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隔閡

尚平趴在林惠軟綿綿的身上休息了一陣,待那陣虛弱感過去後爬起身來說道:“上次孫小寧讓小雨送來兩幅畫,你說我這次去不能兩手空空吧,再說,他剛升了官,怎麽也得帶點賀禮吧!”

林惠微微眯著眼晴,似乎還沉浸在餘韻中,聽了男人的話,懶懶的嗯了一聲,沒有出聲。

尚平知道女人還沒有清醒過來,就在她的屁股上打了一下。“喂,和你說話呢。”說完就點上一支煙,慢慢吸著。

林惠嬌哼了一聲,挪動著疲憊的身軀貼近男人,嘟囔道:“他不是喜歡錢嗎?直接給錢算了。”

尚平心想,這婆娘現在財大氣粗,居然也大方起來了,要是過去,早就扳著指頭算計開了。看來錢還真能改變性格,起碼能讓吝嗇的女人在**變得大方。

“給錢?給多少?以什麽名義給?人家現在是大領導,再沒出息也得矜持一下,說不定碰一鼻子灰呢。”

“他不是喜歡畫嘛,你也買幾幅送他得了,你沒時間的話,明天我讓菲兒去字畫店裏買幾幅……”林惠懶洋洋地哼哼道。

尚平一聽簡直哭笑不得,那字畫店裏的畫最貴的也就幾千塊錢,孫小寧擦屁股的紙都比那個值錢。

尚平算是領教了女人的大方,不過他倒是覺得自己和林惠還真般配,起碼兩個人都是沒有文化的野人。

他再沒有心思和女人探討這個問題,他怕林惠知道了自己的想法會讓她發瘋,因為他打定主意要送孫小寧的禮物不能低於那兩幅畫的價值,林惠要是知道了畫的價錢看來非瘋掉不行。

“你這次去是不是……想把你和小雨的事情定下來……”林惠似不經意的問道。

尚平一愣,上次和小雨私定終身以後,他還一直沒有透露過自己的想法,當然,他是打算找個適當的時候先摸林惠的意圖,沒想到今天她居然主動談到了這個話題。

也罷。反正早晚無法逃避,還不如先測試一下她的心理,在自己和小雨的關係上,她的態度至關重要,直接關係到後宮的穩定。

北京的春天依然寒風刺骨,在南池子大街的一棟年代久遠的土灰色建築中人來人往,基本上都是孫海洋生前的一些老戰友、老部下前來吊唁,偶爾有幾位為世人所麵熟的大人物出現在孫家的客廳裏,向孫海洋的未亡人及子女表達組織上的關懷與慰問。

尚平到達的時候,吊唁活動正當高朝,孫家三個家庭成員中竟然沒有一個人有時間抽空接待他,當一名管家模樣的中年女人聽了他自報家門以後,狐疑地將他打量了一番,然後把他引到了一個小客廳裏等待。

尚平也不介意,他知道今天這些出入孫家的人,不管哪一個都有著體麵的職位或者顯赫的家世,自己一介草莽自然沒法與他們為伍。

隻是,心裏有點後悔,不應該來這麽早,不該做不速之客。在這個時候,孫小寧和歐陽曉珊自然是沒有時間出麵接待自己,充其量也就指望和小雨見上一麵。

就在尚平左顧右盼的時候,從門外進來一個熟悉的身影,一身黑色的西服襯托著豐腴的軀體,站在那裏朝著他矜持的微笑。

“妍妍!”尚平驚呼一聲,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雖然他知道自己這次來北京一定可以見到張妍,不過沒有想到會在這種場合見麵。

看著女人臉上矜持的微笑,尚平明顯地感到了自己和張妍之間的隔閡,是呀,作為自己的相好之一,除了在電話裏偶爾的交談之外,時間的流逝足以構成任何情人之間的隔閡。

張妍沒有像尚平想象中的那樣撲過來,而是優雅的像個貴婦一樣朝前走了幾步,臉上依然帶著矜持的微笑。

“平哥,你都發胖了,走在街上的話我都不一定認得出你了。”

