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2章 怎麽知道的

當安奈美走到廚房裏的時候,看了一眼,廚房裏沒有人,但是在一個櫃子底下卻傳來了用勺子碰鍋底的聲音。

安奈美走過去,徐亞鏡抬起頭來:“美美,快來,這個燕窩粥好好吃!”

這場宴會請來的都是靈能家族的客人,既有東方的亦有西方的客人,所以宴會上的食物準備的也是中西式俱全。

西式的糕點麵包烤肉等都被端到宴會上了,鍋頭裏麵還有一些沒有裝完的精致粥點。

徐亞鏡在廚房裏巡視了一圈,她第一眼看上的就是這鍋燕窩粥了。於是她一埋首下去,便三兩下的把剩下的燕窩粥都吃完。

看到安奈美進來了,她才給她留下一口。

“抱歉,我太餓了。”徐亞鏡粗魯的抹了一下嘴巴,把她嘴巴上的食物都擦在了袖子上。

“你要吃嗎?”她用勺子刮了最後的一勺,遞給了安奈美。

“不吃。”安奈美鄙夷的說道。誰會吃那點鍋底料啊,更何況又不是真的東西。

“你不吃嗎?你不是很餓嗎?”

徐亞鏡為了確定這最後一口燕窩的歸宿而重問道。

“不吃。”安奈美堅定的說。但是又怕徐亞鏡起疑,便環視了一遍廚房之後說:“我想吃花生醬夾心的三明治。”

廚房裏並沒有花生醬夾心三明治的影子。

她要逼著她去宴會正廳。

豈知她竟然再一次高估了徐亞鏡的善良程度。

“哼。”徐亞鏡居然哼她。她一邊把最後一口燕窩粥連勺子一塊舔幹淨,一邊教訓安奈美:“挑食?你也不看看清楚你現在是什麽身份。有得吃就不錯了,你居然還挑,難怪貴夫人要虐待你了,你真是一點眼色都沒有。”

安奈美不敢置信的愣了一會。

被罵了,她居然被罵了。被徐亞鏡給罵了?

她不是應該寵著她護著她,大發自己的善心,覺得她是一個很可憐的女孩,恨不得要把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捧到她麵前來的嗎?

她居然被她罵了,一個連命都被她握在掌心中的人。

許是受不了徐亞鏡教訓的口吻,安奈美竟然有一時想要駁回她的衝動。

“我是什麽身份?我是這個黎夜家族的小姐!我身上有黎夜南的血液!”

她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炸開了毛,伸出了爪子。

這一直是她認為的事實,隻不過這個事實一直在被人忽略,尤其是黎夜南的正妻。

“隻要你帶我去,你帶我去我就能證明了我的身份!”安奈美指著宴會廳的方向說道。

“你為什麽不自己去?”徐亞鏡看著她,淡淡的說道。

這是她的自主思維中冒出來的想法。

她發現自己的心與大腦之間產生了越來越大的分岐。

她的大腦一直在向她下達指令,讓她順從安奈美,服從安奈美,無論安奈美提出什麽樣的要求,大腦都要求她盡力的去完成。

她差一點點就無法抗拒了。

好在那一塊空白之地越來越大,而她的自我思維也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牢固。

加之她對自己的身份,對安奈美的身份及兩人的關係都產生了懷疑,而這些懷疑又使得她的思維更是站穩了腳跟。

每當有空閑的時候,她的大腦不再向她發布指令之時,她就會反複的詢問自己幾個問題。

她是誰,她在這裏幹什麽,她為什麽要幫著安奈美。

當然,她也知道,她的大腦所給她的回答就是:她是一個仆人,她與安奈美一塊受到了女主人的虐待,她覺得安奈美十分的可憐,所以她才主動向安奈美提出庇護。

不過這個答案她隻相信了一次。當她第二次,第三次,第無數次的再問自己的時候,她就發現,這個答應與她的性格很不符合。

首先,她有種感覺,覺得自己曾經手握過什麽樣的生殺大權,她的手中,也曾一度掌握過別人的生死——所以,女仆什麽的,她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也是不合理的身份。

其次,就是她保護安奈美的原因。

難道隻因為看她幼小,看她無助,因為可憐她,她就能夠擁有連老板都要違抗的勇氣嗎?

不知道為什麽,當她想到“老板”這個詞的時候,徐亞鏡總是覺得自己的老板不是屋子裏的那個女人,而是另一個……身影麵容雖然看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是一個極為強勢的男人。

強勢到,會讓她心動,並且為之暗戀的男人。

每當她一遍遍的詢問自己是誰,自己的老板又是誰的時候,心底的這個答案,就會越來越清楚,越來越明確。

而且,當她仔細的觀察之後,她更發現了安奈美身上的許多可疑的地方。

她為什麽嘴角會笑?

