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告別
盡管尚平有一百個不情願，但是契約中約定的那個日子還是如期來臨。
對尚平來說，那個關於靈魂凝聚器的頭銜就像一個遙遠的傳說，仿佛是自己很久以前的一個夢境。
他覺得一年來沒有體驗到那個發光的機器曾經許諾過那些超乎常人的能力，他認為目前所擁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拚搏努力的結果，和那個發光的機器毫無關係。
但是，在尚平的內心深處卻不敢武斷地否認，仍然受到迷信思想的左右，他不敢冒險，不敢公然違約。
然而，一想起一年前那個夜晚生不如死的痛苦，他就會禁不住渾身打顫。
這天正是春分，天空陰沉沉的，各種跡象顯示，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尚平把車停在一條小巷的深處，前麵是個死胡同，隻有三三兩兩的行人。他坐在車裏剛把煙點上，就看見左邊一輛黑色的別克車門打開了，張銘從車裏下來徑直朝他走了過來。
“就是今天，你準備好了嗎？”等張銘在車裏坐定，尚平沉聲問道。
張銘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根據建斌半個月來的觀察，今天他肯定和那個女的在那棟小樓裏睡覺。我想地形你都已經摸清楚了吧。談談你的想法。”尚平將煙扔出窗外，神色凝重地說道。
“我已經去過幾次了，地形對我很有利，那棟房子是獨門獨院，二百米之外才有人居住。”張銘冷靜地說道：“我將乘最後一班65路公交車到三宮，然後在那個附近的一個私人錄像廳裏待到淩晨兩點左右，然後到那棟房子的周圍觀察一段時間，到時候如果他真的在那棟房子裏的話，不超過五分鍾就能解決問題。”
“你這麽有把握？”尚平疑惑地問道。見張銘不出聲又接著問道：“你用什麽家夥？”
張銘伸手從衣服裏麵摸出一把四五十厘米長的軍用匕首說道：“就用它。”
尚平從張銘手裏接過匕首，伸出拇指試探著刀刃的鋒利程度，一邊搖搖頭將匕首放入車座底下。
張銘正感到疑惑，就見尚平從懷裏摸出一隻閃爍著寒光的64式手槍，在他眼前晃悠著說道：“用刀子達不到我要的效果，就用祁順東的槍吧！我想這玩意兒你用著更順手。”
張銘吃驚地看著老板，沒想到他居然敢把這支槍一直留著，可隨即想到，如果開槍的話，肯定會驚動周圍的人，那裏離派出所不遠，萬一槍聲驚動了警察，豈不是增添自己的危險？不清楚老板到底要達到什麽效果？
尚平看了驚愕的張銘一眼，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便以漫不經心的語氣說道：“你以為我想要他的命嗎？不不不，我們畢竟不是殺人犯。
我隻想讓他下半輩子在地上爬著走路，另外……”尚平眼睛直視著前方突然惡狠狠地說道：“讓他見了漂亮女人再也不會心生邪念。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張銘聽了老板的話，感到自己的頭發根根豎起。難道林惠真的被方玉良……怪不得老板要用如此惡毒的手段對付他，如果林惠換做盧鳳的話，自己會不會產生這樣的仇恨呢？想起盧鳳，張銘的心中沒來由地一痛，一時似乎理解了老板此刻的心情。
“有什麽問題嗎？”尚平見張銘臉上神色變幻不定，沉聲問道。
張銘的思緒從盧鳳身上收回來，急忙道：“沒問題，用這玩意兒更幹脆，隻是我想把行動的時間改在淩晨4點左右，那時人們睡的更熟，不會聽到槍聲。”
“這種型號的槍聲音不會太大，前幾天我已經試過了。你千萬要記住，絕對不要動那個女人。我這個人愛憎分明，不想傷及無辜。”
張銘點點頭。問道：“那邊你都安排好了嗎？”
尚平拍拍張銘的肩膀安慰道：“這你就放心好了，完事以後，你隻要離開現場五百米，建斌的車就在約定好的地方等你，盧鳳也一定在車上，那時你就徹底自由了。”
看著張銘的眼裏閃過一道亮光，尚平接著說道：“張銘，我們的手已經不幹淨了，能不能洗幹淨自己全看個人的造化，我目前還不到洗手的時候，如果你能提前洗幹淨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頓了一下又神情凝重地說道：“從此以後我們不會再見麵了，你一定要記住，以後不管我們雙方出了什麽事情，一切責任都要自己承擔。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張銘聽了老板的話，一瞬間似有無限的感慨，覺得自己的眼睛有點微微的濕潤，他嗓音沙啞地說道：“老板，你就放心吧！我張銘從一個連工作都找不到的退伍軍人，混到今天這地步已經知足了，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人世間哪裏有免費的午餐？隻是……”
見張銘似有難言之隱，尚平心中一動，問道：“隻是什麽？你盡管說，即使你現在不願意幹了，我也不勉強你。”
張銘擺擺手說道：“老板，萬一……”
說著舔舔幹裂的嘴唇，艱難地說道：“萬一我有個三長兩短，你……一定要關照盧鳳和我的孩子啊……”
尚平聽得一怔，突然覺得心裏堵的有點喘不過氣來，眼角竟然有點濕乎乎的感覺，一瞬間幾乎就要放棄這次行動。
可他最終咬咬牙忍住了自己一時的衝動，幾乎是一字一句地說道：“張銘，如果真的老天不開眼的話……雖然我也給不了盧鳳什麽，但是，她一定有花不完的錢，我將讓她一直為你守著，絕不會讓其他的男人再碰她一下。至於你未來的孩子，即使我尚平不在人世，我也一定會安排好它的未來……”
“老板……”張銘似乎心情很激動，他伸手在自己臉上抹了一把，幾乎哽咽著打斷了尚平的話。
“老板，我信得過你，我愛盧鳳，我隻想她活得幸福就行了……”說完也不等尚平說什麽，打開車門衝了出去，一會兒工夫，那輛別克就消失在尚平的事業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