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8章 別扭
張秘書長和鄭曉燕握手寒暄了好一陣，這才想起身邊還有重要客人，連忙放開鄭曉燕的手，對雷旭明說道：“雷主任，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鄭曉燕鄭主任，國家計委的幹部，交通部鄭部長的千金小姐。這位是雷旭明雷主任，咱們楚南省委林書記辦公室負責人。”
雷旭明涵養頗佳，和劉偉鴻寒暄過後，便一直在微笑著等候張秘書長給自己介紹客人，聞言忙即伸手與鄭曉燕相握：“你好，鄭主任。”
“你好，雷主任。”
雷旭明也被鄭曉燕的忽然出現搞得有點意外，交通部鄭部長的千金小姐，並不是隨時隨地都能碰得到的。不過雷旭明的心思，顯然比張秘書長更加縝密，微笑著問道：“鄭主任和劉書記是好朋友？”
交通部部長的女兒在大寧現身，又和東南軍區劉司令員的兒子在一起吃飯，要做出這樣的判斷並不難。
鄭曉燕笑道：“是啊，我過來看看朋友。”
張秘書長有點詫異地望著劉偉鴻，不知此人是何種來頭，竟然當得鄭大小姐親自從首都跑到大寧來看望他。九三年不比後世，網絡產業剛剛起步，劉書記的照片，見過的人不多，張秘書長不認識劉書記倒也在情理之中。
一個省內，得有多少副廳級幹部？
雷旭明微笑說道：“張秘書長，這位就是久安的劉偉鴻書記。”
張秘書長恍然大悟，立即上前一步，主動向劉偉鴻伸出手，連聲說道：“你好你好，劉書記，久仰大名，如雷貫耳！”
劉偉鴻笑著和張秘書長握手，說道：“張秘書長，不敢當！”
聽了鄭曉燕對張秘書長的稱呼，劉偉鴻自然已經知道此人是誰。
張效廉，省交通廳副廳長，黨組副書記，現任省委副秘書長。正因為如此，張效廉才認識鄭曉燕。省交通廳的同誌去首都辦事跑項目，如果能夠搭上鄭大小姐的線，那就事半功倍。何況鄭曉燕又是如此豔麗嫵媚的一個尤物，凡是和她見過一麵的男人，估計都再也難以忘懷。
張效廉這個省委副秘書長，乃是紮紮實實的正廳級，一旦外放，不做市委書記也做市長。一般來說，從省委副秘書長的位置上下去，通常做市委書記的可能性居多。
劉偉鴻當得和他客氣幾句。
等到引見馬蓮秀等人之時，場麵可就有點尷尬了。馬蓮秀再也沒想到，在酒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這兩個年輕人，果真有偌大來頭。
鄭曉燕笑著對馬蓮秀說道：“馬大姐，衣服髒了沒關係的，洗幹淨就行了。”
“嘿嘿，是啊是啊，小事情小事情……”
馬蓮秀尷尬地笑著，連聲說道。
見到妻子身上湯汁淋漓，張效廉不由蹙起了眉頭，有點不悅地問道：“怎麽回事？”
馬蓮秀更加尷尬，咳嗽一聲，說道：“沒什麽，剛才不小心被一個服務員碰到了……沒關係的，能洗的幹淨……”
馬蓮秀邊說便將上衣脫了下來，隨手遞給了身邊的花信少婦。本來這衣服馬蓮秀還很寶貝，現在已經有了點棄若敝履的意思。原因無他，鄭曉燕說過，這衣服是假貨。一開始馬蓮秀還不信，如今當然是信了。鄭曉燕可是從京師來的太子女，家裏老爺子正經是交通部長，那眼光能錯得了？何況見了鄭曉燕的裝扮，馬蓮秀也自慚形穢。
看來自己今兒個，是紮紮實實做了一回土豹子，被人白白看了笑話。
“來來，劉書記，鄭主任，趕得早不如趕得巧，一起去喝一杯。”
寒暄過後，張效廉便熱情相邀。
鄭曉燕笑道：“張秘書長，我們剛才已經吃過飯了。”
張效廉忙即說道：“沒關係嘛，吃過飯了也可以一起喝杯酒。鄭主任，你和劉書記都是貴客，今兒個無論如何都要給個麵子，這不，雷主任也在，大家一起喝一杯吧？”
張效廉也很清楚，自己這個正廳級的副秘書長，在劉偉鴻鄭曉燕眼裏，分量隻怕遠遠不如剛剛提拔到副廳級別的雷旭明。省委書記的大秘書，就算是普通的副省長，那也是一定要給麵子的。今天他宴請雷旭明，還不也是為了拉攏感情？說白了一點，就是拍雷旭明的馬屁！
官場上的級別，從來都說明不了什麽，關鍵得看你處於哪個位置上。
鄭曉燕笑了笑，瞥了劉偉鴻一眼。
