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死鬼(二)

這何姓商人名叫何萬昌,是個不大不小的生意人,為人處事圓滑,與阿秋家一直有生意往來,是在阿秋的父親入獄後才沒有走動的。但是阿秋還是很感激何萬昌,畢竟是何萬昌在自己孤苦無援的時候幫了自己,所以住在何家平時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一日,她正在給花草澆水的時候,何萬昌的兒子悄悄的走了過來,躲在背後,哇的一聲,嚇了阿秋一跳。

“何大哥,你又嚇我。”阿秋見是何永才,微微笑了一下,畢竟住在別人家,比不得自己家裏,臉色不能太難看。

何有才是何萬昌的獨子,分外寶貝,但品行不壞,就是貪玩了一些,見阿秋在給花草澆水,笑道:“這些花草有什麽好擺弄的,無聊死了。”

“何大哥,花草也有生命。”阿秋細心的澆著水。

阿有才看了看阿秋,小聲的說:“不如我帶你出去玩啊?”

“何大哥去吧,我走不開。”

“別這樣了,你天天呆在家裏,對你的心情沒有好處。”

“還是不了。”

何有才見叫不動阿秋,腦筋一轉,小聲的說:“你成天呆在家裏不出去,也想不到辦法幫你父親,不如隨我去外麵轉轉,也許能遇上人能幫事的人。”

“這….”何有才的話說中了阿秋的心事,她日思夜想的全是怎麽救父親出來,於是有些動搖。

何有才看出了阿秋的心事,不由分說,拉著阿秋就走。“走吧,別猶豫了。”

阿秋忙放下手中的水壺,隨何有才一起出了何家,兩個人先在大街上逛了一圈,何有才不時的挑了些有趣的玩意兒逗阿秋,但阿秋沒有一絲笑容,走了許久,阿秋忍不住問:“何大哥,你不是說…”

“行,我知道了,我這就帶你去。”何有才知道阿秋的心事,於是拉著阿秋進了靜香齋,這靜香齋是當地的一大書樓,有不少文人雅士都愛在裏麵湊熱鬧,沒事喝喝茶,吟詩作對,打發時間,其中也不乏有幾個官家子弟。

進得靜香齋,阿秋見那麽多人,想退出去,被何有才一把拉住,阿有才小聲的在阿秋耳邊說:“你信我,若是今日我們沒收獲,我回去定向你賠罪。”

“…嗯。”何有才有這麽說了,阿秋隻好答應。

兩個找了個靠窗的桌子坐了下來,小二熱情的招呼:“兩們需要點兒什麽?”

“一壺龍井。”何有才笑著回答。

小二把抹布往肩上一搭,笑著說:“好咧,客官坐好,馬上就來。”

阿秋打量了一下四周,這靜香齋內人雖多,卻不吵鬧,各占一地,或靜靜的看書,或小聲的談論,環境相當的雅致,於是忍不住好奇的問:“何大哥,你常來?”

“嘿,這種地方,來過兩次。”何有才不是個喜歡讀書的人,從小就貪玩慣了,小聲的對阿秋說:“前幾次來也是為了一睹官家小姐的風采。”

“官家小姐也來?”阿秋很是驚訝,這書樓多是男人來的地方,雖然說她進門時也看見了女子,卻不想官家小姐也愛到這種地方。

何有才重重的點頭,答道:“可不是,不隻是官家小姐,一些富家子弟也常來。”

兩個人正說著,小二就端著一壺走來了,嚷嚷道:“客官,您的茶。”說著,小二放下了兩個茶碗,將阿秋和何有才各自的茶泡好後,又放下一壺泡好的,離開了這邊的桌子,去其他桌招呼別人去了。

阿秋輕輕的吹了一下茶,看那茶色亮麗,小聲的問:“這茶一定很貴吧。”

“嘿,小意思。”何有才笑著回答。

就在這時,阿秋看到一看氣度不凡的公子坐到了隔壁桌,那公子隻是一人,坐下後要了杯茶便不再說話,拿著書看了起來,看了許久,才情不自禁的自言自語:“好詩啊好詩,寒梅酬知己,憔悴一抹黃。”

阿秋一聽,愣住了,這詩是明明是自己前年在家中所寫,不知那人為何竟然能夠吟誦,於是小聲的問:“何大哥,這書樓的書都怎麽來的?”

