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必須動手!
世紀前沿在莞城是一家很不起眼的公司。
公司主營業務是兒童學習機、電子點讀機等等針對學生的電子產品。
公司的老板姓姚,叫姚曉琴,以前她是教書出身,後來涉足商海創辦了世紀前沿,可能是她經營的產品不算是主流,所以她的企業一直很低調。
當然,如果算盈利能力的話,姚曉琴公司的盈利能力很強,而她本人也因為對教育電子產品行業有卓越貢獻,連續多次當選市政協委員,甚至去年她還當選了省政協委員。
姚曉琴年齡不大,也就三十多歲,人生得很漂亮,也很有氣質,在莞城女企業家中,她是頗有豔名的。
隻是她一直低調,所以主流媒體也很少去關注她。
世紀前沿公司門口有一家很不起眼的小茶館,茶館的包房正對著莞城河。
外麵下著綿綿秋雨,在這樣的天氣,坐在茶館裏麵衝一杯茶,然後靜靜的觀雨,這不能不說是不錯的享受。
包房裏麵相對坐著一男一女。
女人正是世紀前沿公司的老板姚曉琴。
姚曉琴動作優雅,不緊不慢的給男人添茶,然後輕輕的笑道:“秘書長這樣的貴人,也有時間陪我在茶館聽雨,看來這個世界真是有了奇妙變化了!”
男人赫然是市委秘書長王其華。
王其華眼睛在姚曉琴臉上滑過,心情有些複雜,卻沒有說什麽話。
他端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茶。
姚曉琴又是一笑,道:“秘書長,怎麽不說話?是不是有什麽話難以啟齒啊?憑我們的關係,有什麽話還不好說嗎?”
王其華眼皮一跳,他和姚曉琴有什麽關係?能有什麽關係?這個女人生得優雅,言辭卻是異常的犀利潑辣得很。
而且對男人來說,這種女人的每句話,都似乎是在含蓄的挑逗,碰上了這樣的女人,王其華除了尷尬,沒有其他。
沉吟了很久,王其華道:“姚總,你的公司最近被查,這個事你不會一直都想瞞下去吧?”
姚曉琴淡淡的笑了笑,道:“很正常,但是我的經營經得起查,我從來不幹違法的事情,所以我沒有什麽好緊張的!”
她目光流轉,眼睛盯著王其華道:“沒想到啊,秘書長大人竟然還這麽關心我。我真受寵若驚呢!”
王其華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不敢和這個女人對視。
他頓了頓,道:“是這樣的,嶽書記很關心這件事!”
王其華說出這句話,似乎將內心一塊巨大的石頭放了下來,而他這句話一出口,包房裏一下就變得異常寂靜了。
說是茶樓聽雨,但是外麵下雨滴滴答答的聲音卻聽不到,因為隔了一層很嚴實的玻璃窗戶。
在極度安靜中,兩個人都沒說話。
茶香繚繞,屋子裏的氣氛很古怪。
過了一會兒,王其華又道:“書記還是希望你能去加拿大定居,那邊環境好,華人多,關鍵是那邊生活壓力小,可以過得很悠閑,很適合人居!”
姚曉琴微微蹙眉,臉色慢慢的變白,她眼睛看向王其華,道:“如果我不去呢?”
王其華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他的手敲了敲桌麵,動作很輕,然後他站起身來,道:“不是所有的時候都適合任性,有時候需要多方麵的考慮問題!”
他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和姚曉琴說再見,他推門出去,外麵下著雨,他卻一點也不在乎。
走進雨幕中,隨手招了一輛的士車鑽進去,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女人是禍水,女人最容易壞事,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道理。
自古以來,有多少英雄就因為女人而最後沉沙折戟的?
可是這個世界上總有很多人,明明知道危險的存在,卻還是忍不住要去屢屢犯錯,為什麽?
王其華有些不明白,作為嶽雲鬆的秘書長,他已經把能做的工作都做到了極致了,他不相信還有哪個秘書長能做到他這一步。
但是結果呢?
