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玨從椅子上彈起，環顧四周。
正逢晚飯高峰期，餐廳裏人滿為患，嘈雜得很。
她快速地掃視著餐廳裏的客人，覺得每個人都變得可疑起來。
“陳姐，怎麽了？”蘇惑疑惑地看著她，也跟著站了起來。
陳玨不自然地笑笑，“沒事。”
她坐下，拿起手機回複信息。
——你監視我？
——我是在保護你。
陳玨用力捏著手機，手指關節處都開始發白。
她深吸一口氣，又開始敲打屏幕。
——別他媽說得那麽好聽，你就是我最大的威脅。
過了一會兒，信息響了。
——既然你不離開，那我現在去找你。
蘇惑看著她，剛剛好不容易洋溢在臉上的笑容，頃刻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知道，她看的肯定是黎遠昭的信息。
蘇惑覺得好不甘心，自己費盡心思逗她笑，沒想到對方一個信息，瞬間就把他的努力摧毀成了泡影。
陳玨的喜怒，完全掌握在那個男人手上。
蘇惑見過她笑得最好看的樣子，那時候的她站在路燈下，依偎在黎遠昭的懷裏。
也見過她失魂落魄的樣子，身形消瘦，憔悴不堪，同樣，也是因為那個男人。
他看著走神的陳玨，忍不住問道，“你下個星期結婚，會邀請我嗎？”
陳玨眼神一沉，淡淡說道，“我不結婚了。”
蘇惑瞪大了眼睛，內心一陣竊喜，但看著她蒼白的臉，又覺得表現出來實在不好，隻好言不由衷地說道，“是嗎？難怪你看上去狀態這麽差。”
陳玨起身，把手機收起來，朝蘇惑勉強一笑，“我沒事。今天謝謝你，下次有機會，一定回請。”
“別下次了，就明天，可以嗎？”蘇惑急切地看著她，滿臉期待。
陳玨為難的定在原地，隨後歎了口氣，“說實話，我現在的狀態遠沒有你看上去的這麽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陳玨現在滿腦子都是黎遠昭，實在沒有精力去應付旁人。
蘇惑點頭，表示理解。
從餐廳出來，蘇惑想陪陳玨走回樓下，也被她委婉地拒絕了。
一想到黎遠昭所謂的“保護”，她就覺得頭皮發麻。
她不想把別人牽扯進來。
黎遠昭對蘇惑本就心存敵意，以前他還顧忌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會有所收斂，現在已經完全露出了他的獠牙，惹惱了他，後果如何，她也無從知曉。
陳玨回家之後，覺得渾身疲累，她一動不動地躺在**，看著昏暗的天花板，像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
她腦子裏跟放電影一樣，從16歲跟黎遠昭相遇的那天起，一直放到現在。
他們有過很開心、很美好的過去。
他們搶過遙控器，搶過衛生間，搶過零食。
也分享過快樂、憂愁、小秘密。
別的青梅竹馬，也就這樣吧？
她怎麽也想不通，陳鍾年一輩子兢兢業業，克製清醒，怎麽就沒看出來黎遠昭本身的狼性？
自己養大的崽子沒有反哺，反而在長大之後殺了個回馬槍。
恩將仇報，何其歹毒？
短短一年多的時間，把他們全家玩弄於股掌之間，害死了她父親，最後居然還想著跟她結婚。
有夠惡心的。
手機響了起來，響了很久，陳玨才反應過來。
她拿過來一看，是那串熟悉的號碼。
“你回家了麽？”
“我回沒回家你不清楚麽？”陳玨抓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你問你的眼線啊，問我不是多此一舉麽？”
黎遠昭輕聲道，“我說過了，你不要有跟別人好的心思。”
“我現在沒那心情，”陳玨用力抓著**的被子，努力克製著情緒，“你不要把問題轉移到別人身上。”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會兒，隨後悠悠開口，“可你對他笑了。”
“黎遠昭！你是不是有病？我再跟你說一遍，我們倆，完了！”陳玨朝電話裏怒吼，“這輩子，下輩子，你都別指望我會跟你在一起！”
黎遠昭絲毫不理她的怒火，“媽說讓我們盡快拍婚紗照，我們這個星期就去吧。”
“我不去的話你準備怎麽辦？”陳舊拔高音量，麵目猙獰，“綁著我去嗎？”
“也不是不行。”
陳玨用力一摔，手機被扔到了化妝台上，鏡子瞬間被砸出一個大口子，玻璃碴碎了一地。
黎遠昭掛斷電話，手機上顯示著一張照片。
照片上陳玨和蘇惑正坐在餐廳吃飯，兩人有說有笑。
如果不是這張照片，他本來可以忍住不打擾她的，至少能讓她好好吃頓飯。
可他一看到這張照片，瞬間就覺得無法忍受。
這麽久了，陳玨沒給過他一個笑臉，但現在，在另一個男人麵前，她卻笑得這麽燦爛。
他喜歡她笑，但不喜歡她對著別的男人笑。
如果可以，他希望陳玨一輩子隻看向他一人。
他朝著照片上蘇惑的臉用力一按，手機屏幕受到擠壓，立刻花屏，隨後自動關機。
......
李娜娜隔天來看陳玨。
陳玨一開門，李娜娜便進屋抱住了她。
她抽泣著，哭得比陳玨這個當事人還慘，“陳姐，幾天不見，你怎麽就瘦成這樣啊？”
陳玨拍著她的背，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誰在安慰誰，“我沒事。”
李娜娜鬆開手，仔細打量著她，“你看你，黑眼圈都快耷拉在臉上了。”
陳玨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你別笑話我了，我知道我現在狀態不好。”
李娜娜拉著她坐到沙發上，滿臉擔憂，“跟我說說，你們這次到底是怎麽了？結婚這麽大的事，說不結就不結了？”
陳玨皺了下眉，輕聲道，“我們不合適。”
她不能把真正的原因告訴李娜娜，既解決不了問題，又容易給李娜娜帶去麻煩。
“具體原因你也別問了，反正我現在很討厭他。”
陳玨想到這件事，胸口還是一抽一抽的疼。
“他肯定是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了，對不對？”李娜娜雙手叉腰，氣呼呼地罵道，“沒想到看上去挺正派的一個人，接二連三地坑你！呸！真不是東西！”
陳玨記得上次她跟黎遠昭分手，李娜娜也是這樣罵的他。
隻是這次和上次相比，陳玨的心態完全不同。
上次是厭惡，這次是不共戴天。
李娜娜又一次如法炮製了她的失戀寶典，“陳姐，晚上我帶你出去嗨！讓你一下子就忘記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