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從辦公室出來,在電梯口,遇到了李白。

兩人一起步入電梯。

他站在李白前麵,沒回頭,“都知道了?”

“嗯。”李白不會安慰人,直截了當,“周總,以後怎麽辦?要留在行政部嗎?”

“不留。還有......不要叫我周總了,”他回頭看,勉強笑了一下,“上次我跟你說的話,你考慮過嗎?”

李白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周南問過他,如果離開,願不願意跟他走。

“我現在給不了您答複,”李白站得筆直,他不是那種八麵玲瓏的人,說話也不會拐彎。

“也對,太唐突,”周南苦笑,慢條斯理地整理領帶,“也太冒險。”

他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容易,李白也一樣。

電梯到一樓,他轉身拍了拍身後人的肩膀,“在公司照顧好小可,我不在,她那跳脫的性格恐怕沒人會讓著了。”

李白衝他微微頷首,隨後電梯門被關上。

陳玨正趴在**跟著手機做孕婦瑜伽,一條微信發了過來,她沒看,直接忽略,接著做。

五分鍾後,電話響了,是周亦可。

那邊火急火燎,急切地告訴陳玨周南被卸任的事。

陳玨一言不發,耳邊響起了周南問她的話。

如果我一無所有,你還跟我嗎?

原來地下停車場的電話,就是卸任通知。

“你知道原因嗎?”陳玨跪坐在**,問出了第一句話。

那端焦躁不已,氣息震得聽筒嗡嗡響,“誰知道啊!昨天還好好的,集體開會的時候,沈董還把我哥單獨拎出來感謝了半天,誰知道今天突然就卸任了,而且大張旗鼓,我們所有人都收到了降職郵件。”

“他現在在哪兒?”

“不知道,好像來公司走了一下手續,但我沒見他,”周亦可言語忐忑,隔著電話也能聽出來她的擔憂,“嫂子,你好好安慰一下我哥吧,他在雲林七年,如今無端被卸職,肯定接受不了。”

“嗯。”

陳玨掛斷電話,打給周南,對方關機。

三十多歲的男人被公司從高層刷下來,這並不僅僅是金錢上的問題,還關乎尊嚴。

越是身居高位,被刷下來遭受的非議就越大。

尤其是這種不說明原因莫名就被卸任的,引來的猜測會更多。

E市就這麽大,排得上號的大型企業也沒幾個,很快,這個消息就會在業內傳遍,到時候周南想要找別的出路,怕也沒那麽容易。

“大張旗鼓”,很明顯的惡意。

周南現在的狀態肯定很差。

想到這兒,陳玨立馬起身穿衣服。

她也不知道該去哪兒找,但坐在家裏等,又實在太煎熬。

周南辦了離職之後很有可能直接回家,去家裏,找到的可能性很大。

陳玨對著鏡子隨意扒拉了一下頭發,穿好鞋,就往外走。

一開門,周南站在門外。

他抬手,正欲敲門的樣子。

他看陳玨急著出門,有些意外,“要出去?”

“你怎麽來了?”陳玨怔愣了一下,“我還以為......”

周南望著她,心中了然,笑道,“你都知道了。”

他進門,把手上的東西放在桌上,“我想著,現在終於得空了,就跑來給你做飯吃。”

陳玨帶上門,輕聲問他,“你還好嗎?”

“好啊,”他笑,眼神裏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陰霾,“我累了這麽多年,終於能休息了。”

任何人麵對這種事都不可能無動於衷。

哪怕是再平凡不過的崗位,一朝被奪,也會生出怨懟。

更何況周南身居高層,這種無異於被打臉的卸職,怎麽可能好?

他越是表現得若無其事,越讓人心生惻隱。

陳玨不說話,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心疼盡顯。

周南沒注意,拿著一包娃娃菜,徑直走向廚房。

他挽起袖口,打開水龍頭,衝洗菜葉,“小玨,晚飯吃鯽魚娃娃菜可以嗎?你給阿姨打個電話,回來的時候別買菜了。”

陳玨沒回應,默默地走到他身後,從背後抱住。

周南停下,關了水,良久,沉聲道,“你在可憐我嗎?”

“不是可憐,”她額頭往他背上蹭了蹭,聲音略啞,“是心疼。”

周南回過身,輕輕把她攬入懷裏。

陳玨聽著他沉重有力的心跳,喃喃,“你不用忍著,難過就要告訴我,我現在不是你的女朋友嗎?如果什麽都不能幫你分擔,還算什麽女朋友?”

“我沒有忍,”周南靠在料理台上,用鼻尖蹭著她的頭發,聲音溫柔得不像話,“你覺得我這麽容易輸?那也太小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