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尷尬抽回手,“那確實幫不了。”
衛生間距離床的位置也不過幾米,可陳玨每走一步,難以言說的部位就傳來針紮般的疼。
如果陳媽媽在的話,她現在就用病房的便盆就地解決了。
可偏偏今天陪她的是周南,她要臉。
周南看她眉毛皺成一團,大步跨到她麵前,二話沒說將她橫抱了起來。
“還是我抱你去吧。”
他把陳玨放到馬桶邊上,還貼心地調整了位置。
然後站在旁邊,目測著。
陳玨手放褲腰帶上,“你不出去?”
周南撓頭,“好了叫我。”
他出去帶上門,把陳玨留在衛生間。
夜深人靜,稍微有一點動靜都會變成巨響。
陳玨蹲在馬桶上,看著霧麵玻璃上晃動的人影,怎麽也尿不出來。
沒有比現在更尷尬的場景了。
她跟周南雖說有過男女朋友的情誼,但一直都流於表麵,驟然要麵對如此私密的事情,她渾身不自在。
解決完之後,陳玨整理褲子。
周南在外麵聽到了衝馬桶的聲音,猶豫開口,“好了嗎?”
得到允許,他推開門。
陳玨麵容緋紅,支支吾吾,“你沒一直站門口吧?”
“什麽?”
“沒什麽。”
周南抱她,把她輕放在**,“餓麽?”
被他一問,陳玨還真覺得肚子裏有點空。
腸胃蠕動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周南一笑,去桌上張羅。
醫院條件簡陋,周南用電鍋煮了一碗拉麵。
月子期間能吃的東西有限,周南準備了最容易做的。
他把麵放到移動餐桌上,推過去,“今天我來得匆忙,沒拿什麽東西,明天月嫂會來,我已經幫你聯係了月子中心,等出院了,直接送你過去。”
“不用那麽麻煩,我媽說了,她照顧我。”
“她照顧你是沒問題,那孩子怎麽辦?”周南倒水,放桌上,“你知道照顧一個孩子多耗費體力嗎?阿姨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
陳玨夾起麵條,又放進去,“你說的也有道理,那請個月嫂就可以了,讓她住我家。”
請月嫂的錢,她還承擔得起的,但要是去月子中心,她可能有些負擔不起。
“可是——”
“沒可是,就這麽說定了。”
陳玨說完,埋頭吃東西。
周南見她態度堅決,也沒再多說什麽。
吃完飯,兩人躺在各自的**。
許是白天睡太久了,陳玨現在毫無睡意。
黑暗中,她看見周南也在不斷翻身。
“周南,我是不是明天就能出院了?”
“還不行,”他翻身,麵朝陳玨,“孩子還要在保溫箱多呆幾天。”
“你見過她嗎?護士說,她是個大眼睛的小姑娘。”
周南笑,“還沒,不過,我覺得她肯定跟你一樣可愛。”
陳玨眼睛盯著天花板,看著一片虛無,良久,“周南,出院後,你不要來找我了。”
“為什麽?”
他用手肘支起身體,看著黑暗中的影子,“我哪裏做得不好嗎?”
陳玨鼻息輕緩,無波無瀾,“你沒有做得不好,這也不是好與不好的問題,我不管是跟你,還是跟他,都沒緣分。”
不管是哪一段,都不輕鬆。
感情一旦開始有窒息感,就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孫一瑋也好,趙麗文也好,這兩對父母,無一例外都看不上她。
在夾縫中生存的感情,還不如自己一個人來得自在。
現在她有了女兒,即使沒有“婚姻”這個階段,也能走向下一步人生。
男人這種東西,從來都不是生活的必需品。
周南走到她床邊,蹲下,黑暗中摸索到了她的手,緊緊握住。
“你不覺得這樣對我很殘忍麽?既然我沒有做錯,你為什麽不能在未來的選項裏添我一個?”
他卑微匍匐在她枕邊,在滿是消毒水的床榻上尋覓著她的味道,“你說過,你也喜歡我的。”
陳玨抽手,翻身背對他,“以前是我的錯,我不該那麽自私,一時興起答應你。”
“一時興起?”
周南不敢置信,手垂在身側,“你把我們交往的那段時間,叫做一時興起嗎?”
陳玨自知說錯了話,但她不想解釋。
突然靜默下來的空氣逼得她幾乎窒息,“時過境遷,你會忘了我。”
周南自嘲般嗤笑,“黎遠昭已經跟別人結婚了,難道你心裏還有他?”
他太恨了,那個男人出現之後,輕而易舉的掌控了陳玨的所有情緒。
她的失望、嫉妒、崩潰,幾乎全圍繞那一個人展開。
包括預產期的提前,也是受了黎遠昭結婚的刺激。
他的所有行為,都牽製著她的心。
哪怕親眼目睹了婚禮現場,哪怕被淩遲得遍體鱗傷,她都不願意把內心的一隅留給周南。
“所以愛無法長久,恨才會,是嗎?”
他躺回**,再沒說一句話。
清晨,陳玨醒來,隔壁**已經沒了人影。
月嫂趕來,幫陳玨做產後修複。
陳玨稍微覺得能下床了,就慢慢在地上挪動。
趁月嫂不注意,偷偷溜出了病房。
到了新生兒區,陳玨趴在玻璃上,朝裏麵看。
病房裏整整齊齊擺著十幾個保溫箱,寶寶們在裏麵都很乖巧,不吵不鬧。
陳玨眯起眼,努力分辨著上麵的標簽,但太遠,什麽都看不到。
裏麵走出來一個護士,看見她腕上戴的綠色手環,笑著問道,“裏麵是不是有你的寶寶?”
陳玨點頭,“有,但我不知道哪個是,我還沒見過。”
護士看了眼她腕上的信息,貼心地幫她指,“最裏麵,正在嘬大拇指那個就是。”
陳玨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一個小粉團子躺在裏麵的小**。
她像是受到了什麽感應一般,朝陳玨這邊看。
四目相對的瞬間,陳玨心裏被什麽東西電了一下。
做母親的實感,一下子就來了。
裏麵那個小東西,就是她的女兒。
陳玨感動中帶著一絲興奮,“她看我了!”
“是啊,小家夥跟你很像,也是雙眼皮呢。”
陳玨捂嘴,眼眶濕潤,對著玻璃無聲地動著嘴,“我是媽媽。”
她好像不認識那個小東西,但又好像無比了解她。
這種感覺太神奇了,既陌生,又熟悉。
她集中精力看著眼前,以至於背後有人靠近,都絲毫沒有察覺。
一個男人風塵仆仆趕來,附在她耳後,輕聲道,“我們的女兒很可愛,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