尚平尷尬地搓搓手,一時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他知道,在自己為了鄭剛的那筆錢而戰鬥的漫長歲月裏,張妍的身影已經漸漸淡出了他的視線,隻有在看見小雨的時候才會偶爾想起她。

他現在才明白為什麽小雨在自己麵前提到張妍的名字越來越少,以至於後來如果他不主動問的話,小雨一般都不會主動談論她。

在尚平的印象中,張妍現在已經成了小雨的得力助手,這與張妍留給他的印象相差甚遠,不過,誰知道呢,人是會變化的,再說,張妍又不是個笨女人。

此刻,尚平麵對昔日的老情人,心裏隻是感到一陣內疚,他記得自己不止一次曾經向她許諾過,等到局勢平穩以後將接她回來。

但是,這樣的機會有過很多次,他都沒有兌現自己的承諾,特別是在祁順東死後,接回張妍的念頭也隻是在他的腦子裏一閃而過,最終沒有付諸行動。

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心理讓他把這個年輕時的夢中情人丟在北京不聞不問呢?尚平心裏很清楚,其實就是因為小雨無意中曾經對他說過的一件往事。

有一次,在**過後,兩人說起了張妍,小雨偎在他懷裏像講笑話一樣告訴他一件事。那是去年的夏天,孫小寧到北京開會,請妹妹到王府井一家酒店吃飯,小雨順便就帶上了張妍。

席間,孫小寧給張妍敬酒,張妍居然神情恍惚,把一杯紅酒全部灑在了衣服上,據小雨講,張妍當時就像個木頭人似的呆在那裏,任孫小寧給她擦拭。

聽了這件事,尚平當時心裏就醋意翻騰,很不痛快。後來小雨又描述了張妍回去後說的一句話,聽的他心中大怒,一瞬間就對張妍有了看法。

他記得張妍當時對小雨這樣說道:“你哥哥的眼睛真是太厲害了,就像利劍一樣能夠穿透人的心呢。”

尚平知道孫小寧的癖好,像張妍這樣的美貌少婦不可能不引起他的注意,他甚至能夠想象得出孫小寧見到張妍時那副讒言欲滴的樣子,更令他氣憤的是,張妍居然讓他的目光穿透了自己的心,他由此猜測到張妍當時為什麽會神情恍惚了。

“平哥……你怎麽不說話?”張妍見男人癡癡呆呆的隻顧瞧著自己,沒來由的一陣臉紅。

尚平似乎從夢中驚醒,結結巴巴地說道:“妍妍……其實我一直想……現在祁順東已經死了……你的事情也不會再有人追究了……我想……”

“平哥,我在這裏挺好的……其實我也……不想回去……”張妍似乎不想讓男人說下去,趕忙打斷他的話說道。

尚平又是一陣尷尬,同時心裏有點惱羞成怒,怏怏地問道:“你是來幫忙的?”

“是呀!來的人太多了,小雨這兩天心情很不好……小寧……哦……孫先生讓我過來招呼一下客人……”

小寧?叫的真親切呀!尚平一瞬間就知道這個女人已經徹底地背叛了自己,從心靈到,徹徹底底!

“好吧……你去忙吧……我在這裏等一會兒小雨……”尚平冷著臉坐回沙發上,點上一支煙自顧抽著,不再理會女人。

張妍感覺到了來自男人的敵意,尷尬之餘臉上飛起兩朵紅暈,咬著嘴唇退了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還轉過頭來,好像想說點什麽,隻是張張嘴沒有說出來。

尚平坐在沙發上腦子裏一片混亂,一會兒想起自己和張妍在老屋裏度過的那段日子,想起鄭剛失蹤後她那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想起兩人說過的情話以及那些狂熱的舉動,心裏頓時亂成了一團麻,以至於都忘記自己這趟來北京的重大使命了,恨不能立刻抓住張妍問個明白。