明明上一秒還哭得可憐兮兮的,下一秒,卻因為自己答案了她的一個要求,就會別過臉去,抑製不住的露出一種……類似陰謀得逞的笑容。

那個笑容她是不會認錯的,除非她連自己的眼睛也要懷疑。

再者,當她試圖用理性去分析,去決定當下應該怎麽做才是最好的方式和方法的時候,安奈美居然選擇的是一個最笨最蠢的方法。

所以於公於私,她都不會蠢到跟她一起去送死。

“如果你真的這麽想在宴會上見你的爸爸,那你就自己去吧。”徐亞鏡把勺子砰一聲的丟回了鍋頭裏後,又重新在廚房裏尋找其他的食物。

“你,你不帶我去,我怎麽……”

“你自己認得路的吧。”徐亞鏡揭開了一個蓋子,又找到了一份還沒有端到宴會上麵的點心。

是一排小紙杯蛋糕,剛剛烤好的,新鮮出爐。

“有紙杯蛋糕,你要不要吃?”徐亞鏡好心的剝了一個,遞給安奈美。

安奈美火大的一把拍掉了。“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這個蠢女人!”

她媽媽當年,可是連續一天都沒有吃過東西了,可是一聽到黎夜南來了,還不是第一時間就隻想著去見黎夜南?這個女人比她的媽媽真是差遠了。

安奈美氣憤的直跺腳。她是不是失策了,要不要再重新來一遍,把徐亞鏡催眠成是她的媽媽?

也許要讓她置身處地,她才能擁有她想要的反應。

這女人,原來也並不是那麽善良的!

“蠢女人?”徐亞鏡意外的眨了下眼,安奈美這口氣,怎麽聽起來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孩子?

許說回來,她好像有好幾次說話,都不像是一個孩子會說出來的語氣和話語呢。

當下,徐亞鏡對安奈美的保留態度,又多加了一分。

“你不也是蠢女人麽?還說我。是誰說自己肚子餓的,現在有東西吃了不吃,非要挑嘴去吃什麽花生醬的,認不清事實,誰蠢?”

徐亞鏡故意用冷淡的語氣說道。

“我,我是……”

“是小姐是吧。對啊,你的身上也許真的是流有男主人的血。可是現在做主的人是誰?是你娘?不是,是貴夫人。是男主人的正妻!”

“而你,說句不好聽的,你隻不過是男主人在外麵一夜風流,或者是數夜風流之後生下來的產物。你說你自己是小姐的身份,誰承認了?”

“男主人承認了?還是女主人承認了?”

“你說是你爸爸把你們帶到這裏來的。他把你們帶來了,難道不知道你們在這裏?難道不知道你們過的是什麽生活?”

徐亞鏡的一頓搶白,把安奈美的話都給堵了。

她氣得連說話都有些結巴。

“他,他不知道,因為夫人從來沒有對他說過……”

當年她的媽媽就是這樣告訴她的。

黎夜南工作太忙了,夫人掌管了家族裏的一切,夫人想把事情埋下來,對黎夜南說把她們兩個送去了國外。

所以,黎夜南才一直沒有知道她們兩個人真正過著的是什麽生活。

一切,都是夫人一手造成的。

是夫人害慘了她們……直到,她帶著她衝出了宴會後,當著所有來賓的麵,她叫了黎夜南爸爸,她才知道真正的黎夜南,原來一直是知情的。

可是,現在她們人不是還沒去到宴會上嗎?

所以,現在她還是要按照當年她的媽媽說服她的那一套,來嚐試說服徐亞鏡。

豈料,又是豈料。

安奈美發現,每當她期待著徐亞鏡會做出和她當年一樣的反應的時候,徐亞鏡就總是能出乎意料的歪到另一邊,扳也扳不回來。

“他不知道?”徐亞鏡冷笑了一聲。“誰告訴你他不知道的?”

安奈美一噎。

告訴她的人當然就是她的媽媽了。可是現在,徐亞鏡扮演的不是她的媽媽,而她又說自己的媽媽此刻被關著了。

“是,是……是我媽媽。”安奈美咬了咬唇道。

“你見過你媽媽了?”

“見過。”見過也不算是漏洞吧。

“得,最蠢的女人就是你媽媽。”徐亞鏡毫不留情的批評道。

“然後你,就是第二蠢。”她指著安奈美又說。把安奈美氣得臉都白了,一抬手,差點要把幻象重布。

“你憑什麽這樣說。”

是,她也覺得當年的她蠢,她媽媽蠢。可是這都是去過了宴會之後才明白過來的。現在還沒有去宴會,徐亞鏡怎麽就能猜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