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勇氣

聽到虞凡過鐵索吊橋的事情,縣委辦公室主任常達也是表示極力的反對,縣委書記親自去冒這個險,對他來說是非常不值得的,再說現在又是晚上,雖說兩邊都有火把照著,但也是非常危險的。隻是虞凡的態度卻是非常的堅決,在全縣範圍內樹立黨員帶頭人的事情是他首先提出來的,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在這座橋上來回走了三年,而他這個縣委書記卻連過去一趟的勇氣都沒有,那還是什麽縣委書記。

對於常達表示要一起去的要求,虞凡也是斷然拒絕了,現在縣裏的常委們都已經回去了,這裏不可能連一個負責的人都沒有。雖然這邊的村民不是很多,但追悼會的協調工作還是要有人主持,現在追悼會的台子雖然是搭建起來了,但怎麽樣布置,恐怕沒有人比常達更加熟悉了。

雖然兩邊的火把將整個山澗照的通亮,但在黑夜中,鐵索橋就像是橫臥在兩座山峰之間的巨蟒一般,在山風的掠過下蜿蜒盤旋,來回的晃動發出陣陣刺耳的聲音。看了看橋下深不見底的山澗,虞凡感到一陣心悸,但走在前麵的畢軍卻是毫不猶豫的抬腿走了上去,這讓虞凡心裏唯一的一絲擔心也是消失的一幹二淨。

有人說過,如果你站在高處行走的時候,最好是不要向下看,虞凡現在就是這樣,雙眼直視著前方,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還笑著向畢軍問道:“這個橋還真的挺結實的啊,你的保證我還是信得過的。”

由於舉著火把,畢軍說話的時候頭也是不能回過來,“是啊,虞書記。這座橋在我們這裏都有五十多年的曆史了,一直都非常的堅固。”

五十年?虞凡聽得心裏一顫,該死,自己怎麽會問他這個,這個畢軍還真是個老實人啊,連話都這麽會說?虞凡不由一陣苦笑,心裏倒是有點後悔跟他上來了,恐怕連鋼筋水泥建造的大橋都不敢說自己有五十年的使用壽命吧,虧他還說的那麽的肯定。

回頭看看後麵的三人,盧達雖然是說的英勇無比,可真的要是上來了,這步伐邁得可比小孩強不了多少,更不要說後麵的兩人了。這一看,虞凡倒是多了點勇氣,比起他們來自己倒是顯得勇敢了不少。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沒走過鐵索橋的人是不會明白這種恐懼的,就像是人走在一根繩子上**來**去一般,尤其是在有風的時候,其實你會發現你的小命就像是天空中飄零的樹葉那樣,絲毫都不在你自己的掌控之中。虞凡很慶幸自己走在畢軍後麵,有人在前麵這麽的帶著你,你的腳步也會不由自主的加快。

對麵的人很快就發現了鐵索吊橋上有人走過來,驚呼聲也是不停的響起,這座吊橋白天才發生了事情,晚上居然還有人在上麵走,讓他們也不由得大聲驚叫了起來。巨大的回聲聽的虞凡的心也是一顫一顫的,不過好在有了畢軍的帶領,大家總算是有驚無險的走過了大半的路。正當慢慢快要接近對麵的時候,前麵帶領的畢軍卻是突然挺了下來,讓後麵跟著的虞凡差點就撞上了他。

“徐老就是從這裏摔下去的。”還沒等虞凡說話,畢軍就回過頭來指著鐵索橋的外沿看著他說道。虞凡聽得心裏也是一顫,這位老人永遠值得人去尊重,他用三年的時間和自己的生命告訴後來人什麽才叫做真正的為人師表,而他的高度也永遠都是世人無法企及的。

短暫的停留讓後麵的三人趕了上來,畢軍也是悄悄的拭去眼角的淚水,這是虞凡今天第很多次看見這個大男人流淚了,當初在縣委請求自己為山裏的孩子撥款蓋學校的時候,這個大男人都沒有流過一滴眼淚,但是今天他卻似乎要將他所有的淚水都傾瀉出來一般。

看得出,畢軍和徐老的感情非常的好,當初正是在畢軍走投無路的時候,徐老毅然答應留在牛角村任教,而且一分錢的工資都沒拿,反而是貼進去不少,就這樣一待就是三年,對於一個老人來說,三年的時間其實是很長的。

而正因為這樣,畢軍心裏對老人的愧疚之情是難以言表的,自那時候起,這個一生都沒有結婚的山裏漢子,與這位七旬的老人結成了忘年之交,對於畢軍來說,徐老就好像是他自己的父親一樣,如果不是在這裏教那些孩子們,或許徐老會一直生活在省城裏,安享晚年。

