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他強迫了你?”)

不能被看到!

絕對不能被周武斌看到!

蘇肴的腦海裏隻剩下這一個念頭。

她與祁山澤的交易, 周武斌根本就不知道。

如果就這麽直接地被發現,她不知道他會怎麽想她!

明明是在深入接吻,但蘇肴並沒有閉上眼,圓潤的眼睛哀求地看著祁山澤, 無聲地求他放過自己。

祁山澤也沒有閉眼。

他垂眸盯著近在咫尺的女孩, 看著她僅剩的臉頰肉被壓變形,心底的惡劣欲一下子就升了起來。

求我?

那大概是想錯了。

他可不是那種會妥協的人。

祁山澤加深了這個吻, 沒有給蘇肴任何掙脫的餘地。

“肴肴, 你在哪?”

周武斌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他的手臂太疼了,哪怕止住了血, 也虛弱地站不起來。

太久沒進食、高燒剛退、受傷失血——每一項都像是給他加了debuff,讓他無力地躺在草地上,隻能轉動眼珠。

漫天的繁星,徐徐的微風, 劈啪作響的柴火,無一不告訴他,已經順利地從下水道裏逃了出來。

光憑蘇肴一個人肯定做不到, 是有人幫了她?

周武斌想起昏迷前在黑暗裏襲擊他的那隻怪物, 瞬間惡心地想吐。

“肴肴,你沒受傷吧?”

他看不到不遠處擁抱在一起的男女, 更不知道自己的“女友”正在幾米遠的地方被人強迫。

呼喚許久後,一個卷毛腦袋出現在他的正上方, 嘴邊還啃著一隻香噴噴的兔腿。

“聽你這聲音,精力好像還不錯, 不像是受了重傷的樣子。”

咀嚼間, 孜然粉和辣椒粉簌簌地往下掉, 全落在了周武斌的衣服上。

“對不起啊!”

宋知凡覺得有些不禮貌,於是禮貌地移開了兔腿。

自從他出現後,周武斌的眼神幾乎是黏在了他手裏的兔腿上,眼珠子更是隨著它的移動而移動。

“沒死就行。”

宋知凡笑眯眯地看著他,也沒說給他吃一口,瞧完了熱鬧就準備離開。

“等等!”周武斌急切地叫住了他,“能不能麻煩你扶我起來,還有,你看到我的女朋友了嗎?”

女朋友?

宋知凡心虛地用餘光掃了一眼側後方。

好像是在他隊長的懷裏。

雖然看不見他們在幹什麽,但摟那麽親密,想來也沒法給人家的正牌男友看到。

“咳咳,你傷得這麽嚴重,還是先躺著吧,免得把傷口扯崩了。”

“至於你的女朋友……她在幫忙搭帳篷呢,你等會兒就能見到她了。”

周武斌沒有懷疑他的話:“謝謝。”

“不客氣。”

或許是因為心虛,宋知凡腳底一滑就溜走了。

他重新溜到了宋知歡和元均的身邊,臉色很是有些古怪,壓低聲音道。

“隊長……是不是有些不道德?”

宋知歡沒回應,倒是一向不怎麽說話的元均開口了。

“愛情不分先來後到,不被愛的人才是第三者。”

像是個冷笑話。

宋知凡一言難盡地看著他。

“別這麽看著我,這是莎士比亞說的。”元均微微一笑,“就目前來看,隊長才是那個不被愛的人,不是嗎?”

倒也是。

但隊長太猛,表現得比正宮還像正宮。

宋知凡自我催眠:“隊長他的情況比較特殊,已經不能用人的三觀道德和倫理標準來要求他了,或許我們都應該對非人類……咳咳寬容一點。”

三人對視一眼,心知肚明地移開了視線,繼續幹自己的活。

快窒息了。

蘇肴迷迷糊糊地承受著男人的碾壓作弄,對方太強勢,她已經快要想不起來必須推開他。

不行……會被看到的……

她還沒有跟周武斌說解除“假情侶”的身份,就這樣被看到的話,他一定會以為她趁著他昏迷朝強大的異能者獻媚……

最後被重重地糾纏了一下,可憐的獵物才終於被放開。

被一雙危險的黑眸深深地盯著,有那麽一瞬間,蘇肴懷疑男人正在想——該怎麽將她拆吃入肚。

“他沒看見。”

