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非常時刻
“尚平！出來！”隨著走道裏麵傳來的一聲大喊，坐在前麵的張旺財比尚平的反應更快，他一骨碌就從鋪上滾下來，一邊朝還盤腿坐著的尚平喊道：“老幹！提審！”
終於來了。雖然像大多數犯人一樣，從進來的那天起尚平就盼著有人來提審，但是當事情臨頭的時候，尚平一顆心就砰砰亂跳起來。
一瞬間腦子裏空洞洞的，想過一萬遍的問題此時卻什麽都記不起來了。媽的，怎麽說來就來，一點征兆都沒有。但是容不得他多想，就在他拖著兩條發麻的腿僵硬地往鋪下麵爬的時候，鐵門上已經傳來了叮叮當當的開門聲。
“張旺財，給他交代一下紀律。”王管教站在門口說道。
張旺財嘴裏應聲“是”，然後轉身對立正站在門口的尚平大聲道：“記住，老老實實交代問題，不許向審訊人員要煙，回號子時身上不許夾帶任何物品。記住了嗎？”
尚平大聲道：“記住了。”
王管教就遞給張旺財一副手銬。把尚平的兩隻手拷在了一起。對此尚平見怪不怪，因為在他待在這裏的一段時間裏，幾乎每天都有提審，戴手銬是人人免不了的程序。
尚平走在前麵，王管教跟在後麵，一直走到就要出大門的時候，王管教大聲道：“在牆邊站好。等著。”說完就見他拿起電話說道：“幾個人，安排在三號室。”
從房間裏麵出來兩名警察，一左一右把尚平夾在中間朝院子走去。雖然隻是個院子，可尚平覺得世界突然大起來，他記得自己被抓的時候，樹枝還沒有發芽，可現在滿院子的樹已經是綠茵一片了，這種與世隔絕的日子什麽時候才能到頭呢。
前麵就是一排審訊室，尚平清楚的記得左手第一間就是當年自己會見鄭剛的地方，自從那裏出來以後，他的生活就完全變了樣，基本上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這倒也罷了，現在鄭剛反倒成了自由人而自己反而成了階下囚。一時尚平不勝唏噓。
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尚平忽然想到，會不會是祁順東親自來審問他呢，想著馬上就要仇人相見，尚平不禁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他甚至都想好了見麵時的第一句話。但是，當他走進房間，看見那把椅子上坐著的人時禁不住大吃一驚。
“小雨！”
“平哥！”
兩人麵對麵呆呆地站立著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在尚平的心裏，一下看見小雨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麵前，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而小雨低頭看見男人手上的銬子，彷佛自己來到了一個虛幻的世界。
還是一位警察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靜。“有話快說，就十分鍾。”說完就出門去了，就聽他對另一名警察說道：“這傻逼真虧，這麽漂亮的女人看來保不住了。”
另一名警察罵道：“你操哪門子心，保不保得住管你屁事。”
看來警察對尚平還算客氣，因為他們沒有把尚平拷在那把鐵椅子上，當然手銬是不會打開的。乍一見到小雨，尚平心情激**的同時，心裏就告誡自己冷靜下來，他知道這次見麵肯定是不容易的，必須抓緊時間說些有用的話，尚平顧不上細細欣賞小雨那誘人的韻味正想開口說話。
誰知小雨第一句話卻是：“平哥，裏麵有沒有人欺負你，你都瘦多了。”說完好像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尚平故作若無其事的笑笑，說道：“難得清閑，每天看看書，挺好的。”敷衍兩句以後，他不想再聽小雨那些兒女情長的話，而是急迫地想知道外界的消息。
“小雨，怎麽樣，有沒有希望……”其實他是想知道自己有沒有希望出去，可一時開不了口，他覺得在女人麵前那麽急切地表達這種願望是一種羞恥。
