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商途 同病相憐 名 3G 網首發

一個月過去了。尚平除了剃過頭、刮掉了胡須之外沒有任何變化,他幾乎將自己是個凝聚器的事實忘記了,隻當那天是做了個白日夢。

這天,尚平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看看表已經是上午十一點鍾了,他在**懶懶地翻了個身,打算繼續睡覺。就聽外麵敲門的人在樓道裏大聲叫著他的名字,尚平豎起耳朵仔細一聽,臉上露出一陣苦笑。

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呀!他聽出那是自己的發小楊鈞的破鑼嗓子。

楊鈞也是個光棍漢,一年前老婆帶著孩子跟別人跑了,好在他一直不死不活地做點生意,吃飯還不成問題。

“你他媽到底是還活著,我以為你死在屋裏了,正準備找斧子劈門呢。”楊鈞一進門那破鑼嗓子震得尚平兩耳嗡嗡直響。

“大上午你不練攤跑我這幹嘛來了?”尚平沒好氣地問道。

楊鈞神秘地朝尚平招招手說:“你先穿上衣服,有好事找你商量。”

“穿什麽衣服,老朋友就應該坦誠相見。”尚平看著楊鈞一臉詭秘的樣子就開了句玩笑。

“你小子真想這樣一直窩在家裏不見人了?”

“你這不管閑事嗎?快說說你的好事。老子半年都沒聽見過什麽好事了。盡是窩心事,”

楊鈞把頭湊近尚平低聲說:“有筆生意讓你賺一百萬,你幹不幹?”說完直勾勾地盯著尚平。

“那得看要坐幾年牢。”尚平仍然是一副不經意的神情。

楊鈞踢了尚平一下,怒道:“我和你說正經事,你他媽嚴肅點行不?”

尚平現在聽到有人和自己談上百萬的生意,心裏覺得非常滑稽,要不是自己的老朋友,他一定認為對方在消遣自己呢,不過看見楊鈞急了,就笑道:“我洗耳恭聽呢。”

楊鈞點上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說:“這事說起來複雜,操作起來並不難。山裏有個哈薩克朋友,他的女婿是吉爾吉斯的安全官員。他們在邊境上查扣了一個東北商人兩百噸重鉻酸納,作價每噸兩千元出售。你知道國內每噸多少錢嗎?”說完兩眼盯著尚平。

尚平打了個哈且說:“多少錢?”

“一萬三,每噸。”楊鈞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

“那你小子還坐在這裏扯什麽淡,還不快去把錢撿回來。”尚平聽的心裏有點窩火,懷疑他的這位老朋友是不是想錢想瘋了。

楊鈞艱難地咽了口吐沫,指著尚平半天才說出話來:“我就知道你不信,我告訴你,國內的價格你可以查,我二舅就在上海一家皮革廠,每噸便宜兩千塊錢,有多少他們都要。至於吉爾吉斯那邊,我保證兩千塊錢可以搞定。”然後又以神秘的語氣說:“那邊的黑社會手裏有的是便宜貨。”

“這麽好的事情幹嘛找我,你自己一個人搞定了不好嗎?”

“說了半天你怎麽就不明白呢,這筆生意是現錢交易,我有幾斤幾兩你還不知道?我東借西湊才湊了二十萬,還剩二十萬要你出呢。”

尚平苦笑道:“你可找對人了,兄弟現在吃飯的錢都快沒了,哪裏給你弄二十萬去。”

楊鈞吃驚道:“不會吧,你的錢呢?不會都支付了青春摩擦費了吧!”

尚平搖搖頭。“我的錢都被股市和諧掉了。”

楊鈞失望地說:“原指望和你一起做心裏踏實。現在看來肥水要流外人田了。”

尚平看著楊鈞唉聲歎氣的樣子說:“你先別管錢的事情,你把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再仔細說一遍,包括人名字。”

楊鈞似乎又看見了一線希望,於是將整個事情又詳細地說了一遍。兩人一直談到下午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才打住。

“走,出去喝點小酒,哥們請你。”楊鈞大刺刺地說。

已經是夜裏十一點鍾了,在一個川味餐廳裏,尚平和楊鈞的小酒仍然沒有結束。桌子上已經有了一個空酒瓶了,另一個酒瓶裏也隻剩下一小半酒,兩人的眼神中都透出濃濃的醉意。

“你不是說你前妻手裏有點錢嗎,你……你問她借……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嘛……”楊鈞口齒不清地說。

尚平支著頭苦笑了幾聲,心想,你小子要是知道老子一個月前跟她幹過什麽事,你就不會這樣說了。不過,楊鈞的話任讓他的心動了一下。

“你跟我說說……當初……你老婆是怎樣和別人跑的……”尚平轉移了話題。如果是平時,顧著麵子,肯定不會提這個尷尬的話題,今天接著酒勁也管不了這麽多了,目的是為了印證一下楊鈞的前妻和自己的前妻有什麽相似之處。

楊鈞動作誇張地喝下一杯酒,憤憤道:“讓那個王八蛋又有錢又能讓她舒服……那還能不跑?”