祁山澤慢條斯理地抹去她唇角的水潤,語氣間頗有些遺憾。

“你的情郎沒有看見我們倆在這裏恩愛。”

不知不覺間,周武斌已經順理成章地變成了蘇肴的“情郎”。

善於顛倒是非的男人將她從腿上放下,這一場荒唐的“恩愛”才徹底結束。

親吻間被奪去太多氧氣,蘇肴的腦袋暈乎乎的,她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像是在害怕他再次出手。

祁山澤露出了一道意味不明的笑。

“我能去看看他嗎?”蘇肴避開他的視線,低聲道,“他一直在叫我。”

她已經做好了他不會同意的準備,卻沒想到很快就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去吧。”

祁山澤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抬起手抓著串起烤兔的木棍,慢悠悠地翻轉它。

蘇肴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手指上。

修長,骨節分明,牽著她時幾乎能將她的整個手掌包住。曲起時,手背上甚至隱隱約約浮現幾根青筋……像某種寄居人體的植物根係……

蘇肴嚇了一跳,猛地甩開腦海裏的詭異聯想,為了掩飾不對勁,她急促地轉身朝著周武斌跑去。

“你還好吧?”

心心念念的身影出現在視野內,周武斌一下子激動起來。

“我沒事。”

“你呢?你有沒有被他們欺負?”

“我們到底是怎麽出來的?”

這件事始終避不過,蘇肴隻好撿著一些能說的告訴他。

“燈熄滅後,你和變異鼠王一起不見了,我隻聽到了你受傷的聲音,後來才知道你當時就失血昏迷了。”

“是祁山澤……就是那幾個異能者的隊長,他出現了,把我們倆一起帶回了地麵。”

周武斌聽到這裏,眼底就露出了懷疑,他緊緊地盯著蘇肴躲閃的眼神,臉色瞬間就難看下來。

“他為什麽會特意回來救我們?”

“又為什麽願意把我們倆都帶走?你就算了,我呢?”

“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他這麽不嫌麻煩,你別告訴我,他就隻是出於好心!”

麵對如此咄咄逼人的質問,蘇肴的麵色一瞬間變得無比蒼白。

手指掐進掌心,許久後,她才再次開口:“我跟他做了交易。”

周武斌急切地仰起頭:“什麽交易?”

“他給我退燒藥。”

“從下水道裏把我們倆救出來。”

“他的條件是什麽?”

蘇肴沒說話,沉默代表了一切。

周武斌卻不肯放棄,非要問出個好歹來。

“告訴我,他讓你幹什麽了?”

“你是不是全都答應他了!”

“你的手臂沒事吧……”蘇肴試過轉移話題,但又被他硬生生地帶回來。

周武斌緊緊地盯著她:“你是不是被他騙了?”

“或許根本就沒有什麽喪屍入侵A市。”

“我高燒也能自己熬過去。”

“你沒必要……”

事已至此,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責怪受害者。

哪怕脾氣再好的軟柿子,也會有硬起來的時候,蘇肴猛地打斷他。

“好了,別說了!”

“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需要靜養,先躺著吧。”

明明是來看傷勢的,但蘇肴已經無暇顧及這些,她腳步匆匆地離開周武斌,一句話也不想多聽。

“肴肴?”

“肴肴!你聽我說!”

周武斌還在試圖將蘇肴叫回來,但唯一願意理他的人卻早已被氣走。

恰好宋知歡路過,瞥了無能狂怒的窩囊廢一眼。

“帳篷還沒有搭好,你去幫我搭把手。”

她的邀請來得恰到好處,蘇肴本來就不願再與周武斌待在同一環境下,立馬就跟著她繞到了遠處的帳篷後。

聒噪的聲音飄到了火堆附近,翻轉著烤兔的男人卻從未回過頭。

直到帳篷終於搭好,宋知凡湊過來叫他:“隊長,你去休息吧,我來守夜。”

“不用。”

祁山澤言簡意賅地拒絕了他。

“唉,那我陪你坐一會兒。”宋知凡一屁股坐在火堆旁,一邊將烤兔取下來,一邊怨氣十足地嘟囔,“等會兒我還得去把那個窩囊廢搬進帳篷裏,真是想想都晦氣。”

沒人接話。

宋知凡也不在意,他嚼著嘴裏的兔肉,仿佛自言自語:“為什麽有些長得挺挫、想得挺美、脾氣挺臭的男人,偏偏就能擁有一個對他死心塌地的女朋友?”