“平哥,對不起,我剛剛才知道你來了,你怎麽也不事先通知人家……我可以去接你的……”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音,小雨似一陣風闖了進來。

尚平見小雨一身縞素,臉色蒼白,幾天不見不僅憔悴了許多,人也顯得消瘦了。一陣心疼,他沒有說話,走過去輕輕把女孩攬在了懷裏。

“平哥……”

小雨低呼一聲,就把臉埋進了男人的頸窩,一時房間裏靜悄悄的,隻有兩人的鼻息聲。良久,小雨才抬起頭來,淚光閃動著幽幽說道:“這兩天家裏很亂,我這就叫人給你收拾房間,媽媽還在那邊忙著,她還不知道你來呢。”

尚平抱著小雨不放,低聲道:“別忙了,我住酒店,就是不知道能幫上什麽忙。”

小雨嬌嗔道:“那怎麽行?家裏又不是沒地方住,別的事情你也幫不上忙,出殯的時候你一起去就行了,晚上我們一起吃飯。”

“你哥哥呢?”尚平問道。

“他是最忙的人,不過,他那幫朋友都是來慶賀他升官的……煩死了……我出去一下,你等著……”

小雨正要離開,尚平忽然說道:“剛才我好想看見妍妍了……”

小雨一愣,隨即不自然地說道:“哦……是我讓她來幫忙的……晚上再說吧……”說完就像逃跑似的出去了。

從小雨剛才的神情來看,她肯定知道孫小寧和張妍的事情,根據自己對小雨的了解,她是不可能參與這件事的,問題多半出在張妍自己身上。可她為什麽要瞞著自己呢?

尚平坐在那裏,雙手捂著臉,越想醋意越濃,心裏的痛苦就越強烈,他覺得張妍如果真的已經被孫小寧上了,那豈止是被他敲詐幾個億可比?

被敲詐損失的是金錢,自己的女人被別人上,損失的是人格與尊嚴,這可不是用金錢能夠衡量的。

退一萬步來說,他寧可讓張妍出去賣身也不願意讓孫小寧染指,當然,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荒唐,很不正常,可是不這樣想就不痛快,不這樣做就不過癮。

最後,當一切不切實際的念頭都沉澱下來以後,擺在麵前的隻有兩個最現實的問題。怎麽辦?

難道自己為了一個女人去和孫小寧翻臉?且不說能不能爭得過他,即使自己把張妍奪回來了,會不會由此產生一些意想不到的災難性後果呢。

此外,盡管不知道張妍現在在小雨的公司裏處於一個什麽樣的地位,但是,她握有公司百分之五的股權,孫小寧打張妍的主意會不會是衝著她手裏的錢來的?

歐陽曉珊手裏的股份現在可以說就在孫小寧手裏,如果他再控製了張妍手裏的那部分,就意味著他擁有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尚平忽然覺得房間裏空氣不夠,有點喘不過起來的感覺,他站起身來煩躁地來回走了一陣,聽聽外麵好像沒有了動靜,就做賊似的悄悄溜了出來,也不坐車,沿著長安大街一路向著走去。

中午下飛機的時候,天色就有點陰沉,等尚平溜達到了的時候,一陣涼風吹過接著就劈裏啪啦地下起雨來。

他也不躲避,隻是慢無目的地晃悠著,一邊看著那些在拍照的遊客。他注意到一名警察好像一直盯著他看,忽然就想起了幾乎已經被自己遺忘的犯罪嫌疑人身份,禁不住一陣緊張,趕緊加快幾步走出了他的視線,心裏忍不住自嘲,哼!居然在前晃悠,還真把自己當好人了,還是找個地方龜縮起來才是正經。

這樣想著,就想攔輛出租車,忽然想到路過這裏的出租車不準停車,隻得返回到南池子大街一帶才碰見一輛空車。

“找家酒店。”尚平一上車就對司機說道。

司機奇怪地看看客人,瞥著嘴,耍著一口京片子問道:“北京的酒店多了去了,您到底要找什麽樣的酒店,五星還是六星……”

