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奕見沒人幫她,索性豁了出去。
她拽住要離開的周南,言辭激烈,“就算我沒懷孕又怎麽樣?你沒睡我嗎?你占了我身子該怎麽算?”
周南沒想到當著這麽多家長的麵,她能說出這種話。
“不是隻有女生才能當受害者,”他捏緊她的手腕,忍著氣,“不願意發生關係的那一個,才是受害者。”
他用力甩開手,深吸一口氣,“潘奕,就在昨天,我還想跟你好好過,我是真的決定與你白頭,但是,你不配。”
潘奕心裏一陣鈍痛。
她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被周南毀了,還是被她自己毀了。
周南最後看了她一眼,揚長而去。
.......
陳玨辭職了。
原因很簡單,她要照顧黎遠昭,公司不可能給她批那麽長時間的假。
中午,黎遠昭正在掛水,病房門從外被推開。
他以為是陳玨,病殃殃地斜靠在床頭。
比林黛玉還嬌弱。
沒想到來人不是陳玨,而是曾幼瑜。
他眉目一沉,坐了起來,“你來做什麽?”
“我的丈夫出車禍,我能不來嗎?”
曾幼瑜熟練的脫外套,拉著椅子坐在他床邊,“看上去,比我想象中的嚴重。”
黎遠昭躺下,扯了下被子,“上次說好的,如非必要,我們不需要見麵。”
“你以為我想來?”
曾幼瑜按著輸液架上的開關,調著速度,“你住院的事,萬澤跟千秋都傳遍了,傳聞你的病房裏每天都有女人出現,我再不來,怎麽堵悠悠眾口?”
黎遠昭滿不在乎,“嘴長在別人身上,就算你來了,亂傳的還是會接著傳。”
曾幼瑜忍著怒意,冷眼看他,“你真是毫不在乎我的處境。”
不管他倆的婚姻關係如何,至少在外人眼裏,兩人還是新婚不久的夫妻。
剛結婚沒多久,丈夫就在外麵偷腥,對曾幼瑜而言,是莫大的恥辱。
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但被人嘲諷的感覺,卻是真的。
“準備什麽時候回公司?最近案子比較多,我一個人搞不定,需要動用萬澤的資源。”
“你去找宋連,萬澤一切事務都由他處理。”
他有些犯懶,哈欠連連,“沒事的話,你就回去吧。”
“怕被她撞見?”曾幼瑜幹笑,撚著輸液管,“不管怎麽說,我都是你名義上的妻子,來看看你,不過分吧?”
房門被打開,一個護士把單子放在門邊櫃子上,“記得去取藥。”
曾幼瑜“嗯”了一聲,拿起來看,“你那個小情人還沒來,我幫你去取。”
黎遠昭本想拒絕,但曾幼瑜已經拿著單子離開。
電梯口,陳玨正好到。
兩人一進一出,打了個照麵。
“陳小姐,來得蠻準時。”她揮了揮手裏的單子,“遠昭讓我幫他去取藥,就不麻煩你了。”
陳玨禮貌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直到電梯門關上,她才鬆懈下來。
曾幼瑜給人的感覺,永遠帶有攻擊性。
哪怕她眼裏含笑,也有一種要把人打入深淵的狠戾感。
陳玨其實有些不爽,剛剛那句“不麻煩你了”,像女主人對保姆說的話,讓她渾身不適。
黎遠昭等陳玨等的心焦,沒想到最後等來的卻是曾幼瑜。
挺不開心。
房門被推開的時候,他背對著門口。
以為是曾幼瑜拿藥回來了,於是口氣也不好,“好了就走吧,不需要你了。”
“既然有人照顧你了,那我先回去了。”
陳玨把飯盒放在桌上,轉身往外走。
黎遠昭聽見是她的聲音,急忙轉過身,“別走!”
他太急了,不小心把輸液架推倒。
陳玨歎了口氣,跑過來扶起輸液架,重新把**掛上去。
“你就不能小心點?”
“我不是怕你走嘛。”
“你不是讓我走嗎?”
“不是,”他眼睛釘在她臉上,生怕她跑掉,“誰走,你都不能走。”
陳玨打開飯盒,放在餐邊桌上,“你先吃飯,今天是我媽做的,按你喜歡的口味。”
“好。”
他艱難坐起來,喘著粗氣,拿個筷子像是拿著百十來斤的杠鈴。
“我手疼,吃飯太費勁。”
陳玨從他手裏接過,“算了,我喂你,反正也喂好幾天了。”
她知道黎遠昭是故意的,但每次掰扯半天,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沒辦法,誰讓她欠黎遠昭的?
就把自己當成護工算了,伺候癱瘓在床的客戶,好像也沒那麽難接受。
但黎遠昭,顯然不把她當護工。
“張嘴啊。”
“嗯……”他皺眉,往後躲,“有點燙。”
陳玨把茄子放在米飯上,晾涼,又夾給他。
黎遠昭還是不張口,“太涼了。”
陳玨耐著性子,“你到底想怎麽樣?”
“你吹吹。”
“你是小孩子嗎?”陳玨有些惱,明顯不耐煩起來,“你就是故意的。”
“沒有啊,我現在的神經係統比較敏感,嘖,可能是車禍的後遺症,當時我護在你麵前,方向盤一下子就——”
“好!你別說了,”陳玨咬牙,一字一頓,“我喂。”
曾幼瑜進門的時候,黎遠昭正一臉熱切地張開嘴等投喂。
那是她從來沒在黎遠昭臉上看見過的表情。
寵溺、愛戀、充滿溫情。
一副舉案齊眉的畫麵。
她輕咳一聲,找了下存在感,“藥我取到了。”
“嗯”,黎遠昭敷衍,看都不看她,“早點回去,我會跟宋連打招呼,你到時候直接聯係他。”
曾幼瑜掐著手心的肉,努力克製自己。
他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分給她。
“宋連能幫的東西很有限,有些場合,需要我們夫妻共同出席。”
她故意在“夫妻”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黎遠昭沒注意,但陳玨聽出來了。
她放下手裏的碗,“我也希望你趕緊好起來,這樣,我就不欠你了。”
這句話,像是說給黎遠昭聽的,其實是說給曾幼瑜聽的。
陳玨想說,“纏著”他,並非她本意,而是迫不得已。
她跟曾幼瑜的關係,實在算不上融洽,所以也自然沒必要專門解釋一番。
避實就虛的跟黎遠昭叨叨幾句,曾幼瑜能聽懂最好,聽不懂就算了。
因為男人而惹出來的麻煩,能少一些是一些。
但陳玨不知道,“聽懂”跟“不介意”完全是兩個概念。
曾幼瑜知道她現在所做的一切,是因為黎遠昭舍身救她。
但這毫不影響,她對她的厭惡。
甚至隻會讓曾幼瑜更厭惡,厭惡黎遠昭的奮不顧身,厭惡陳玨的唾手可得。
黎遠昭張著嘴,催促道,“接著喂啊。”
曾幼瑜笑了一下,打斷他,“可以讓陳小姐出來幫我指一下洗手間嗎?我找不到。”
“病房裏就有。”
“我不想用坐便器,我要蹲便的。”
陳玨嘴角上挑,看透了她,“不好意思,我也找不到,我喜歡用坐便。”
油鹽不進,是保護自己最好的手段。
陳玨吃虧上當那麽多次之後,對“單獨”這件事,異常敏感。
她可不想再平白無故挨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