要不要跟張效廉雷旭明一起喝酒，就看劉偉鴻的意思了。鄭曉燕是無可無不可。
雷旭明微笑著說道：“劉書記，鄭主任，那就一起喝杯酒吧？”
“好，那就叨擾了。”
劉偉鴻也沒怎麽猶豫，含笑答應下來。既然雷旭明都開了口，這個麵子不給怕是不行，無緣無故的，又何必去得罪雷旭明？就算是張效廉，也沒必要隨便開罪。
當下大夥簇擁著劉偉鴻鄭曉燕雷旭明和張效廉，向訂好的包廂走去。天華酒店的商老板疾步上前，鞠躬如也。看上去，他和張效廉很熟，張效廉應該是天華酒店的常客。前任省交通廳常務副廳長，現任省委副秘書長，隻要他願意，一日三餐都可以在酒店解決。不知有多少人在排隊等候張秘書長大駕光臨自己的飯局，當作是莫大的榮幸。
張效廉對商老板也是客客氣氣的，握手寒暄了幾句。通常在大機關上班的幹部，這類人情世故都曆練得十分圓滑到位。
天華酒店的包廂裝修很豪華，盡管還趕不上維德俱樂部，也算是非常高檔的了。豪華套房裏還配備了CD卡拉OK設備，在九十年代初期的內地，稱得上引領潮流。
進了包廂，大家要推舉雷旭明上座，雷旭明再三推托，請劉偉鴻上座，劉偉鴻笑著謙讓，最終還是拗不過，雷旭明隻得坐了主賓席，張效廉在主位相陪。
今兒個，張效廉宴請的就是雷旭明，劉書記和鄭主任自然都不能太過僭越。
商老板親自督促著服務員，穿花蝴蝶般將酒菜流水價送將上來，十二月天氣，商總額頭竟然見汗，可見著實是勞心費力得緊。
見商老板手裏拿著烏黑的大哥大，劉偉鴻笑著說道：“商總，方便的話，請把你的電話號碼留給我吧？”
“啊？好的好的，我太榮幸了太榮幸了，劉書記！”
商老板愣怔了一下，這才大喜過望地連連點頭稱是。
他到現在也沒有搞清楚劉偉鴻是哪裏的書記，隻是聽大家這麽稱呼，也就跟著這麽叫喚。但甭管他是哪裏的書記，此人來頭極大卻是毫無疑問的，沒見張秘書長都對他客氣有加麽？
剛才不小心得罪了這對金童玉女，商老板正琢磨著要采取何種補救措施呢，劉偉鴻這就主動向他要電話號碼了，簡直是不勝之喜。
作為生意人，商老板清楚得很，和官場上的人物來往，須得何等小心翼翼。官場上的朋友你交到了，那是絕大助力。然而一旦不小心得罪了，搞不好就是天大的禍事。對景時候，人家伸出一個小手指頭，輕輕巧巧就將你碾得粉身碎骨。
貧不與富鬥，富不與官鬥，自古皆然。
將自己的電話號碼報給了劉偉鴻，商老板又說了好一陣的客氣話，這才告辭而去。
張效廉親自給雷旭明、劉偉鴻、鄭曉燕斟滿酒杯，笑著說道：“來，雷主任，劉書記，鄭主任，我敬三位一杯！”
馬蓮秀等人，也趕緊跟著站起來。
今兒一起前來赴宴的這幾位，俱皆是張效廉的親朋好友和最鐵杆的心腹下屬，一來酒桌上湊個熱鬧，二來也是介紹給雷旭明認識，為他們謀個前程。從這一點上說，張效廉算得是精通官場操作的門道，對自己的親信心腹也頗為關照。
官場上所謂花花轎子人抬人就是這個意思了。
由此可見，張效廉是個很受歡迎的領導，估計有一大幫子人會忠心耿耿地追隨著他。
“劉書記，鄭主任，剛才真是不好意思，我敬兩位一杯！”
一輪酒罷，馬蓮秀端起酒杯，紅著臉對劉偉鴻和鄭曉燕說道，神情頗為尷尬。要說這個歉，馬蓮秀真心不想道。但身在官場，就是這麽現實。誰叫她運氣那麽差，在酒店發威，無巧不巧的就趕上了兩位“衙內黨”打抱不平？眼見得雷旭明對劉偉鴻鄭曉燕都如此客氣，馬蓮秀心中再不情願，也不得不低頭。
劉偉鴻微笑著擺了擺手，說道：“小小誤會而已，馬大姐別往心裏去。”
鄭曉燕也說道：“馬大姐，趕明兒你到了首都，我陪你好好逛下街，首都現在可是有很多的專賣店。”
鄭曉燕能這麽說，自然是看在劉偉鴻的麵子上，不想他莫名其妙地就在官場上結下一個“仇敵”。張效廉正經是省委副秘書長，能夠不得罪還是不得罪的好。
馬蓮秀心中那個別扭啊。
鄭曉燕盡管笑吟吟的，但在馬蓮秀聽來，那話語之中的譏諷之意，無論如何都難以盡掩。不過當此之時，自也隻能笑著道謝，說了好些客氣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