家中。

所以,再幸福的狗,也不如人好。

徐亞鏡以前也是喜歡寵物的,卻因為她的人生早已經不是普通的人生,是以沒能有機會擁有一隻喜愛的小動物。

而現在,這種喜歡小動物的心情,因為宏雪的到來,重新燃起了。

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想要一隻狗的靈魂被長困在店裏麵,成為這裏的商品之一。

也算是有緣吧。

看到這雙眼睛,她就無法對它進行冰冷的交易了。

豈知,徐亞鏡的一番苦勸,還是被宏雪給拒絕了。

“隻要你能讓它複活,叫它做什麽它都願意。”哇啦哇啦看到徐亞鏡勸了這麽久,也沒效果,便歎了一口氣道:“鏡子,它意誌堅定,你還是算了吧。”

哇啦哇啦知道徐亞鏡是好意,可惜既然客人能夠來到了這裏,必定是有很重大的情份的,這份情,是足以讓它願意放棄了所有,它才能夠踏入到這裏。

否則,少一分的情意,也不能看見這怪談店的玻璃大門。

既然勸也勸不了,徐亞鏡就隻能答應了。

讓一隻已經死了的狗複活,方法有幾種。

一,讓它附在人身上。

二,讓它附在另一隻狗的身上。

三,讓它附在自己的屍體身上。

附在人身上和附在另一隻狗的身上,它的複活時間可以長一點。附在自己的身上,則時間會有些短。因為屍體會腐爛,會發臭。

當然,有靈力的注入,也可以延緩腐爛及發臭的現象,可是這樣一來,它的靈魂必定又要因為靈力的注入,而備感痛苦。

就如同美人魚用尾巴換了腿之後,踩在沙灘地麵上一樣,每一步都會如同被針紮著了一般。

徐亞鏡便在考慮著,她應該去哪裏找一個合適的人或是另一隻合適的狗讓宏雪附體。

哇啦哇啦卻說:“不用找了,它說附在人的身上沒有用,附在另一隻狗的身上,它的主人會認出它來的,所以,它隻想回到自己的屍體裏麵。”

回到屍體裏麵,也可以省下尋找附體的麻煩,可是這樣一來,宏雪卻注定會很難受的。

雖然它是導盲犬,可是她有必要這麽拚的也要回到原主人的身邊嗎?

徐亞鏡蹲在宏雪的旁邊,摸了摸它頭頂上的毛發。

宏雪立刻就著她的手便蹭了大腦袋過來,還閉上一雙眼睛顯示出無限撒嬌的模樣。

真的好讓人喜歡啊。

徐亞鏡有多舍不得讓它受這樣的苦。

“你確定要回到自己的身體裏嗎?那樣一定會很痛的。”

徐亞鏡長歎著,好喜歡,好可憐,好讓人心疼啊。為什麽這隻狗,不能讓她早一步遇到呢?

“嗚嗚。”宏雪低低的在徐亞鏡的掌心中嗚鳴。

這次不用哇啦哇啦作翻譯,徐亞鏡就能從宏雪的身上,直接感受到了它的心意。

“你真是堅強。”徐亞鏡道。

同時,她也開始好奇起來。

“宏雪,你是怎麽死的,為什麽一定要回到主人的身邊?是主人出了什麽事了嗎?”

……

狗的忠心很多人都讚頌,可是也隻有養過寵物的人才能體會到這份忠心的不易。

汪惜年坐在自家的門口門坎處,一動不動的坐著。

在他的腳邊,有一支盲人的拐杖。

他是一名盲人,眼睛自小就失明了。

他的生活中,從來就沒有見過光明的模樣。

不過雖說他置身於黑暗之中,但是他的生活卻並不會因此而出現障礙。

他的耳朵,鼻子的功能更為靈敏,空氣中哪怕隻有點點風吹草動,他也能立刻察覺出來。

至於他的手,也已經進化成了“掃描儀”,隻要過一下他的手,他就能自行在腦中勾勒出所觸之物的形狀來。

他常用的碗,杯子,拐杖,還有,他的伴侶導盲犬。

他隻要摸一摸,聞一聞,就知道這些東西是不是他常用的碗,杯子,拐杖,也能立刻就區別出手下的毛茸之物,是不是他自己的宏雪。

他已經坐在這門坎上等了一個星期了。

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

上個星期,他隻不過是叫宏雪出門替他買點東西,沒想到宏雪就一去不回了。

簡單的購物宏雪是完全可以勝任的,它不隻會算數,還會區別所買回來的東西是不是汪惜年所要的東西。

周圍附近的超市和小便利店,每一家店的老板和員工都很熟悉宏雪。

大家都是街坊鄰居了,所以都知道宏雪對汪惜年的重要性。有的時候,他們甚至還會往宏雪所叨著的籃子裏麵多放入一些其它的東西。

在放入時,還必須要言明這些是送給汪惜年,“拜托”它帶回去的。

如果不這麽說,宏雪就會把多餘的東西給叨出來,一樣也不能落在它的籃子裏。

宏雪的聰慧,宏雪的機靈,宏雪的溫柔,記憶裏麵的東西,每想出來一點,一寸,都能讓汪惜年的身體變得如同一灘水般的柔軟,也會讓他的心空得無法跳動。

在那天晚上出了門之後,宏雪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宏雪去哪了?

它為什麽沒有回來?

汪惜年柱著拐杖,一條街一條街的去尋找。知道他的宏雪沒有回來,街坊鄰居們也幫著他尋找。

他們不斷的喊著宏雪的名字,不斷的叫著。可是一連尋了三天,整個片區都給找遍了,也沒有發現宏雪。

既沒有見死的屍體,也沒有見活著的宏雪。

於是有人說了一句:“是不是被盜狗的人盜走了。最近聽說有一幫流竄作案的人,到處偷盜別人家養的狗,是用電棒把狗電暈了,然後就強行塞上車帶走……”

這番話如同平地驚雷,瞬間把汪惜年的世界給炸崩塌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的宏雪這麽聰明,什麽人會這麽做,不可能的,它一定是貪玩,在外麵貪玩才沒有回過,過幾天它就回來了……”

汪惜年的嘴裏說著連他自己也覺得不可能的事。宏雪從來不會亂跑到外麵去玩,它任何時候都擔心著汪惜年需要它,而它總會在汪惜年需要它的時候第一時間就衝過來。

這樣的宏雪,又怎麽會出去貪玩幾天也不回來呢?

最大的可能,其實也就是這位幫著尋找的友人所說的可能了。

自那天之後,尋找宏雪的人就散了去。

汪惜年還是不肯放棄,依然柱著拐杖在尋找。

有隔壁鄰居的人勸他再去領養一隻導盲犬回來算了。

可是汪惜年卻反而把好心建議的人給罵了出去。

沒有了宏雪在身邊,汪惜年便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脾氣變得古怪,性情也很暴戾,易怒易爆,隨時都要發作。

鄰人知道他在傷心,也漸漸不敢上門勸了。

反正隻要是在自己的家裏,他就算眼睛看不見,也能準確的知道牙刷和掃把擺放的位置,也能找到電飯鍋的插頭。

煮飯做菜這些,都難不倒他。

又獨自一人尋了兩天之後,汪惜年忽然決定,他要坐在家門口等。

宏雪一定不會離開他的,就算是被人抓走了,聰明的它也一定會找到路回來的。

他就在這裏等,直到等到宏雪回來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