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蔡鎮濤公司出來,陳玨往地鐵口走。
走到半路,樹下一個冰粉攤吸引了她的注意。
晌午,驕陽烈日。
她咽了下口水,劃過幹涸的咽喉。
“冰粉多少錢?”
“六塊。”
陳玨要了一碗。
等待的過程中,攤位上又熙熙攘攘圍過來好幾個人。
一個女人戴著遮陽帽,碩大的口罩捂住口鼻,隻有一雙眼睛迫切地盯著攤位。
她穿過馬路,開口,“婆婆,給我拿一份。”
“輪到你就沒咯,”賣冰粉的婆婆看了她一眼,擺了擺手,“晚上再來吧,晚上我出攤。”
陳玨見她腹部微微隆起,看來是個嘴饞的孕婦。
她也經曆過這個階段,做個夢都能把自己攙醒。
半夜兩點起來,偷偷背著陳媽媽點外賣,還備注,別敲門,放門口。
有一次陳媽媽起夜,當場抓了個現行。
但陳玨依舊死不悔改,頂風作案。
孕婦的攙,有時候真是一刻都不能等。
女人滿眼失望,轉身想走。
陳玨叫住,“等等。”
隨後對婆婆說,“把我那份給她吧。”
女人聽到有人讓她,雀躍非常。
她越過擋她的人群,想當麵說謝謝。
走到旁邊,怔了怔,“陳玨?”
陳玨皺眉,眼前這個全副武裝的人,太難辨認。
“你認識我?”
“是我啊!”女人摘掉口罩,圓圓的臉頰上,兩個俏皮的酒窩。
嶽念真一臉驚喜,拉住她胳膊,“好久不見!”
兩人上次見麵,還是在慕慕的滿月禮。
陳玨勉強擠出一絲笑,“是啊,快兩個月了。”
不由得,心裏湧上一層涼意。
遇到共同相識的人,就是暴露的開始。
朋友是一個撕開的口子,就算把嘴捂得再緊,也瞞不住。
路口炸雞店,嶽念真拿著雞腿大快朵頤。
“你都不知道宋連,管得太緊了,這不讓吃那不讓碰,好不容易趁他不在跑出來。”
她打開冰粉,拿了個新勺子遞給陳玨,“不介意就一起吧。”
陳玨接過,吃了一口,滿嘴紅糖味的甜香。
“宋連這麽嚴格麽?他看上去很好說話的樣子。”
“平時沒什麽,但隻要我懷孕,他就很焦慮,一胎的時候也這樣,搞得像是他懷孕似的。”
陳玨歪頭看她,這段時間,她又豐腴不少。
宋連寵老婆出名的很,以前陳玨在韶華,就有人探討過,說宋太太不知道精通什麽禦夫之術,把宋連治得很服貼。
既不是名門閨秀,也沒有傾城之姿,沒有後台,也不夠個性,但宋連待她就是視若珍寶。
宋連也算是高門大戶出來的公子,但陳玨認識他的這幾年,幾乎從來沒聽過他的任何花邊傳聞。
唯一跟他有點聯係的女性,大概就是自己了。
“能看出來,他很在乎你,”陳玨語氣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你們倆這麽相愛,孩子成長的環境肯定也好。”
嶽念真停下,像是深思熟慮了一番,才忐忑開口,“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遠昭居然娶了別人。”
宋連一直沒告訴她,還是她自己在報紙上看到的。
商業版一整麵都是,萬澤總裁迎娶曾氏千金,求愛多年,喜結良緣。
妥妥的標題黨。
她偷瞄了陳玨一眼,沒想到對方比她想象中平靜。
“是啊,也算門當戶對。”她拿勺子攪拌冰粉,主動問起,“他現在跟他太太應該蠻好吧?”
嶽念真神色有些怪異,抿嘴道,“那就不知道了,宋連對他,挺失望的。”
陳玨聽出來了,因為她,那兩人鬧得也不愉快。
在宋連心裏,黎遠昭現在坐實了拋妻棄子的罪名。
當代陳世美,每一項都非常貼合。
嶽念真視線掃過,看見她手上纏的繃帶,“你手怎麽了?”
陳玨動了下手腕,“沒事,工作的時候不小心受了點傷。”
“那你帶孩子怎麽辦?”
“有點費力,不過不影響。”
嶽念真歎了口氣,不禁心疼她,“你真有骨氣,我聽宋連說,你走得很瀟灑,他婚禮那天,你直接消失得無影無蹤。”
陳玨沒說話,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嶽念真接著道,“實不相瞞,黎遠昭之前還來我家打聽過你,問你有沒有跟我聯係,我說沒有,他連門都沒進,直接走了,看上去挺憔悴的。”
“是麽。”
陳玨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對於黎遠昭的事情,她一點都不想多談。
“我們今天見過的事,我希望.......”
“我懂,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嶽念真篤定的看著她,一臉真誠,“我保證。”
下午三點,陳玨回了機構。
楊尋桃正在查崗,見她遲到頗為不滿。
直到她把簽了名的合同摔在桌上,她才閉了嘴。
隨後,本來準備在辦公室裏批鬥她,最後變成了特別誇張的表揚。
這一單,頂了她將近一年的工資。
憑這些錢,她支棱起來了,真值。
.......
九月底。
周南手上的一個工程竣工。
路過西街,看到天佑的招牌,停了下來。
上次陳玨說,如果他想見慕慕,可以直接來看她。
這段時間忙於工作,沒顧上。
今天正好。
他從後備箱取出兩個箱子,讓蔣睿開車回公司,自己進了機構大廳。
天佑的前台看見他,笑著問,“是來找陳姐的麽?”
他點頭,禮貌回應,“是,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周先生風采毓秀,很難忘。”女孩臉頰緋紅,從前台出來,“需要我帶你上去嗎?”
“不用,我自己可以,謝謝。”
電梯在三樓停下,門一開,陳玨在大廳裏跟一個男人說話。
她拿著一張表,給那人指著什麽,兩人靠得極近。
已經超過了安全距離。
他走近,才發現陳玨在給人介紹早教課程。
男人看了他一眼,低下頭,又像想起什麽似的,抬頭,“是源上的周總麽?”
“是,請問你是?”
男人笑了笑,伸出手,“蔡鎮濤,富昌實業副總,我之前在酒會上見過你。”
周南手上拿著東西,沒握,“幸會。”
其實他對麵前這個男人沒什麽印象,但是富昌實業,他清楚。
之前他在雲林上任的時候,跟富昌有過合作,隻不過那時,蔡鎮濤還沒上位。
陳玨一時插不上話,退到後麵,“你們聊,我去幫你們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