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博弈

明玉一聽,頓時就眉花眼笑,嬌聲道:“小尚,我可是無功不受祿啊!再說,曉珊會笑話我的……”

董浩倒是沒有像老婆那樣沉不住氣,雖然尚平的安排讓他感到很滿意,並且他認為這種安排再合適不過了,也許這小子在成立這家機構的時候就已經把明玉算計在內了,不愧是孫海洋的衣缽傳人,行事還真有乃嶽父的風格。

“小尚,問題是梁春旺那邊也總得有個交代……否則……”董浩已經開始擔心起梁春旺會破壞這個完美的結局。

尚平看著董浩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心裏忍不住歎息一聲。心想,還是曉珊說得對,董海江雖然威震八方,可他的後代卻已經退化了,居然身居高位卻在父親死後連自己家裏以前的一個家臣都擺不平,看來自己最終還得和梁春旺妥協,從目前的形勢來看,兩線作戰基本上沒有贏的可能性。但是也不能表現太軟弱。

“董叔,我剛才已經說了,我不是個吃獨食的人,但是,凡事要有個分寸,如果是真正的朋友,我願意和大家分享我的財產,但是如果想巧取豪奪,趁早死了這條心。

麻煩你替我轉告梁春旺,我們之間可以談任何事情,但是,在談之前,他必須把他惹出來的麻煩事情擺平,你們可能不知道,他那個手下在我們那裏殺了一個人,並且嫁禍到我的頭上,公安局一直在對我進行調查,還惹出了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煩,而這一切梁春旺必須要想辦法處理好,否則我也沒心思和他談……”

董浩算是聽明白了尚平的意思,雖然口氣強硬,但是妥協的意味表露無遺,看來梁春旺在他的屁股後麵點了一把不小的火,燒得這小子不得不軟下來,這樣也好,對梁春旺也不能讓他隨心所欲。

“小尚,你不說我也不想提,既然說起來我倒是要問問,我得到消息,說你們那裏昨天一下十幾個警察被人打死了,傳言好像和你有關,今天上午公安部的一個副部長已經趕往你們那裏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尚平猶豫了一下,緩緩說道:“這事我也是剛剛聽說,如果說和我沒一點關係也不盡然,起碼和我的兩個馬仔有關係,這事梁春旺也逃脫不了幹係,他們極力製造事端,讓公安方麵給我按上了一些莫須有的罪名。所以,解鈴還須係鈴人……具體事情要等我回去才知道。”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你覺得梁春旺還敢插手嗎?他現在恐怕也沒時間給你找麻煩了,他也忙著撇清和這件事的牽連呢。”

尚平冷笑一聲道:“他要想撇清自己那要看我願意不願意,殺紀中雲殺吳健的案子都是那個叫薑婷的女人幹的,我有證據……”

“那你指望我們能做點什麽?”

尚平沒想到董浩會主動提出幫忙,雖然口氣很勉強。不過,他不想在這個時候流露出任何讓對方覺得自己走投無路的印象。於是淡淡說道:“我隻有一個願望,那就是,如果有一天我被審判,必須是因為我自己做事不周,讓別人拿到了確鑿的證據,而不是強加在我頭上的莫須有的罪名。”

“小尚,現在是法治年代,沒有證據誰還敢平白無故冤枉你不成?當然,如果人家手裏抓住了你的把柄,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諸葛明玉再次出麵替她的丈夫做出保證。

至此尚平覺得自己的這趟北京之行基本上達到了預期的目的,接下來自己就可以騰出手來全力應對昨晚發生的那起重大事件,避免了兩條戰線同時作戰的困境,雖然目前希望渺茫,但是也並不是沒有一點希望。

不過,一提到證據,他就不能不想到地圖和穿山甲目前的處境,以及今後對自己的威脅,他們隨時都可能成為警方指證自己的證據。

如果想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方法隻有一個,也是解決這個問題的最簡單的辦法。他不無遺憾地想到,每一筆財富的背後都透著血腥味,每一次新生都必將包含著死亡的氣息。

忽然,董浩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看來電號碼,就站起身走進了書房,並且關上了門,董浩謹慎的行為讓尚平懷疑會不會是梁春旺打來的電話,也許在董海江死後,他們之間有著頻繁的接觸,因為目前正是歐陽曉珊所說的攤牌時期,各種力量都將重新組合,直到達成平衡為止。

“小尚,我聽亞玲說你對張姿吟未能去你們那裏開演唱會很失望……其實,她前一段時間真的是病了……”諸葛明玉似乎在替張姿吟道歉似的。

尚平不屑地說道:“其實一個唱歌的來不來我倒是無所謂,主要是我已經答應小雨讓她來唱歌慶賀她的生日,她這一失約,小雨還當我隻是在哄她高興呢。”

“小尚……”諸葛明玉意味深長地盯著尚平低聲說道:“張姿吟可不是一個賣唱的……她和別的那些明星不一樣,如果我告訴你她是董浩同父異母的妹妹,你怎麽說?”