“你認識那個男人?”

“認識!扒了皮我也認識那個王八蛋……其實以前是她妹妹的相好……姐妹倆都讓他上了……”

聽了楊鈞的話,尚平覺得自己比楊鈞活的窩囊,人家最起碼知道是誰上了自己老婆,可自己卻為了麵子,在林惠麵前連提都不敢提。

那天要不是借著瘋勁說出來,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在林惠麵前問起這件事。難道是自己膽子小?怕林惠?還是要虛偽地維護自己男人的尊嚴?

此刻,尚平沉醉的心裏明確地意識到,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自己還深深地愛著那個女人。如果林惠不和他離婚,他可能就會帶著一顆屈辱的心繼續和她生活下去,直到時間的刻刀抹去所有的記憶。

“我不明白,難道你……滿足不了她嗎?”尚平又對楊鈞的前妻產生了興趣,和一個醉酒的男人討論他和老婆之間的隱私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滿足不了她?”楊鈞幾乎要跳起身來。“跟這事沒關係……唉!女人犯賤有什麽辦法……”

尚平看著楊鈞氣憤不平的樣子,心想,如果自己在那半年裏能夠在生理上滿足林惠,不知她還會不會和自己離婚。

尚平知道,林惠雖然外表一副冷豔正經的樣子,其實有著一顆火熱的心,並且一點就著,要不也不會憋不住了,她最終之所以選擇離婚,多半是因為生理上得不到滿足。

可轉而一想,他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林惠是個不折不扣的財迷,對錢尤其看得重,有時甚至達到了貪婪的程度。所以,她和自己離婚的根本原因還是股市上的崩潰,絕不僅僅是自己的疲軟造成的。

“我那個賤女人,其實從認識她那天起……就沒安分過……說出來不怕你笑話……她和我結婚時早就不知和多少男人鬼混過了……把我當傻帽呢……”

楊鈞又自飲了一杯繼續道:“那賤貨……根本就沒有把老子當一回事……家裏來個男人……你就看他那個樣吧……還有她那個妹妹……比她還要狐媚……我怎麽就那麽倒黴呢……”

“既然這樣,你當初為什麽要娶她呢……”尚平聽的津津有味。他這時又有了優越感,林惠嫁給他的時候可是黃花閨女,這點比楊鈞強。

楊鈞閉著眼睛似乎回憶著不堪的往事,良久才歎聲說道:“還不是被那狐狸精迷的,你說……羅亞長的怎麽樣……”

尚平仔細想了一下說:“很有特色……挺招人的,特別是那雙眼睛……”

楊鈞聽著尚平的話,心裏竟有意思得意,他打斷尚平的話大聲道:“他媽的……你小子該不會對她沒安好心吧……你老實說……如果羅亞主動找你……你上不上她……”

尚平覺得楊鈞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在內心裏他覺得羅亞確實是個美人,如果她真的主動來找自己,這送上門的美人,上不上就很難說了。

不過,雖然喝了酒,尚平覺得還是不能說出心裏話,他便笑道:“我倒想上你小姨子呢……你老婆……我可沒這個想法……”

楊鈞哈哈大笑道:“你他媽的就裝吧……我就不信……我們誰不了解誰呀……說實話……要是給我機會……我肯定把林惠上了……”說完忍不住一陣哈哈大笑。

尚平聽了楊鈞的話,心中立時大怒,本就要發作,可見楊鈞笑的神經病一樣,才生生忍住。心想,這個王八蛋喝多了,口沒遮攔,也就嘴上說說。

再說,林惠不是已經讓別人上過了嘛,自己也沒去找人決鬥,現在楊鈞一句醉話算個鳥呀。也許是酒意作用,腦子裏那個壓在林惠雪白嬌軀上麵目模糊的男人現在漸漸變的清晰起來,仿佛變成了楊鈞。

不知為什麽,尚平心裏感到一陣莫名的興奮,隻想再和楊鈞討論他老婆的事情。

“你說羅亞在和你結婚前就有過男人了……你就沒想過……找她妹妹補回來……她那個妹妹叫什麽……你不是說她狐媚嗎?”

