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六章 倒黴的覃石宣!

沙發柔軟舒適,黃宏遠坐在沙發上,將頭狠勁的往後仰,他心神疲憊,內心煩躁。

今天開了一天會,實際上就是和了一天的稀泥。

明天省裏的會議要重開,現在海山內部對合作的問題還沒有任何共識,明天這個會怎麽開?

曾經一度,黃宏遠認為自己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掌控住海山的局麵,就可以在海山內部貫徹自己的意誌。

可是現在都過去幾年了,他發現自己在很多問題上麵,依舊比較無力,想要把海山擰成一股繩,他現在還做不到。

就看今天的會議,一個個七嘴八舌的,什麽問題都提,什麽意見都有,簡直就是亂七八糟,和稀泥了一整天。

在海山有人不想搞合作!

在海山有人想搞假合作!

黃宏遠腦子裏忽然有了這樣的念頭。

悄無聲息,覃石宣進到了他的房間。

黃宏遠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一語不發。

覃石宣坐在了黃宏遠的對麵,心情也有些沮喪。

今天參會的這麽多人,他覃石宣也算是一正處的實職幹部,但是他的發言根本起不了多少作用。

在市裏有些單位一把手簡直就是忽略他的存在。

藍河區和南港毗鄰,可是這麽多年藍河就沒有和南港有任何合作,有人說近水樓台先得月,藍河是什麽都沒得到。

經濟發展還得靠模仿別人的路子。自己沒有創新,自己沒有發展的規劃和理念,這樣的一把手當得讓人瞧不起,覃石宣在今天會議上這種感覺很強烈。

黃宏遠眼睛盯著覃石宣,心情有些複雜。

歲月如梭啊!

當年覃石宣跟他的時候,還是一個年輕小夥,那時候可謂是青春年少。

可是現在呢?

覃石宣雙鬢都已經有了白發了,腦門頂上的頭發也掉了很多。以前挺直的腰杆也變得彎曲了,哪裏還是以前的模樣?

“石宣,對合作的事情,你有什麽想法?”黃宏遠道。

覃石宣坐直身子,臉色鐵青,道:“我看今天的會議很亂隻是表現,關鍵的問題我認為是大家的心亂了。大家為什麽心亂?我認為陳京就是主要原因。他在媒體麵前大放厥詞。不顧海山的利益,不顧海山人民的感情。這樣的幹部我們海山究竟需不需要?”

他頓了頓。怒道:“你看看這家夥狂得沒邊,今天這麽重要的會議,他竟然請假不來參加。他是想幹什麽?他是想向市委和市政府示威嗎?這樣的驕兵,我認為我們市委應該要治一治了!”

黃宏遠微微皺眉,心情一下變得糟糕。

他怒道:“覃石宣,現在都到了什麽時候了?你還在玩你的那些小九九。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們沒有一個章程出來,明天我們的會議會很被動。更何況……更何況……”

黃宏遠因為激動,胸脯劇烈起伏。

更何況後麵他沒說出來。因為這事現在是他頭上懸的利劍,他想想心裏都發虛。

這次他來粵州是省委賀秘書長親自打的電話。賀秘書長在電話中說得很清楚,是苗書記讓他打這個電話的。

這意味著什麽?

這意味著苗書記已經開始幹預這次合作了。

如果明天的會議還談不成,苗書記很可能直接找他談話。

對苗強黃宏遠內心是真的怕,別人都說苗書記為人溫和,工作潤物無聲。

可是黃宏遠卻覺得苗書記極具威嚴,他最怕見的就是苗書記。

當年在海山市委書記的人選上麵,苗書記就是很不看好黃宏遠的。

黃宏遠去年在海山沒幹出什麽成績,在省裏經濟工作會議上,苗強點名批評了他。

而且事後黃宏遠還聽說苗強在私下裏對人說過海山班子不行,沒有戰鬥力,如果再這樣下去,得考慮重新調整。

黃宏遠當時聽到這個消息,他心裏承受的壓力是巨大的。

現在在這個時候,要讓他麵對苗強,而且是在談判無果的情況下麵苗強,他哪裏有勇氣和信心?

黃宏遠心中很失望,平常乍一看,自己身邊能用的人很多。

可是到了關鍵時候,他發現這些人全都排不上用上,都是一群庸才,有些還是蠢材。

覃石宣算一個人才,可是這家夥心比針眼還要小,眼睛就隻會盯著陳京,這樣的人怎麽能夠成大事?

覃石宣被黃宏遠一批評,他氣焰立刻就下來了。

盡管他心中有萬般不服,但是他隻能忍著,不敢再提這個問題。

看到覃石宣像一隻鼓起的老蛤蟆一般坐在沙發上,黃宏遠怒從心起,今天一天的委屈他都想在此刻發泄出來。

他用手指著覃石宣道:

“覃石宣我警告你,以後無論在任何情況下你不能夠再有任何詆毀陳書記的言論。你以為你是哪根蔥?你有幾斤幾兩?真是不識時務,不識好歹!”