“啊!”尚平驚呼一聲,就張著嘴說不出話。這怎麽可能?上次在董家見到張姿吟的時候,絲毫都沒有感覺到她和董家有什麽親情,相反,倒好像是上門來巴結董家似的。

對了,肯定是老東西在外麵風流的產物,也不知道是誰家的丫頭被老東西看上,生下了這個風華絕代的美人,但是對家裏人來說,老頭子的這個私生女不但不能認她做妹妹,反而是家族的一種恥辱,所以隻好私下盡點心意罷了。

可是,諸葛明玉為什麽會忽然把家族的呈現給自己呢?

“小尚,你是不是喜歡她……要不趁你在北京,我安排你們見見麵?”明玉似笑非笑地看著尚平說道。

尚平心想,像張姿吟這樣的女人,如果哪個男人說他不喜歡,那就不是一般的虛偽,可現在諸葛明玉一下表現的這麽主動,而張姿吟忽然又多了一個身份,尚平就覺得自己心中的女神被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雖然更具吸引力了,可也有種想吃又怕燙嘴的感覺。

“阿姨,你開什麽玩笑……我可是已經有小雨了……我隻是欣賞她的歌聲而已……”

諸葛明玉吃吃笑道:“好好,我倒是忘記了你和小雨情深意重呢。”頓了一下又說道:“本來她現在應該可以去你們那裏了,可偏偏你又出了事,看來隻有等到事情平息以後再做打算了。”

忽然,尚平想起舊社會有種衝喜的說法,一個人病得快死的時候,已經沒有藥物可救了,於是就找個女人舉辦婚禮,或者在家裏搭台唱戲,這樣一衝,結果也有把死神鎮住的時候。

自己現在不正像是個病入膏肓的人嗎?幹脆就讓張姿吟去轟轟烈烈的演一場,就當是衝衝喜。當然張姿吟肯定鎮不住顧仕誠,就當是鬧一鬧去去晦氣,分散一下社會上對昨晚發生的可怕事情的注意力,同時,也讓自己的女人們看看,讓她們對自己充滿信心。

想到這裏,尚平連忙說道:“阿姨,我的事情不影響她去b市演出,小雨她們自然會招呼,你不知道小雨多盼著她去呢……要不這樣,你安排個時間我和她談談,最近就把這事定下來……”

諸葛明玉笑道:“看你這樣好像真是為小雨考慮似的……也好,我就跟她說說,我的麵子她還是會給的……”

正說著,就見董浩打完電話從書房出來,從他臉上看不出剛才的電話對他有什麽影響,不過,他沒有再坐下來,而是抬起手腕看看手表說道:“小尚,今天就先談到這裏吧,我想我們彼此的意思都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如果這幾天你還不走的話,哪天去家裏坐坐……”

諸葛明玉也隨即站起身來,忽然笑嘻嘻地把嘴湊到尚平的耳邊低聲道:“現在後悔把曉珊趕回去了吧,看你一個人不寂寞?”

尚平不得不承認諸葛明玉對自己心理判斷的如此準確,忍不住一陣心驚肉跳,心想,曉珊這婆娘總不會把自己和她在**的那點東西也拿出來和自己的閨蜜共享吧。

正不知道如何回應明玉的戲謔,就見已經朝門口走去的董浩突然轉過身來問道:“小尚,海洋有沒有對你說起過四個太監的事情?”

尚平一愣,隨即笑道:“你不說我倒是忘記了……”說著走進董浩低聲道:“上次紀中雲打死的那個保姆就是一個男扮女裝的太監,至於我嶽父從來都沒有跟我提起過這件事。”

董浩“哦”了一聲,抬頭想了半天,就朝尚平伸出一隻手說道:“雖然海洋和小寧都不在了,我就向你表個態,我們董家很願意和孫家將父輩們開始的那種友誼繼續傳承下去。”

說完盯著尚平看了一陣,就和諸葛明玉出了客廳的門。在院子裏,尚平看見三四個保鏢摸樣的年輕人站在兩部轎車的旁邊,心想,宋剛昨晚肯定把這老小子嚇得夠嗆。

送走了董浩夫婦,尚平躺在沙發上一支接一支地吸煙,直到聽見有腳步聲進入客廳,才抬起身來,原來是魏子進來了。

“老板,有什麽吩咐?”