楊鈞嘿嘿冷笑道:“你以為我不想……她看人下菜呢,還賊精……根本不讓我近身……我不說了嗎……那兩個賤貨根本沒把老子放在眼裏……哼!看不起老子……等老子有一天發達了……哼哼……”

尚平和楊鈞這一場小酒值喝到老板故意在他們麵前打哈且為止,楊鈞已是爛醉如泥,值嚷著要到洗頭房去找妹子,最後硬是讓尚平拖回了家。

回到家裏,尚平坐在那裏一根接一根地抽煙。他想起楊鈞說的問林惠借錢的事情,心裏琢磨著林惠的反應,一時感到心虛,覺得開不了口,即使開口肯定也是白說,說不定還要受一場侮辱。

同時,他又覺得憤憤不平,離婚後自己是穿了一身衣服出來的,為顯示自己男子漢的風度,沒有和林惠計較她手裏的那些錢。

說難聽話,那些錢還不是自己以前做生意時掙下的,隻不過被林惠當成了私房錢。就憑她一個銀行小職員能攢下這筆錢?

現在隻是問她借來用用,她不該拒絕吧。可問題怎麽向她開口呢,自己強暴過她才一個月,雖然這不能和真正的強暴相比,但不知道林惠是怎樣想的。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現在還講什麽顏麵,她不是喜歡錢嗎?就用錢來打動她的心,大不了把父母留下的房子抵押給她。這是一次難得的翻本機會,機會稍縱即逝,不能猶豫了。

尚平注意已定,他也不管時間已經很晚,打電話給一個在口岸上工作的大學同學,和他談了半個多小時。然後就開始翻箱倒櫃地把父母留給他的房產證翻了出來。

尚平站在401室前好一陣猶豫。如果碰見那個男人怎麽辦,林惠又會怎樣看他呢,沒想到離婚沒幾天還得回來求這個女人。去他娘的,大丈夫就得臉厚心黑,這樣瞻前顧後什麽事情能做成。

“是你!”林惠看著門外的尚平似乎很吃驚,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

“我……我是來向你道歉的……那天……順便和你說點事,不方便的話就在外麵說。”尚平覺得自己的臉上熱乎乎的,突然後悔自己為什麽要跑到這裏來。

林惠盯著麵前吞吞吐吐、渾身不自在的前夫,咬著嘴唇猶豫了好一陣才說:“有什麽不方便的,進來說吧。”

林惠居然給尚平泡了一杯茶。真是成客人了。還好,那個男人好像不在。

“這是我的房產證,抵押給你,你借我二十萬快錢,我有筆生意急著用,最多一個月就還你。”尚平費了好大勁才把來意說明白,身上已微微見汗了,然後就盯著自己的鞋尖等著被前妻拒絕。

“尚平,你這是唱得哪出戲,那十五萬還沒著落呢,現在又要借二十萬。就是銀行也沒這種好事呀!”

尚平聽女人這樣說心裏就有氣。我離婚時幾乎光身子出門,這些年我什麽時候和你計較過錢的事情,我要是稍微算精一點現在也不必向你開口了。

可心裏這樣想著,嘴裏卻低聲下氣道:“這筆生意如果做成了,你那十五萬我也一起還給你。也幫我度個難關。我手裏有錢的時候從來也沒虧過你吧。”

林惠似乎有點心動,咬著嘴唇沉思了一會兒說:“你抄股票我是不敢領教,不過做生意倒還說的過去,你要是一直老老實實做生意,哪至於混到今天這個樣子。不過我醜話說前麵,這次你可要睜大眼睛看準了,你要是賠了我可是真要收你房子。”

尚平心裏一陣竊喜,他真想上去抱著前妻好好親親她,但此時他還真沒這個膽子,趕忙站起身說:“就這麽定,協議我都寫好了。”

尚平逃跑似地離開前妻家,雖然前妻借錢給他並不是出於以往的感情,他心裏還是挺感激的,特別是林惠居然沒有記恨他的非禮,同時前妻還相信他尚平是個有用的人,而不是一個廢物。尚平覺得自己自離婚以後從來沒有這麽快活過,一時心裏便充滿了雄心壯誌,他暗暗發誓,一定要做出點名堂讓這個女人看看。失去的財富可以重新創造,被別人拐跑的女人照樣可以搶回來,正因為這樣,這個世界才顯得有意思。