他頓了頓,道:“我實話跟你講,陳京這個人不是一般人。就連我也得讓他三分,你沒聽李清香在常委會上公開說了嗎?現在海山誰敢把陳京怎麽樣,誰能把他怎麽樣?”

他用手指了指窗外,道:“你看看人家鄰角的發展,從去年道今年這才多長時間。一天一個變化,一天一個摸樣。兩年之內其經濟指標從名落孫山到現在的全市三甲,這些實實在在的成績,你能幹出來?

人要有自知之明,人貴在認清自己,你的那點三腳貓的本事,陳京不放在眼裏。你就不要腔調越來越高,最後找沒趣的是你自己!”

覃石宣被黃宏遠突如其來的一通臭罵罵得麵紅耳赤。

在他的記憶中,自己至少有四五年沒挨這麽狠的批評了。

尤其是最近這幾年,書記很器重自己,對自己說話是客客氣氣,基本不說什麽重話。

在工作上麵,他對自己更是照顧得很,讓自己得以在藍河的工作如魚得水,幹出了不錯的成績。

可是現在……

他一顆心往下墜,情緒一下低落到了極點。

陳京……

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覺得腦袋一陣眩暈,胸口憋悶得透不過氣來。

他覺得如果再狠一點,他就可能要口吐鮮血了,這都是心裏的氣給憋的!

黃宏遠臭罵了覃石宣一頓,情緒似乎好了一些,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腦袋又緊靠在了沙發上。

覃石宣他不得不敲打了,這個家夥處處揪著陳京不放,隔三差五就搞個幺蛾子出來,他當陳京是傻瓜?

真要是把陳京個惹惱了,陳京的那些個手段可是層出不窮,當真就是防不勝防的。

覃石宣有幾分才華,可是他無論是明麵上的,還是暗處下陰招、使絆子,他哪裏是陳京的對手?

倒頭來害人不成,終究惹火上身,他這一輩子就葬送了。

陳京……

黃宏遠想到陳京這個人,他心中就非常的複雜。

他對陳京的策略一直都是又用又防,有時候用得少,防得多。

可是在這個時候,陳京就會蹦出來搞點事情出來,有時候讓黃宏遠很難堪,非常被動。

而他一改變策略,用得多,防得少,陳京就能給他帶來很多的驚喜,所以黃宏遠最近對陳京是授予了很大的權利,讓他放開手腳去幹事情。

他不是不想防陳京。

而是他根本防不了這個年輕人。

撇開這年輕人背後深不可測的背景不談,但是他的那些手段,黃宏遠就防不住。

緩緩的搖了搖頭,此時此刻,黃宏遠忽然有些羨慕陳京。

明明是單槍匹馬,明明是孤立無援,可是他在鄰角幾個月的功夫就迅速的把班子整得服服帖帖的。

以前李國偉是個大刺頭,不斷的給陳京惹事,可是幾個回合下來,李國偉吃盡了苦頭,差點連帽子都丟掉了。

最後他萬般無奈,隻能給陳京遞交投名狀,現在李國偉成為了陳京的頭號悍將。

就如同獵人訓的獵狗一般,陳京隻要咳嗽一聲,李國偉就會賣命的撲上去,陳京指到哪裏他就打到哪裏,絕對沒有任何的猶豫和打折扣。

而陳京在鄰角兩年以來,不僅把經濟搞起來了,鄰角變了大摸樣。

他自己也樹立了無上的權威,現在的鄰角,從上到下,哪裏有不和諧的聲音?

陳京即使在省城大放厥詞,海山其他地方對他口誅筆伐,可是鄰角卻穩如泰山。

連那些愛蹦出來唱反調的老家夥們都被他收拾得俯首帖耳,這一番本事,黃宏遠除了羨慕還能怎樣?

黃宏遠再回顧自己執政海山這兩年。

海山的經濟去年一年停滯不前,今年才稍微看到一點希望。

而在班子內部,黃宏遠要貫徹意誌,總是有那麽多阻力和不快,總有人掣肘,讓他常常不能遂自己的心願。

從這個角度來說,他比陳京差遠了。

作為嶺南本土的幹部,他生在這裏,長在這裏,經營了幾十年,從上到下各路關係不可為不廣,在省委的依仗不可謂不硬。可是為什麽自己就不能像陳京一樣把海山的方方麵麵理順清楚呢?

真是剪不斷,理還亂,煩死人了!

“你去給陳京打個電話,讓他現在過來,有些事我想跟他談談!”黃宏遠忽然對覃石宣命令道,口吻堅決,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