小雨豈能不理解男人的話外音？但是，她此時也沒有把握回答男人這個問題，看著他急迫的樣子小雨心裏一陣難過，低聲道：“你別急，我們都在想辦法。我去找了我哥哥，他說可以想辦法，不過……”
“什麽？”尚平聽小雨提到他哥哥孫小寧，心裏頓時升起了希望，因為在他眼裏孫小寧那些人是無所不能的，在他們眼裏什麽法律不法律，隻要……
“我哥哥說他有個人……”小雨低聲道：“不過那個人要問你借一億的錢周轉才肯幫忙。”
“一億？”尚平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小雨卻認真地點點頭。
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億？好大的胃口！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用不了一億！何況根據自己的猜測。
祁順東現在手裏並沒有過硬的證據，孫小寧這個價碼開的未免也太高了點。想著前一陣子他才從自己這裏弄走一千萬，尚平心裏就恨恨的，冷笑了兩聲不出聲了。
小雨急忙道：“平哥，錢是身外之物，你的自由可不是能拿錢來衡量的，再說，我哥他向我保證過，那筆錢隻是借用，他不至於騙我吧。”
尚平似笑非笑地看著小雨道：“小雨，我有多少錢你又不是不清楚，你那裏的資產加上林惠的可能有一個多億吧，可那是資產不是現金，我到哪裏去搞那麽多錢。
再說，我如果把資產都賣掉，你讓我那些女人今後吃什麽，不信你去問問林惠，看她願意不願意？”
小雨聽了尚平的話突然就覺得自己當初想的太簡單了，許多事情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同時想起了那天說到錢時林惠的態度，當時林惠就口口聲聲說必須要男人認可，現在男人又說要問林惠，小雅的心就涼了下來，委屈的淚水在眼裏直打轉。
尚平見小雨的樣子，心裏也過意不去，低聲道：“小雨，今天見到你我的心裏不知道有多高興，其實，雖然我沒有讓林惠給你打電話，但是，我就知道你會趕來的。
這樣，你去對你哥哥說，隻要他用得著，別說是一億，就是兩億我也可以借給他，不過這和我的自由沒有關係。”
小雨聽了就再也忍不住了，小嘴一瞥就抽泣起來。尚平一看，這丫頭也不看看時間地點，怎麽說哭就哭，連忙道：“光知道哭，難道就沒帶點讓你男人高興的東西。”
小雨伸手抹抹眼淚，把頭伸過來叭的一聲就在尚平的嘴上親了一下，然後做賊似的看看門口，紅著臉問道：“這個行不行？”
尚平一時哭笑不得，隻好把兩隻手舉到嘴邊做個抽煙的動作，小雨這才恍然大悟，苦著一張臉說道：“帶了不少，都讓他們拿走了。”
尚平看小雨已經緩過來了，急忙問道：“林惠的公司怎麽樣？”
小雨就把林惠賣娛樂城以及收縮公司業務的事情說了一遍，尚平聽了點點頭。這時小雨伸過頭來湊著尚平的耳朵低聲道：“我們已經安排了，實在不行的話，你就去住院，我們從那裏走。”
尚平聽了嚇了一跳，臉一板低聲道：“你是不是見他們了？”見小雨點點頭，又嚴厲地說道：“不要胡來，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不走那條路。”說著也伸過頭去在小雅的耳邊低聲嘀咕了好一陣。小雨邊聽邊連連點頭。
‘完事沒有，到時間了。’外麵的警察催促道。
尚平連忙說道：“小雅呢，她怎麽樣？”
“她一直沒回來，惠姐不讓她在公司幹了。”小雨不敢對男人撒謊。
尚平正準備說話，就見兩個警察走了進來喝道：“時間到了，時間到了。”說完拉著尚平就往門外走，小雨哽咽著叫了聲：“平哥……”
尚平回頭衝她笑笑，大聲道：“你去看看她，別讓她亂跑。”
一名警察在身後推了尚平一把，笑罵道：“媽的，你小子就別瞎操心了，還是想想自己的事吧……”
小雨站在那裏一直看著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大門裏，眼淚再也忍不住了，一邊抽泣著，一邊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