“是不是美女都喜歡扶貧,所以我們這種大帥哥就被剩下了?”

“總不能是救過人家的命吧。”

一句話踩到雷點,祁山澤冷冷地看向他。

“你到底想說什麽?”

“咳咳。”目的被看穿,宋知凡不好意思地撓頭,“隊長,其實有的事情,也沒必要強求是吧?”

“我聽說B市的基地,也有挺多幸存者的,到時候我讓我姐去打探一下有沒有符合你喜好的小美人……”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祁山澤就站起身。

“既然這麽有精神,就你來守夜吧。”

宋知凡:“……”

冥頑不靈,實在是冥頑不靈!

他正痛恨著,一隻手掌又伸到了他的麵前。

是隊長,挺拔的身影站在那,並且還主動地將手伸了過來。

宋知凡有些受寵若驚:“其實我能站起來,不用隊長你親自來扶……”

祁山澤冷漠地打斷他:“把牛奶給我。”

牛奶?

不是來扶他的?

可惡!

他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了隊長要牛奶的意圖,二十多歲的成年壯漢,沒聽說過大晚上喝牛奶,除非是給其他人。

除了給那個沒眼光沒審美的小美人,還能給誰?

白光一閃,一瓶鮮牛奶憑空出現。

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幕,肯定會驚詫地合不攏嘴。

這一行人裏,竟然還隱藏了一個空間異能者!

宋知凡將它遞了出去:“還不如讓人家把那隻烤兔吃了呢,好歹還能長點肉。”

“你不如先長點腦子。”

餓了五個月的人,乍然吃到重油重鹽的東西,嬌弱的胃不一定能承受住。

將愚蠢的隊友丟在身後,祁山澤徑直朝著某個帳篷走去。

——“總不能是救過人家的命吧。”

宋知凡方才的話突然在腦海裏響起,男人的心情又差了一分。

救命之恩?

如果救命之恩就能讓沒心沒肺的流浪貓以身相許,那她該許給他三次。

男人的低氣壓很強,強到哪怕宋知歡路過,也不太敢給蘇肴通風報信。

罷了,隊長要做的事,她也攔不住。

隻希望他能有點底線,別把人欺負狠了。

亮著光的帳篷裏,蘇肴被迫地喝完了一瓶鮮牛奶。

又被迫地獻出了一個長達十分鍾的吻。

結束後,流浪貓眼淚汪汪地看著變態人類掀起帳篷離開,很有些驚魂未定。

她原以為、原以為他是來收取報酬的。

畢竟那個交易,她隻付出了“定金”,還沒有結過“尾款”。

蘇肴想了好一會兒,實在沒想明白,但肚子裏屬於食物的充盈感,確實讓她渾身都充滿了暖意。

或許他是個好人。

或許他說的交易,就隻有……接吻。

唇角還有些紅腫。

她看著沒有拉上的帳篷,其餘幾個帳篷都湊得很近,想到剛才或許可能被其他人目睹過,她就生出了一陣又一陣的羞恥。

蘇肴抬起手,剛想將帳篷拉上。

下一秒,一隻手猛地伸了進來,鉗住她的手臂。

蘇肴嚇了一大跳,差點沒叫出聲來。

“誰?!”

熟悉的男人將身體擠進了一大半,他直勾勾地盯著帳篷裏的蘇肴,發出的聲音極其得嘶啞。

“我都看見了。”

“這就是你跟他的交易?”

是周武斌,他拖著傷殘的右臂,不知何時爬出帳篷,一步步蹭到了蘇肴這裏。

還恰恰好地目睹了剛才那一幕。

“是你自願的嗎?”

“還是他強迫了你?”

作者有話說:

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