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瞟他,有些幸災樂禍,“你來問我做什麽?之前見麵的時候,你不是煞有介事地說,我這輩子都別想見她麽?怎麽?人丟了?”

黎遠昭壓著怒火,耐著性子道,“你別他媽說廢話!”

他指著門外,質問,“蔣瑤是你助理的姐姐,你別說不知道!陳玨走的時候最後一個見的人就是她,你敢說你不知情?”

他一開始沒懷疑過家裏的人,蔣瑤跟芳姨都是他在孕嬰行業裏挑選出來的拔尖人才,一直以來還算盡心,陳玨的事情也會事無巨細地跟他匯報。

但他後來越想越不對勁,陳玨一個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算想離開,也不可能頭腦一熱就跑了。

昨晚小吳查了一夜,才查到裏麵這錯綜複雜的關係。

周南裝糊塗,“我不知道,自己把人搞丟了,現在還想怪我頭上?”

黎遠昭起身,漸漸逼近,“你對她的那點心思人盡皆知!肯定是你!昨天趁我不在家把她偷偷帶走了,她是我的女人!”

他揪起周南的衣領,理智被消磨幹淨,“她-到-底-在-哪!”

周南沒動,冷靜地看著他,“昨天你在幹什麽?”

黎遠昭一愣,手指鬆了下來。

“你自己都沒臉說出口吧?”他眯起眼,目光裏盡是鄙夷,“你在婚禮現場推杯換盞,迎娶嬌妻,她算什麽?你把她的尊嚴一點點踩在腳下,還妄圖讓她接受這種沒有廉恥的身份,她能不跑嗎?”

他把扼在脖子上的手推開,繼續盯著麵前的男人,“黎遠昭,以前的陳玨,我們都見過,她健談、愛笑、善交際,是隻明媚無比的百靈,現在呢?你毀了她,還渴望她對你臣服,真是可笑。”

周南的話,一字一句,像把刀子,刻在他心裏。

麵對這份感情,他也極其無助。

男人想的淺,以為給了愛,女人就會包容所有。

但女人想得深,既然要給,就要給得坦**,給得徹底。

黎遠昭這樣的,給得名存實亡,半拉貨,陳玨根本不稀罕。

被周南的話點撥,他莫名感到一陣羞愧。

中塘的別墅裏,現在還住著一位“黎太太”。

這樣的情況,他有什麽資格要求陳玨留在他身邊?

周南背過身,走到辦公桌上按座機,蔣睿推門進來。

“送客。”

黎遠昭沒多逗留,轉身出了門。

蔣睿跟在身後,直到大廳。

他停下,頷首,“黎總走好。”

黎遠昭也停下,“你姐現在在哪兒?”

“如果黎總是想給她結工資的話,我可以幫您轉交。”

“工資?”他笑,眉間都是寒意,“陳玨不見了跟她脫不了幹係,現在還想著要工資?”

蔣睿也淡定,黎遠昭來的時候他就料到會有這一出。

他禮貌微笑,“黎總,拖欠工資是可以上訴的,勞動法會保護我們。”

黎遠昭知道問不出什麽,悻悻然離開。

.......

陳玨在西街桃園區租了套房子,一室一廳,三十來個平方。

她之前就偷偷看中了這套,網上訂了房。

其實離開中塘那天,她想直接過來,但意外遇到了周南,所以在酒店逗留了一天。

她希望自己住在這裏,可以暫時不被任何人打擾。

雖然被發現,也是遲早的事。

西街外麵有一家大型的早教機構,陳玨提前已經把自己的資料發了過去。

隔天,她去參加的麵試。

她的履曆很漂亮,雖然沒從事過這個行業,但她應聘的是行政崗,負責客戶關係維護和市場活動簽單,也算專業對口。

最主要的是,上班的時候可以帶著孩子。

在這裏不僅能賺錢,還能獲取更為專業的育兒知識,對她來說是份難得的好工作。

脫離了社會將近一年,乍一上崗,她感到莫名緊張。

這家機構針對的是0-6歲的嬰幼兒早教,凡是跟孩子有關的地方,氛圍就會特別活潑。

機構裏的老師個個都有自己的花名,陳玨來的第一天,負責人就要求她給自己取一個。

她尷尬撓頭,“行政崗也需要?”

“當然,”負責人解釋道,“隻要我們在機構裏走動,就一定要有自己的花名,就像我,我叫楊尋桃,小朋友們就都叫我桃子姐姐。”

陳玨不禁笑了起來。

楊尋桃五十多歲了,跟陳媽媽的年紀差不多。

應該叫桃子奶奶。

不過入鄉隨俗,取一個花名也好,不用自己的名字,別人更難發現她。

她想都沒想,隨口,“你叫桃子姐姐,我就叫榴蓮姐姐吧。”

楊尋桃捂嘴笑,“這是個有味道的名字。”

她帶陳玨去了辦公室,裏麵有好幾個老師,正在備課。

看見她,紛紛抬頭。

楊尋桃簡單的給大家介紹了一下。

跟小孩子打交道的人幾乎都是清一色的慈眉善目,他們友好的打量陳玨,隨後對她表示了歡迎。

工位上擺著印有機構logo的馬克杯跟筆記本,幾乎處處都透露著“企業文化。”

楊尋桃告訴她,平常她的工作就是跟家長交流,介紹機構的一些課程和優勢,對表達能力有一定要求。

陳玨以前是做廣告策劃的,後來在市場部呆了很久,與人談判,駕輕就熟。

她一下子就拾起了信心,有了大幹一場的鬥誌。

“你好”,隔壁工位遞過來一瓶可樂,“我叫張憶銘,是教感統課的。”

陳玨抬頭,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

她有些驚詫,“早教班還有男老師?”

“這有什麽稀奇的,”張憶銘擰開,遞她手裏,“怎麽?對男老師有偏見?”

陳玨尷尬的喝了一口,“沒有,就是覺得挺少見的。”

張憶銘抬了抬下巴,看向別處,“你看那邊,還有那邊,不都是男老師?”

陳玨站起來,環顧四周,才發現真的有好幾個男老師,隻不過所有人都穿著統一的工作服,男女同款,所以沒分辨出來。

“你這就叫性別的刻板映像,覺得女的才能跟小孩子打成一片,大錯特錯,男人也能頂半邊天。”

陳玨看著眼前的張憶銘,火急火燎的個性,實在是與耐心溫柔的老師不搭邊。

她下意識的問,“你凶孩子們嗎?”

張憶銘眼睛瞪老大,“我怎麽可能凶孩子?我是他們眼裏的紅人好不好?”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健康哥哥,感統課馬上要開始了,你準備一下。”

“好,我知道了。”

張憶銘在腰間別了個小蜜蜂,準備出門。

掃了眼隔座,陳玨在那兒憋笑。

憋了半天,她忍不住開口,“興許你們班,有個小朋友叫大耳朵圖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