“你還不知道吧,這書樓與別家不同,雖有古詩萬首,最令人折服的便是這書樓老板的收藏了,聽說這書樓的老板喜歡到處收藏詩句,不問出處,每當看見自己喜歡的詩句,便花銀子跟人買下來,然後抄製成書,放於靜香齋內,供好書之人閱讀。”

“原來如此。”阿秋終於明白以前自己所寫的書卷是怎麽丟失的了,想是那些丫環知道了這個事情,便把書卷偷出來賣給了這裏的老板。

不得不感歎人世淒涼,阿秋歎了口氣,,恰與那隔桌的公子同時,於是,二人情不自禁的互看了一眼,微微一笑,輕輕點頭。

雖然說阿秋不是國色天香,長得卻很精致,讀過書的女兒家身上那股子書香氣讓阿秋與別家的女子不同,在這書樓中,算是上品姿色,那公子一看,便入了眼。

過了許久,那公子走了過來,輕聲問道:“可否打擾二位一下?”

“有事嗎?”何有才看了看這白麵公子,覺得麵生得很。

“餘某今日獨自前來,沒有書友,不知可否與二位…”

“嗯,坐吧坐吧。”何有才不等別人把話說完就豪爽的答應了。

自稱餘某的公子叫來小二移過茶碗後,便看著阿秋,溫柔的問:“姑娘可喜歡詩書?”

“略懂。”阿秋含笑點頭。

“正好,我這裏有句女兒家寫的詩,餘某對這句詩的意思參詳得不是很貼切,不知姑娘可否指點一二?”

“不敢當。”阿秋話這麽說,卻接過了那位公子手中的書,一看,是自己所作的詩,便問:“公子可是說‘寒梅酬知己,憔悴一抹黃’?”

“正是。”

看得出那位公子很是高興,竟然把何有才晾在了一邊,何有才倒好,反正他不喜歡讀書,倒可以四處看,看哪個姑娘生得標致…

阿秋佯裝看了一會兒,放下書,答道:“此句說的是,梅花有情,也會為知己有心事而煩惱。”

“妙解!妙解啊!”餘姓公子拍著扇子叫好。

阿秋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喝著茶,兩人又聊了些別人寫的詩句,相談甚歡,阿秋已經很久都沒有這麽開心過了,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些。

“對了,還沒問小姐芳名?”

何有才瞄了這個餘姓公子一眼,他早就看出這小子對阿秋有企圖,他隻是懶得理會而以,所以裝沒聽到,繼續喝自己的茶。

阿秋笑道:“阿秋。”

“阿秋…好名字,在下餘子城,有幸能與小姐談詩論句,真是三生有幸。”

“公子過譽了。”阿秋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臉紅了起來。

這時,何有才看到一個熟人進了靜午齋,忙上前打招呼:“哎喲,周兄,今天居然在這裏碰見你了。”

“少見啊,何兄,你這段日子不露麵,跑哪兒去了。”周文武笑道。

何有才指了指阿秋,回答:“前段時間,家父看得緊,這不,帶小妹出來散散心,沒想到在這兒碰見了你。

周文武一看到阿秋,兩顆眼珠子都直了,失魂落魄的問:“怎麽沒聽說你有這麽漂亮的妹妹啊?”

“這就是周兄有所不知….”何有才把阿秋的事情簡單的告訴了周文武,一來周文武家裏也有親戚當官,想看看周文武能幫上什麽忙,二來,也是想證明自己沒有故意與周文武疏遠。

周文武聽了,皺起了眉頭:“有這等事?”

“可不是,哎,苦了阿秋。”何有才歎了口氣。

這時,阿秋正與餘子城談詩,沒有注意到何有才這邊的情況,卻不知,這竟然是被狼盯上的開始…

幾日後,何有才又來拉阿秋出去,阿秋自是不肯,上次出去後回來挨了何伯母一頓說,她不想再惹何伯母不高興,於是拒絕道:“何大哥,我不去。”

“你怎麽能不去呢?”何有才著急的看著阿秋。

阿秋搖頭:“我本寄人和…”

“就是因為這樣,才讓你出去,我今天可不是帶你出去玩兒,是正正經經的帶你去見一個也許能幫得著你的人。”何有才認真的看著阿秋,怕阿秋不信,繼續說道:“這人名叫周文武,是蘇州周大人的弟弟的公子,我好不容易才把你的事情告訴了他,讓他幫忙,你又不去,這成什麽樣子?”

阿秋愣了一下,緊張的問:“何大哥,你說的是真的?”

“我騙你是小狗!”何有才指天發誓。

阿秋雖然不願意讓何伯母生氣,可她更想救自己的爹,忙點頭,隨何有才一起出了何家大門….

此去,是去周文武府上,周文武自然是親自迎接,自那日他見過阿秋後,一直心神不寧,終於迎來了阿秋,把他給樂得。

“阿秋姑娘,你來了?”

“…”阿秋輕輕點頭,她對眼前這個腦滿腸肥的官家子弟沒有什麽好感,如果不是何有才在場,她真打算轉身離去,因為她感覺這個人對自己不懷好意,不看別的,就看周文武看阿秋時的眼神,這讓阿秋渾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