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可接過，照片是一年前公司團建去爬山時拍的，她站在一條小河邊。
當時團建結束，負責攝影的同事把所有照片都印了一份，周亦可在照片堆裏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這張。
原來是被他拿走了。
周亦可知道，李白這不是欲擒故縱，他不屑玩兒，或者說不會玩兒這種招式。
他不是那種端著的人，他是真的情商低。
正因為情商低，所以對這些情情愛愛毫不敏感。
在他眼裏，對與錯，往往比愛與不愛更重要。
比如招惹周亦可，在他眼裏，就肯定是錯的。
所以即使周亦可再主動，再熱情，也會被他冠以“錯誤”之名狠狠推開。
清醒、理智、一根筋。
可他越是這樣，周亦可越為他著迷。
越費勁才能拿下的人，越讓人上頭。
她悄悄把照片放進包裏，被李青遙抓了個正著。
“姐姐，你要把照片拿走嗎？幼兒園的老師說，不能隨便拿別人東西。而且你拿走了，我爸爸會傷心的。”
周亦可做了個“噓”的手勢，指著照片問道，“這是誰呀？”
“你呀。”
“對了，這張照片本來是姐姐的，暫時讓你爸爸幫我保管，現在，我要把它拿回去了。”
“哦......”李青遙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兩人在地毯上又玩兒了片刻，周亦可的手機響了。
她接起電話，匆忙跑到玄關處穿鞋，衝著廚房大喊，“李白，我有急事，先走了。”
跑到樓下，身後有人喊她名字。
她轉身，李白穿著圍裙追下樓。
“開我的車吧，雪天不好打車。”他把鑰匙遞到周亦可手上，“今天，謝謝你。”
“不用客氣，青遙的事，我不會不管。”
周亦可接過，手指碰到李白的手，在冰天雪地裏，異常溫暖燥熱。
她上車，匆忙撥通電話。
“是誰打的？我哥這麽多年就沒挨過打。”
“我也不認識，對了，那個男的姓黎，長得挺端正，打人也狠。”
周亦可皺眉，“你知道打架的原因嗎？”
“聽著像是，因為女人。”
女人？周亦可立馬就想到了陳霜和。
......
宋連搭最早的一班機到了E市。
小吳去接他的時候身形抖得一塌糊塗。
他沒招了，看黎遠昭那個樣子，感覺隨時會拿把刀衝進雲林。
他一個助理，穩不住局勢，隻好半夜給宋連打電話讓他趕來。
宋連坐在後座抽煙，“找到了嗎？”
“嗯，找到了。”小吳擰眉，瞟了一眼後視鏡，“不僅找到了，陳小姐，還懷孕了。”
宋連煙灰掉落，真皮座椅上瞬間被燙了一個洞。
“找到了？”
他提前三個月就給陳玨通風報信了，沒想到她居然沒走。
隨後他又反應過來，怔愣一下，直接煙蒂掉到了腳邊，“你說什麽？誰懷孕了？”
“陳玨，陳小姐。”
宋連倒抽一口冷氣，“小吳，掉頭回機場，現在去見黎遠昭跟趕著去投胎有什麽區別？”
小吳為難，“我也實在是沒辦法，眼下，也隻有您能勸勸他。”
宋連心想，黎遠昭早就對他有所懷疑，現在在E市找到陳玨，更是佐證了他之前放了水。
還勸？他現在去，就是往槍口上撞。
“別，小吳，我沒這能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黎總在陳玨的事情上，就是個瘋子，誰勸跟誰急眼，你要是沒時間送我，現在就把車停馬路邊上，我自己去機場。”
“宋總，你真不能回去，卓越的合作迫在眉睫，總得有人主持大局。”
宋連握拳，他半個身家都傾覆在公司，卓越在E市的這個項目可以說是全市最大，想要攀附的人數不勝數，現在連媒體都在跟蹤報道。
錢已經投進去了，半路腰斬的話，損失會滅頂。
他重重的歎了口氣，沒再拒絕。
宋連推開房門的時候，屋子裏被煙霧籠罩。
門窗緊閉，窗簾也拉的密不透縫。
他走過去把窗簾拉開，沙發上的男人被光線刺得眯起了眼。
幾天不見，黎遠昭頹廢邋遢地像是街邊的流浪漢。
宋連實在難以想象，像他這種有潔癖的男人，是怎麽忍受自己變成這個樣子的。
“遠昭？”
他試探地叫了一聲，對方毫無反應。
要不是能看見他起伏的胸膛，宋連都懷疑沙發上坐著的是個死人。
他走到窗邊把窗戶打開，冷風夾雜著屋頂的積雪，猛地灌進屋內。
黎遠昭狠狠地打了個冷戰，終於清醒了幾分。
他看著眼前的宋連，麵無表情地問，“你一直都知道她在E市。”
“是。”
“你替她瞞我，是因為你知道她懷孕了，是嗎？”
“我不知道。”
“放屁！”黎遠昭把手邊的兩張紙砸在宋連身上，“你去找她的時候，她剛查出懷孕！”
宋連撿起地上的紙，是醫院的就診病曆。
到現在懷孕四個月，也就是說，他見陳玨的時候，她已經懷孕了。
“我本來以為，孩子有可能是我的......”
黎遠昭用力抓著自己的頭發，彎腰埋在膝蓋裏，“沒想到......沒想到......”
她這樣報複我。
宋連一時語塞，“我承認，當時看在我和她是朋友的份兒上，替她隱瞞了，但懷孕這件事，我真不知道。”
他坐在沙發上，愧疚地看了眼黎遠昭，“況且，就算我當時告訴你了，她懷孕的事情，也沒法改變了。”
黎遠昭抬頭，眼圈下一片青紫。
“事到如今，放手吧。”宋連歎了口氣，“她也好不容易有了新生活，兩年了，夠了。”
“不可能。”
黎遠昭望著白色的牆壁，眼神迷茫，但這句話卻說得異常堅定。
“那你還能怎麽樣？人家孩子都有了。”
“我可以....我可以......”
“你可以什麽？你可以弄死孩子的爸爸？”
黎遠昭眼神微變，“好像，也不是不行。”
宋連“騰”的一下從沙發上彈起，“你別發瘋了好不好？你這樣，我看著都害怕。”
黎遠昭機械地轉過頭，盯著宋連，“我也可以當孩子的爸爸，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