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遠和紗維的合同最後還是沒簽成,宋連也沒想到,趙德剛喝醉酒之後,把自己包養小三的事情跟他老婆吐露了個幹淨,兩口子鬧離婚分走了一大半家產。

最後居然把這筆債算到了黎遠昭頭上。

“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應該走,還不如我去陪酒。”宋連把玩著手裏的兩個核桃,掃了眼伏案看文件的黎遠昭,“你現在怎麽這麽沉不住氣?吃飯就吃飯,把自己個人情緒帶進去幹什麽?”

黎遠昭沒吭聲。

那天吃飯,趙德剛無意間瞄到了黎遠昭手機上的照片。

那是他回國那年春節拍的,照片上的陳玨當時喝了點酒,麵色潮紅,看上去有些許醉意。

她把頭發撩到一側,坐在沙發上看著鏡頭,眼神迷離,有種道不明的風情。

趙德剛當時有點酒精上頭,醉醺醺地把一隻手搭在黎遠昭肩上,另一隻手指著照片說,“這是你們辰遠的員工嗎?哎呦,真漂亮,一看就夠味兒!”

然後他伏在黎遠昭耳朵上,壓低聲音,“介紹給我吧,有個你們公司的員工做紐帶,今後的合作項目還不是水到渠成?”

黎遠昭波瀾不驚地看著他,酒氣和暴發戶的香水味撲麵而來,頭頂稀疏的發絲遮不住發亮的腦門,油膩緋紅的臉上,猥瑣氣息盡顯。

他把搭在肩上的手推下去,倒了一大杯酒,“趙總,先幹了這杯再說。”

趙德剛沒注意到黎遠昭皮笑肉不笑的臉,欣然將一杯酒灌下肚。

這杯酒讓他的大腦又混沌了幾分,還沒等再開口,黎遠昭的又一杯酒就直接抵在了他的嘴邊,然後硬掐著下巴把酒倒了進去。

這哪是敬酒,分明是硬灌。

席上幾個陪酒的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無人敢攔。

朦朧之間趙德剛好像聽到有人在耳邊說,“你算什麽狗東西。”

當然,後來幾杯酒下肚,這句話被他忘了個幹幹淨淨。

宋連瞅著黎遠昭手上那份文件已經翻看了許久,多嘴一問,“紗維黃了,你現在還有別的項目?”

“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願意跟我們合作的公司滿大街都是。”

黎遠昭把手上的文件往桌上一放,朝宋連抬了抬下巴。

宋連拿起來看了一眼,“卓越地產?沒聽過啊。”

黎遠昭銜起一根煙,叼在嘴上,“這不剛跟他男人分了財產,就出來單幹了。”他把煙點燃,深吸一口,“她還要感謝我,一直想離婚,找不到門道,沒想到歪打正著,出軌還親自把證據送到他老婆手裏。”

“這是趙德剛前妻開的公司?”

宋連一臉的不可置信,這是什麽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變態手段?

“是啊,不過我沒想搞他,是他自己不檢點。”

黎遠昭用牙齒輕咬著煙蒂,從齒縫中說道,“杜若的開的公司在搞地產,她新開發的項目在E市,對,就上次你去的那個地方,那裏現在發展得不錯,我想把業務擴大,E市是個不錯的選擇。”

宋連一聽,心裏不由得沉了一下。

E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雲林在當地又是數一數二的企業,兩個公司的碰撞在所難免。

如果到時候跟那個周南狹路相逢,必定會是一場惡戰。

黎遠昭見宋連不吭聲,輕敲了一下桌麵,“怎麽了?你覺得不靠譜嗎?”

宋連回神,“沒有。但是我們現在剛在A市紮深了根,就分散精力去別的城市,有些草率。”

黎遠昭盯著他看,眉尾一挑,“這不像是你會說出口的話。”

商人逐利,講究的就是抓住機遇跟迎接挑戰,宋連雖然穩健,但絕對不是畏首畏尾的人。

他們兩人在擴大合作規模這件事上一直都很果斷,否則也不會兩年就把辰遠做起來。

宋連有一絲不安,但很快就隱藏在了他的那副皮囊之下,“還是要看你,你是老板,你說了算。”

半晌,黎遠昭才回道,“那我再考慮考慮。”

“好。”宋連鬆了口氣,拿起椅子上的外套朝辦公室外走去。

黎遠昭看著輕閉的門,臉色喜怒不辨。

他拿起電話,轉了內線。

“小吳,查宋連去E市見了什麽人。”

......

陳霜和醒來的時候,正躺在醫院的病**,周亦可坐在她床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她揉了揉發脹的腦袋,從**坐起來,“最近熬夜熬太多了,精神都熬垮了。”

周亦可給她倒了杯水,猶疑地看著她:“你有沒有想過,可能不是熬夜導致的呢?”

陳霜和心中一驚,難不成是什麽絕症?

“不是吧?難道我得了什麽大病?你可別瞞我。”

周亦可哭笑不得,搖了搖頭:“那倒沒有,你很健康。”

陳霜和這才鬆了口氣。

“不過......你自己沒感覺嗎?你不計算你來那個的時間嗎?”周亦可意味深長地看著陳霜和。

“什麽感覺?計算什麽?”

周亦可一看她這個表情,確定了她確實不知道:“你上次來例假是什麽時候?”

“我例假向來不準,就沒記過時間......”

陳霜和說著,突然覺得不對勁,一股強烈的不安感湧上心頭。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裏一沉,不會這麽巧吧?

周亦可見她不說話,應該是反應過來了。她把手中的化驗單遞給了陳霜和。

陳霜和打開一看,hcg指數那一欄已經飆到了16000。

這串字母,她曾經在同事的化驗單上見過。

她如同遭遇雷擊一般,全身僵直,整個人懵住了。

她懷孕了。

沒想到時隔兩年遇到黎遠昭,就那麽一次,竟然狗血的懷了他的種。

老天仿佛和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在她本來以為自己已經踏出囹圄的時候,給她設置了一個更大的圈套。

她居然懷了黎遠昭的孩子,不安感和屈辱感立刻包圍了她。

她想起了那個荒唐的夜晚,想起了那個讓她記恨又戰栗的男人。

陳霜和原本以為,她終於可以把這個男人從她的人生裏徹底剔除,沒想到命運給她重新上了更重的枷鎖。

周南接到周亦可電話的時候,心底像灌滿了冷鉛。

周亦可不知事情原委,自然而然地以為孩子是周南的,她在看到化驗單那一瞬間,心裏就已經把周南罵了一萬遍了。

所以她接通周南電話的第一句便是:“你準備什麽時候娶陳霜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