尚平看看自己的裝束,就知道司機是在挖苦自己,不過他也不在意,誰讓自己的穿著看上去像個小市民呢。不過那京片子倒是挺好聽的,於是他就模仿著北京口音沒好氣地說道:“隨便吧,您呐……”

司機好像也知道人不可貌相的道理,二話不說,一溜煙就把客人拉到了幾百米遠的老北京飯店門前。

憑著尚平現在的身價,北京飯店的房價自然嚇不住他,隻是一想到林惠的節儉,就對七八千元一夜的支出感到內疚,可現在他也顧不了這麽多了。

當他躺在一個套間寬大的**的時候,心裏就又開始琢磨起張妍的事情來,一時,心情就像外麵的天氣一樣,陰雨蒙蒙。

就在尚平神遊八荒,一會兒神情激憤、咬牙切齒,一會兒唉聲歎氣、患得患失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他以為是小雨打來的,可拿出手機一看,原來卻是林惠的號碼。

“我不知道這個時候告訴你這個消息是不是合適,你當爸爸了!”林惠的聲音裏透著一絲傷感。

這婆娘現在說話的語氣怎麽像外交官似的,也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這是尚平的最初印象,緊接著他就明白了林惠後半句話的含義,身子像彈簧一樣從**蹦起來,大聲道:“你他媽的說什麽呢?”

林惠一愣,隨即就沒好氣地說道:“高燕生了,是個女兒。早產。不過母女平安。”

尚平舉著手機呆呆地說不出話來,高燕生了?女兒?早產?這些信息在腦子裏盤旋了一陣以後,他仿佛才回到現實中來,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流出來。

高燕,多好的女人啊!居然真的給老子生了個孩子,讓老子結束了無後之憂。

“喂!你說話呀!你要是不想要的話,我幫你送人。”林惠在那邊似乎猜測到了男人的心思,酸溜溜地說道。

“好惠惠……我的寶貝兒……你幫我好好照顧著啊……我盡快趕回去……”尚平語無倫次地不知道說些什麽好,緊接著又大聲說道:“孩子的名字叫紫燕……尚紫燕……”

掛上電話,尚平一下就倒在了**,雙手捂著臉,嘴裏喃喃有聲,也不知道是在訴說還是在哭泣。不過,沒有一會兒時間,房間裏就傳來了一個男人五音不全的歌聲。

歐陽曉珊家裏的餐廳可以容納二十個人同時就餐,看著那張在燈光下閃爍著幽光的長長餐桌以及桌子上那些金光閃閃的器皿,尚平覺得自己好像置身於中世紀一個法國貴族的餐廳裏,所缺少的隻是長長的仆人隊伍罷了。

此刻,在餐桌旁坐著的隻有歐陽曉珊母女和尚平,而這個家的新繼承人孫小寧卻沒有露麵,這種情況基本上在尚平的預料之中。

他甚至多少了解一點孫小寧躲避自己的心理,不過絕對不會是因為吃了人家嘴短的尷尬,而是顯示出一種高傲,潛台詞是,別看你拐彎抹角地幫過我,可老子並不領情。

“小尚,實在是抱歉,你來了一天了,我都抽不出時間陪你說說話,非常感謝這個時候你能來看我們。”歐陽曉珊神情憂鬱,但這並沒有掩蓋她的魅力,那蒼白的臉色反而增添了她的高貴冷豔的氣質。

也不知道是不是新寡的緣故,尚平覺得歐陽曉珊在女兒麵前表現出的神態和說話的語氣都和以前判若兩人,這使他覺得自己和這位美婦之間產生了一種距離感。

“伯母客氣了,其實上次就打算陪你一起來探望……伯父……未曾想……”

小雨見母親麵前的食物一動都沒有動,就勸道:“媽,你還是吃點東西吧。”說著轉頭看著尚平繼續道:“我媽媽都一天沒吃東西了。”

尚平看看美婦蒼白的臉以及疲憊的神態,心裏似有無限的憐惜,便隨著小雨勸道:“這幾天還有得忙呢,伯母還是要保重身體呀。”