王其華真的不知道,現在一切都看似平靜。
可是這平靜的表麵之下是山雨欲來,王其華隻希望嶽雲鬆不要再犯錯了,否則……沒有否則……王其華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該換個環境工作了,老窩在莞城這一畝三分地上見識太窄了,換個地方,哪怕隻是安心養老,他覺得都不妄他在政壇打拚這一輩子了。
……這幾天莞城市委進出的人多,有些雜。
其中有相當多的人是來自走馬河的。
陳京在市委辦公,走馬河的幹部要跟書記匯報工作需要來市委。
雖然區委和市委距離不遠,但是踏進市委和進區委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陳京今天找了走馬河招標辦主任嚴綱、國土資源局局長杜海,城建局局長林軍三人談話。
陳京的談話從一個故事開始。
這個故事很簡單,他是講的在楚江省某國有大型企業老總的一起受賄案,這個案子當時在京城引起的轟動比較大,當時省紀委也承受了很大的壓力。
但是最終這個案子破了。
而破案的關鍵點很有意思。
就是有一次國企招標,兩家企業競標,其中有一家實力很強,企業內部專業人士都很看好,認為這個標應該給這家企業。
可是在競標當天,兩家企業的負責人分別發言做標書陳述。
第一家企業陳述完畢,在第二家企業陳述的時候,國企的這位問題老總忽然出現,他靜靜的在一個很不起眼的位子上聽了十五分鍾,然後站身離去了。
就是這個舉動,讓這次競標的局勢完全逆轉,先前不看好的那家企業最後拿到了工程。
陳京沒有把故事說完,他說到此便淡淡的笑了笑,道:“三位,我說的這個故事,你們聽過以後是什麽感想?”
三人麵麵相覷,沒有一個人敢接口說話。
陳京輕輕的笑了笑,道:“我們很多幹部很聰明,懂得去怎麽規避風險,或者說他們自以為很聰明,實際上是怎麽回事呢?”
陳京哼了一聲,道:“很多時候都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有句話說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今天叫你們三個過來,沒有太多的話跟你們說,我就主要說說這個故事。
走馬河的事情,你們比我懂,我都能知道走馬河的問題出現在哪裏,我就不相信你們不知道。
遇到了問題,是考驗我們幹部的時候,有些幹部經得起考驗,有些幹部卻不一定。
走馬河一直都有一股歪風邪氣,這已經是多年的痼疾了。
我的個性你們或有所知,我的個性骨子裏麵就是一個不信邪的人。
我就不相信有殺不下來的歪風邪氣。”
三人都低下了頭。
他們甚至不敢彼此對望。
陳京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們還能說什麽?
按照現在陳京擺出的架勢,分明就是要大幹一場的架勢,今天的話就是最嚴厲的警告。
沒有再說太多話,陳京便讓三人離去了。
陳京的三麵出擊的動作,他沒實施不知道,一實施嚇了一跳。
這幾年走馬河基層的上訪舉報,光舉報到市裏的就是一千多起,還有大量的上訪被當地截訪,陳京知道基層問題嚴重,但是他沒料到基層問題如此嚴重。
下麵的老百姓過的日子水深火熱,而基層的黨員幹部卻還不思進取,欺上壓下成常態。
而村一級的幹部中,當地的地頭蛇,地痞流氓出身的占了一多半。
這些人鑽政策空子,以權謀私,拿老百姓的利益當自己的利益,卻能夠屢屢的被保護。
還有更氣憤的是這次區委明確要求村一級選舉公平、公正、公開,到了下麵,就有人敢陽奉陰違打折扣,甚至有的地方選舉是鄉鎮一級的人事幹部主持,他們先開黨員會議布置所謂的組織意圖。
然後通過黨員來聯絡群眾,最後達到在選舉中實現組織意圖。
這簡直就是公然的打區委的臉。
而這一次拆遷工作受阻以後,根據陳京打招呼的媒體反饋,有多家房地產工作已經把還沒拍賣出去的土地印上了他們公司的宣傳冊上了。
他們儼然是把這些土地視為了他們的囊中之物。
甚至有老總還在和某市領導的談話過程中拍了胸脯吹牛,說如果領導有朋友要拿地,找他絕對可以包下來。
如此的猖狂,讓陳京深深的意識到,如果再這樣下去,走馬河的所謂複興和發展,那不過是空中樓閣,大笑話。
既然如此,該到了出強手的時候了。
陳京這幾天主要幹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是向全區各單位幹部示警,分別找他們談話,給他們必要的提醒和敲打。
另外,陳京在緊鑼密鼓的調兵遣將,這一次行動的不光是紀委,公檢法戰線也要全麵配合行動。
整個行動分兩步走,第一步是把檢察院已經偵察確認的案子,全部落實,該抓人的抓,該公訴的公訴。能抓多少抓多少,先第一步就要氣勢如虹,把局麵給鎮住。
走了第一步,然後區委調集人手全線出動,在全區村一級單位巡視,直接和老百姓麵對麵,繞過所有的中間舉報環節,如果用早些年的說法,陳京現在部署的是一場“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