回到家裏,尚平迫不及待地給楊鈞打電話。“錢已經落實了,你明天上午就去把王胖子的破車借上,咱們下午就上路。”楊鈞在那頭興奮地答應了。

這天晚上,尚平再次爬上了樓頂,仰望著燦爛的夜空,虔誠地禱告著。“若做成這筆生意,我便信你。”

尚平在上海浦東一家銀行的自動取款機上看到自己卡上的那串數字時,真想抱住旁邊的楊鈞狠狠地親他兩下。100萬!這錢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一樣,來的太容易了。兩年多了,一直都是成千上萬地賠錢,如今,不到一個月就賺了80萬。他似乎還不敢相信眼前的現實,直到取款機吐出一疊鈔票來,他才恢複了現實感。

“怎麽樣?現在相信我的話了吧?今晚你要請我二舅吃飯,這件事我二舅可幫了不少忙,起碼不會這麽快就付款。”楊鈞在邊上抑製不住興奮地說。

“應該,應該。這次算我欠你一把。”尚平由衷地說。

“什麽欠不欠的,這叫按股分紅。說實話,我也沒想到這麽順利,你口岸上的同學也幫了不少忙呢。你可別忘了還人情。”楊鈞叮囑道。

晚上,陪楊鈞的二舅酒足飯飽後,尚平和楊鈞來到外灘,天上下著毛毛細雨,可兩人一點也不在意,站在江邊任風吹著,由於喝了酒,心裏感覺熱乎乎的。

“尚平,我這輩子第一次賺到這麽多錢,總覺得今天算是揚眉吐氣了。”楊鈞感慨地說。

尚平看了朋友一眼,心裏忍不住一陣難過,為朋友也為自己。“楊鈞,我們這個點錢在這上海灘根本就算不了什麽,不說別人,就你那二舅都看不上眼。剛才一桌吃了三千多,可那幾個人還閑我們小氣呢。”

“他奶奶的,將來等我們大發了一桌吃他三萬。”

尚平笑道:“你小子暈了頭了,連外祖母都都不放過嗎。”楊鈞就笑著打了尚平一拳。

尚平看著黃浦江裏翻滾著的波濤感慨道:“一頓吃三萬,也不會有人看得起你,隻能說你是個暴發戶、土財主。隻有那些擁有財富和善用財富的人才能獲得人們的尊重。”

楊鈞不耐煩道:“別跟我斯文,我聽不懂。”

尚平說:“那我和你說幾句通俗話,我已經想了好幾天了,想聽聽你的意見。”

楊鈞把煙頭丟進江裏急道:“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快說。”

尚平卻不慌不忙道:“我想回去就著手成立一家公司,我想讓你加入。不知你有什麽想法。”

“好啊!你以為我還想練攤嗎?我就知道你會有想法的,你說說辦什麽樣的公司。”

尚平笑道:“你急什麽,聽我慢慢給你說。我們不去辦那種做具體業務的公司,我們的公司屬於投資公司,什麽生意都可以做。這次在口岸上見了我的大學同學,我感觸很多。我有許多這樣的同學,這些年手裏都多少混到了一點權利,將來就是我們做生意的資源,時間越長,這些資源的價值就越大。我們為什麽不利用呢。”

楊鈞聽得直點頭,興奮地說:“早就該這樣了,誰叫你鬼拉著似地一頭紮進股票裏……”

“我前妻那裏已經聽煩了,你也這麽多淡話。”尚平瞪了楊鈞一眼繼續道:“還要把王胖子拉進來。你的特點是敏銳,王胖子是穩重,我的特點是全麵,咱們三個人的公司不賺錢都不行。公司的名字我都想好了,我前妻叫林惠,你前妻叫羅亞,公司名字就叫惠亞投資公司,咱一輩子吃定她們。”

“好,我同意。”楊鈞拍手道。“就不知胖子同意不同意。”

尚平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去說服他,不過公司的名字他就沒分了,誰讓他沒有前妻呢。”

兩人爆發出一陣大笑,笑得路人紛紛回頭看著他們。

尚平也不管那麽多,仍然大聲說:“咱們先在家鄉練,要不了多久再來練這上海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