歐陽曉珊淡淡一笑,對尚平說道:“你還是多關心一下小雨吧,就幾天功夫這丫頭就瘦了一圈了。”

說著歎了口氣,像是忽然才想起來似的繼續說道:“差點忘了告訴你,小寧知道你來了,本來是要見你一麵的,隻不過這幾天事情太多,等忙完他父親的事情再說吧……他對你的幫助非常感激……”

終於提到孫小寧了,不過,尚平判斷這些話絕對不會是那個心高氣傲的人說的,而是歐陽曉珊自己的心意。

這次來原本打算能和孫小寧談談,看來是自己一相情願了,那一大筆錢並沒有換來他的一點熱情。

一瞬間,尚平忽然就感到自己受到了這個家庭不公正的對待,甚至蔑視。心裏就氣鼓鼓的,也沒心思吃飯了,端起麵前的一杯紅酒一飲而盡,然後以一種生硬的語調說道:

“他是個大忙人,我原本也沒有指望見他,我這次來就是想表達一下我對伯父的心意,順便來看看你們,公司馬上就要上市,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我回去辦理,既然我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明天我就先回去了。”

歐陽曉珊聽了尚平的話皺皺眉頭,然後又看看低頭吃飯的女兒,淡淡說道:“也好,公司的事情也不能耽擱,等忙過了這陣,我倒是還想去你那個別墅住幾天,靜靜心呢。”

說完就站起身來,對小雨說道:“等會兒你陪小尚多聊聊,我身子有點疲倦先去睡了。”

尚平跟著站起身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原本以為歐陽曉珊會談到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呢,可不知為什麽她一直都在回避這個話題,難道孫小寧竟然敢和自己的繼母耍賴?不過,女人看上去確實疲倦已極,他也不好再說什麽。

一走進小雨的閨房,尚平就被裏麵那一陣似有若無的幽香陶醉了,那種香氣和小雨身上的是一樣的,他不知道是因為小雨才使房間清香四溢還是房間裏的香味熏染了小雨,總之,這股熟悉的味道讓他產生了微妙的衝動。隻是,他隻能強忍著不去抱小雨,畢竟孫海洋英靈不遠,現在可不是幹那種事的時候。

“平哥……”

小雨坐在床邊像是個新娘一樣怯生生地叫了一聲,聽得尚平心中一動,她不會是想和自己……

尚平心思未定,這邊小雨已經接著說道:“我想和你說說妍妍的事……她說你們見過麵了……”

尚平因為得到自己當了爸爸的消息,心裏興奮,所以前麵張妍引起的不快本來已經漸漸淡了許多,此刻一聽小雨再次提起來,那股醋意就免不了又在心頭**漾,不過他沉住氣,故意裝糊塗道:“妍妍怎麽了,中午我是見過她,當時她好像很忙,沒說幾句話。”

小雨咬著嘴唇,盯著男人,似乎想從他的神情中判斷出什麽,過了一會兒才狠狠心說道:“你……你就當沒有這個女人……忘了她吧……”

雖然尚平心裏已經有所懷疑,可潛意識裏還是希望自己隻是瞎猜,此刻一聽小雨的話,一切就在沒有緩衝的餘地,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被逼到牆角裏的狗,不得不吠叫幾聲。他不怒反笑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她是不是……”

小雨話一出口,就後悔自己說的太過直白了,於是,站起身坐到男人身邊,摟著他的一條胳膊循循善誘地說道:“你也不想想,自從妍妍到我這裏來以後你們見過幾次麵……時間能衝淡任何感情……再說妍妍還年輕……你又不在乎人家……所以……”

所以就被你哥哥給上了。媽的,她這是在替他哥哥做老子的工作呢,至於嘛,孫小寧看上張妍,如果不是為那幾個錢的話,還不是多找一個玩物,看你一本正經的樣子難道你哥哥還能娶張妍做老婆不成?