尚平感到莫名其妙,自己什麽時候叫他了?隨即一想,魏子可能已經嗅到了血腥味。

“去告訴宋剛,讓他給唐駿打電話,讓他馬上進京。另外,去找個中檔賓館訂幾個房間,從明天開始我們不住這裏了。”說完,繼續躺在沙發上吞雲吐霧。

已經是夜裏十二點多鍾了,市委辦公大樓的一扇窗戶仍然亮著燈光。由市委書記王寶章親自主持的一個緊急會議在一種沉重的氣氛中已經進行了十幾分鍾了。

這是一間小型的會議室,參加本次會議的共有九個人,分別是主管公檢法的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邱峻,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韓震,省公安廳長雷強,市公安局長顧仕誠,副局長趙明利,刑偵處長王維海。還有兩位陌生麵孔是來自公安部的副部長秦剛和公安部部長助理韓少俠。

此刻,市公安局的顧仕誠局長正在做案情匯報,在介紹完整個案件的基本情況以後,顧仕誠以沉痛的聲音說道:“……各位首長,從昨晚案發到現在我一直都沒有合眼,我的心情很沉重,兩個抓捕小組除了刑警隊長張浪之外全軍覆沒,唯一的一個證人顧春燕被滅口,我從警快三十年了,從來沒有遇見過如此喪心病狂的刑事犯罪案件……

對於犧牲的九名幹警我個人要負主要做責任,但是,我在這裏想說的是,一個犯罪團夥,為了滅口,為了消滅證據,竟然會采取如此瘋狂的殺戮行為,足以看出他們極力想掩蓋的犯罪事實是多麽的嚴重,已經到了膽敢和公安機關公開叫板的程度。

所以,這個案子不是單一的刑事犯罪,而是一個組織龐大的黑社會犯罪集團在我市長期以來得不到嚴厲打擊的結果,我想這個黑社會犯罪團夥的頭目就不用提他的名字了,因為作為一名公安局長,他的名字讓我感到恥辱……我剛才說了,對於那些犧牲的同誌,我要負主要責任,我已經做好了準備,等候上級對我的處分。”

顧仕誠說完這番話的時候,額頭已經見汗了,他臉色蒼白地坐下身子,伸出去端茶杯的手竟然哆嗦的厲害,顯示出內心的激動憤怒和恐怖。

與會的所有人似乎都沉浸在一片悲滄的氣氛之中,沒有一個人說話。良久才聽省政法委書記邱峻低沉地說道:“老趙,部裏麵的兩位同誌來得晚,還沒有了解案子的詳細情況,你把今天調查的情況做個詳細的介紹吧。”

趙明利站起身,沉重地緩緩說道:“前一陣,我們從新疆的一所監獄押回了一名叫顧春燕的女犯人,她是當年毒殺前公安局長祁順東的凶手之一,經過幾天審訊,她終於供出了兩名指使者,一名叫魯陽,外號穿山甲,河北保定人,複轉軍人。另一名叫陳寶國,外號地圖,湖南耒陽人,曾經是一名武警。

從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這兩個人從部隊轉業之後就一直跟隨本市的一個企業家尚平,而這個尚平就是鄭剛貪汙案中窩贓的嫌疑人,也是殺害鄭剛的嫌疑人。

祁順東生前就一直在調查尚平的案子,這些案子包括,鄭剛巨額贓款失蹤案,金生失蹤案,襲警案,一名警察在醫院被謀殺案,前市局刑偵處長方玉良毒殺案,以及後來燒死幾十條人命的教堂縱火案。遺憾的是,所有這些案子都因為缺乏證據而成了懸案,祁順東最終也……

五年前,尚平突然去了海外,一直沒有在本市露過麵,前不久,我市發生了一起惡性刑事案件,一名青年被人從十五樓推下來摔死了,而這名青年在死前曾經是本市一家上市公司惠亞集團的員工,並且和該公司董事長林惠有不正當關係,而林惠是尚平的前妻,後來有成為他眾多的女人之一。

更為湊巧的是,這名叫吳健的青年在死前幾個小時還通過電話敲詐過尚平,所以,在經過幾年之後,尚平再次進入了我們的視野。

也就在這個時候,顧春燕供出了尚平的兩名手下曾經參與了毒殺祁順東的案件,所以,我們想通過秘密拘捕審訊尚平的這兩名手下,在他涉嫌的一係列案件中找到一個突破口。

當天晚上,抓捕魯陽的小組很順利,而負責抓捕陳寶國的小組卻一直到晚上十二點多才得手,而事實上,這是刑警隊長張浪在被犯罪分子控製以後,被迫向我們提供的一個假信息。

隨後,他們脅迫張浪帶路,一直追蹤到關押魯陽的秘密地點,對守衛在那裏的公安特警發動了突然襲擊,在毫無思想準備的情況下,包括省廳的一名同誌在內共九名幹警全部犧牲,證人被擊斃。直到今天淩晨張浪回來,我們才得知消息。案子的基本情況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