不知道要怎麽樣去安慰畢軍,虞凡隻是歎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卻是聽到畢軍輕聲說道:“虞書記,在這裏要注意一點,那旁邊的一根繩子斷了。”

虞凡聽得心裏一顫,這才發現畢軍剛才所指的那個地方確實是有一根繩子現在是斷的,看來,徐老當時就是從這個地方摔下去的。指著繩子斷的地方,向後麵揮了揮手,大家也是慢慢的向另外一邊靠去。

橋的那邊已經有人開始拿著火把為幾人照明,隻等幾人走到橋邊,就有人開始接過幾人手裏抬著的東西。畢軍經常在這一帶來往,幾乎所有的人都認識他,而他也是很順利的找到了這邊每個村裏的村長書記,把他們帶到了虞凡麵前。

聽完畢軍的介紹,虞凡也是知道周圍山裏七個村的村民基本上都來了,而畢軍所帶來的這些人也是各村新當選不久的村幹部,都是各村最有威望的村民。和他們一一的握手,虞凡深情的道:“同誌們辛苦了,這樣的冷的天氣還讓大家待在山上實在是難為大家了,我代表縣裏向大家表示慰問來了。”

知道虞凡是縣裏的領導,這些村民也是有些麵麵相覷,這麽年輕的領導還是第一次見過,更別說是縣委書記了。他們這些人中,一輩子生活在山裏的人居多,別說縣裏的領導了,就算是鄉裏的領導他們也沒見過幾個,當然,畢軍這個副鄉長是除外的。

在虞凡身後,盧達、崔漢明和黃林也是開始向大家分發食物,現在已經沒有什麽公安局長、書記和鄉長的分別了,這些人對於他們到底是什麽官也是一無所知,他們隻知道自己村裏的書記村長對這些人很尊敬,連帶著他們對幾人的態度也是很友好。

虞凡也帶著畢軍親自給這些人發放食物,山裏的溫度晝夜相差很大,村民們也隻有圍在身旁的篝火取暖,一些婦女懷裏還抱著沉睡過去的孩子,有些孩子的臉上還殘留這淚痕,看得虞凡也是一陣的心酸。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虞凡皺著眉頭看了看身後幾個村的書記村長,歎了口氣道:“能不能先勸勸大家回去,這麽冷的天氣,萬一孩子們明天感冒了,那就更麻煩了。”

聽了他的話,這些人也是互相看了一眼,然後看著虞凡搖搖頭。其中的一人,一臉沉痛的說道:“虞書記,你可能不知道,徐老師不光隻是我們孩子們的老師,也是我們這些人的老師,我們其中的不少人都聽徐老師上過課。”

虞凡聽得一愣,還有這種事情,不由看了一旁的畢軍一眼。畢軍也是點點頭,道:“虞書記,他們說的都是事實,不光是他們,就連我也聽過徐老師的課。我們這裏有些人以前是常年在外麵打工,但是不識字在城裏卻是非常的不方便,連受人欺負了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所以,徐老也專門給這些人上過一段時間的課,至少能讓他們看懂一些常用的字。”

虞凡聽完也是輕歎一聲,微微點了點頭,而其他的人此時也是說道:“就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們學到的一些東西,都是徐老師交給我們的,今天如果我們不按照親人過世的風俗為他老人家守夜的話,我們這一輩子都是會不安的。”

事情既然是這樣,虞凡也沒有了辦法。是啊,總不能不尊重別人的風俗吧,再說徐老這個人也確實是值得大家如此尊敬的,隻是這麽多婦女小孩子怎麽辦,大人還可以忍一忍,她們怎麽受的了這種苦呢

實在也是沒辦法了,虞凡隻有讓大家多增加一些篝火的數量,小孩和婦女靠篝火最近,其他的人緊緊圍住篝火,相互取暖。就這樣虞凡也是和大家緊緊坐在一起,不時的問一下各村的情況,但所得到的回答也是讓他的心沉重了起來。

這段時間,大浦縣修路的修路,招商引資的招商引資,連自己親自提出來的農村黨建工作也開展的熱火朝天的,這多少讓他的心裏麵有些得意,而生活在山裏的這些村民的實際生活情況卻是給他潑了一盆冷水,這讓他不由得也產生了一種使命感,一種責任感,大浦縣的經濟建設必須要加快,人民群眾的生活水平必須要得到改善,自己要做的事情任重而道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