尚平心胸起伏,連氣息都粗重起來,不過,他強壓住心中的怒火,冷冷地問道:“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知道什麽?”小雨一雙眼睛不敢看男人,心中一陣慌亂,好像是她自己做了什麽對不住男人的事情似的,最後才低著頭小聲道:“你……都知道了?”

尚平冷笑幾聲,借以平息心中的波瀾,他本來不想在小雨的香閨裏麵抽煙,此時也顧不上了,隻管點上一支埋頭抽著。

看來小雨早就知道這事了,隻不過一直瞞著沒有告訴自己,她的心思倒是可以理解,無非是怕自己受打擊罷了。

隻是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參與了,她對這件事抱什麽態度呢?不過,說起來也可笑,難道自己指望未婚妻會去維護自己的相好不受兄長的侵犯?不合乎人情。

“開始我也不知道……”小雨見男人隻是抽悶煙,就柔聲說道:“其實……我哥哥和她也就見過一次麵,後來的事情我是一點都不知道……他們見麵那次……我記得告訴過你……”

見過一次麵就足夠了,像孫小寧那樣的人,隻要是他感興趣的東西,看上一眼就夠了,後麵的事情你當然不知道,如果讓你捉/奸在床的話,那孫小寧還是孫小寧嗎。

“那你後來是怎麽知道的?”尚平緩和了語氣問道。心裏的氣憤、羞恥感漸漸被好奇心暫時代替了。

小雨奇怪地看了男人一眼,以她對男人的了解,一旦知道這件事以後不暴跳如雷才奇怪呢。沒想到他竟然沉得住氣。

“以前我每次去你那裏妍妍總是纏著要跟來……可是,後來就再沒提過,開始我還沒怎麽在意,有幾次我還主動邀請她和我一起來……她都以公司忙拒絕了……慢慢的,我就覺得她的心好像不在你身上了。”

說到這裏,小雨停下來看看男人的神情才繼續說道:“開始我還以為她生你的氣,後來又覺得你們分開的太久了,也許她對你的感情淡漠了,所以,我就想彌補一下,想讓她到你那裏待幾天,但是,不管我怎麽說,她就是不肯,後來被我逼急了,她才告訴我……告訴我……”

“告訴你什麽?”尚平麵色猙獰地問道。

小雨躲開男人餓狼一般的眼神,低聲道:“她說……她說你也不可能娶她……她已經和我哥哥……”

聽了小雨的話,尚平神經質地笑了起來,笑了一陣才似自言自語地說道:“我什麽時候答應過要娶她來著……這麽說你哥哥是要娶她做老婆了?”說完,好像是想到了什麽可笑的事情一樣,又嘿嘿笑個不停。

小雨在男人的手臂上掐了一把,嬌嗔道:“你傻了啊,自己的女人被別人拐跑了就值得這麽高興?你別說,我哥哥還真喜歡張妍……我也搞不明白……反正不像對其她的女人那樣……”

尚平聽了小雨的話,一張嘴一時就合不攏,憋了半天才好像聽見世間奇聞一般驚訝道:“他要娶她做老婆?你哥哥難道不知道張妍的身份?這怎麽可能?”

小雨對男人的驚訝好像一點都不奇怪,嚴肅地說道:“他不知道你們之間的事情,當初妍妍來北京的時候,為了安全起見,我給她搞了一個新的身份,她現在也不叫張妍,籍貫是東北,隻是個來北京打工的白領,和過去沒有一點聯係。”

聽完小雨的話,尚平不再是驚訝而是感到震驚,一瞬間,他就敏感地預見到這件事情裏麵潛伏著一個巨大的危險。孫小寧是什麽人?如果他真要娶張妍的話,憑著他的嗅覺,早晚一天會知道自己和張妍的關係。

尚平知道,孫小寧喜歡那些成熟的少婦,所以,張妍的過去也許他不會在乎,但是,他絕對不會容忍張妍和自己的關係,就像自己寧可讓張妍出去賣也不想讓孫小寧染指的心思是一樣的,那個時候孫小寧怎麽能忍受頭上的這頂綠帽子,他甚至會覺得是自己在有意羞辱他,非想辦法洗刷恥辱不行。

“你對這件事情持什麽態度?”尚平緩過神來,他想知道小雨是不是會想到這層關係。

“我的態度就是沒態度。”小雨不假思索地說道:“這不是我能管的事情,關鍵是要看你的態度。”

“那你希望我是個什麽態度?”尚平怏怏地問道。

“我希望我的男人心胸寬廣一點,感情的事情不可勉強,不能用常理來衡量,就像我一樣……明明知道你是個壞蛋,家裏養著那麽多母老虎,可還是偏偏離不開你……”

尚平聽了小雨的話,癡癡地看著女孩近在咫尺的臉,心裏忽然就覺得暢快了許多,同時,那股醋意變成感動之情,禁不住將女孩摟進懷裏,狠下心說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她去吧……”

小雨聽了男人的話,一顆心也放鬆下來,吊著他的脖子撒嬌似地說道:“別說的那麽傷感好不好,其實,我媽媽也挺喜歡張妍的,她最希望我哥哥能穩定下來。”

她當然希望繼子穩定下來了,那樣的話她最起碼能夠生活的平靜一點,要不然背後老是有一雙眼睛盯著也夠她受的,隻要孫小寧一結婚,起碼是在他脖子上暫時套上了韁繩。

不過,尚平還是無法理解,像孫小寧這樣有著顯赫家世的公子哥,怎麽就沒有一點門當戶對的傳統觀念?

隨即一想,也難怪,當初他爺爺就是農民出身,他老子也是拐帶良家婦女私奔成婚的,也許這個家族骨子裏就沒有成為真正貴族的血統,而是充滿了冒險精神。

退一萬步說,如果他們講究門當戶對的話,小雨也就不可能和自己這個犯罪嫌疑人在一起了。

“小雨,你想過沒有,如果你哥哥真的要娶妍妍的話,那麽就要把張妍以前的一切關係全部切斷,不然……”

小雨嫣然一笑,蘭花指點著男人的額頭嗔道:“你心裏那點小九九人家早就想到了,我不是說過了嘛,以前的那個張妍根本就不存在了,除非你自己舊事重提。”

尚平心想,為了你的嫂子,老子隻好忍辱負重了,別說再去和孫小寧爭女人,現在連過去的蛛絲馬跡都要想辦法自己舔幹淨呢,那裏還敢舊事重提?

“那麽妍妍手裏的百分之五的股份怎麽解釋?”尚平提出了一直縈繞在腦海裏的一個問題。

“那還不簡單,算是我送給未來嫂子的禮物呀,和你有什麽關係?人家可也是公司的大股東呢。”

原來這丫頭什麽都已經想好了,看來她早就打算挖自己未婚夫的牆角了。

“不過……”尚平猶豫著說出了自己的擔憂。“那樣的話你哥哥豈不是占有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小雨白了男人一眼,嗔道:“那百分之十可是我媽媽的……你就放心好了……”說著把嘴巴湊到男人耳邊吹氣如蘭道:“我哥哥可以和你搶女人,他再沒出息還不至於搶自己家裏人的錢……”

媽的,搶女人?就算是老子送給他的……尚平心裏酸酸地想道,看來老子和孫小寧前世一定是一對冤家,不然怎麽就這樣糾纏不清呢,以前是為了錢,現在居然連女人都加進來了。

眼下唯一一個問題還有待老子給他擦屁股呢,那就是張妍的前夫鄭剛,鄭剛必須要消失,否則,張妍永遠也成不了一個新人,不過這個問題不能和小雨討論。

尚平悲哀地想道,幾個小時之前,自己還義憤填膺地幻想著和孫小寧爭女人,可眼下已經在考慮著怎樣讓自己的女人在孫小寧的懷裏睡的心安理得了。

有一件事情小雨沒有告訴尚平,她怕男人知道以後會多想,那就是孫小寧原本是打算帶著張妍在家裏吃晚飯的,但是,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考慮,在最後時刻他卻帶著女友去了酒店。

據小雨猜測,多半是張妍怕自己和尚平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難免會覺得尷尬,所以慫恿男人去了外麵吃飯。

小雨一直想不通,自己這個視女人為玩物的哥哥怎麽就單單對張妍的話言聽計從,也不知道張妍在哥哥麵前施展了什麽媚術,難道真應了那句一物降一物的說法?

其實,小雨哪裏知道,就在那天晚上,當孫小寧為張妍擦拭衣裙上的酒漬的時候,僅憑女人豐腴的身體在他手下那一陣微妙的顫動,他就打心眼裏喜歡上了這個美貌的少婦,當然,他當時可一點也沒有想娶她做老婆的意思。

回到上海以後,孫小寧總是不自覺地會想起酒桌上的那一個瞬間,他清楚的記得,當他抬起頭看向這個叫趙舒(張妍母姓趙)的少婦眼睛的時候,並沒有從中看出驚慌失措的神情。

相反,她的眼神裏透露出的是一種亮晶晶的喜悅,那是一個異性對另一個異性在一瞬間認同,她之所以把一杯酒灑在了自己身上,那是因為自己的目光在那一刻打動了她的心。

孫小寧在做了這些分析以後,一顆心就悸動起來,漸漸的,趙舒的身影就像是家常便飯一樣在一些意想不到的時候出現在他的腦海裏,尤其是一想起她對自己那一見鍾情的眼神以及身體發出的那種情不自禁的顫動,往往令他瞬間就激發出雄性的力量。

直到有一天,當他把蘇碧按在**大加撻伐,在要緊關頭,無法抑製地喊出一個讓女人感到陌生名字的時候,他才確信隻有那個遠在北京見過一次麵的女人才能帶給自己身心的安寧。

有了這樣的想法以後,孫小寧就瞅準了小雨離開北京的某一天,突然出現在趙舒麵前,當然,他的借口是來看看小雨,當得知妹妹不在的時候,就順帶著看看那天被自己冒犯過的女人。

“我想請你吃頓飯以表示對那天晚上的歉意。”孫小寧當時就是那麽文縐縐地一句話。

而那個叫趙舒的女人仿佛早就等待著這天似的,毫無一般女子的那種扭捏與矜持,不假思索地答應了男人的邀請。

不過,孫小寧注意到一個細節,當女人說自己要換件衣服的時候,她的臉上浮起了兩朵紅暈,這使老特務驚奇不已,他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過在自己麵前會臉紅的少婦了。

他知道,上海養著的那些女人,在自己麵前脫褲子的速度並不比關上一盞燈來得慢。

吃飯的時候,兩人之間幾乎沒有說什麽話,但是,那偶爾相遇的目光、不經意的一低頭以及那微微起伏的酥胸,已經給男人傳達了太多的信息,基本上在整個吃飯的過程中,孫小寧一直處於亢奮狀態。

從飯店裏出來,按照孫小寧預先想好的正常程序,他應該直接把女人帶到自己在北京的某間公寓,然後直奔主題,仔細品嚐那天在自己手下顫抖的身子,他確信趙舒絕對不會拒絕。

但是,那一刻,孫小寧好像有了新的想法,作為一個老獵手,麵對不再躲避的獵物,他往往有兩種做法,一是毫不猶豫地開槍,體驗瞬間的快敢,二是慢慢地靠近獵物,近距離欣賞她在自己的麵前澀澀發抖的嬌弱模樣,這樣就能把快敢延長一點。

但是,這種感覺遲早都會消失,為了再次體驗,隻能無休止地不斷尋找新的獵物。對此,孫小寧已經漸漸的有點厭倦了。

而現在,自己麵前的這個女人,她根本就不願意躲避,她已經被自己獵槍上的羽毛所征服,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講,她實際上已經超脫了獵物的範疇,因此,孫小寧破天荒地打消了開槍的念頭,而是決定像個紳士一樣送女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