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亡命之旅4

見鬼。語文老師正準備掛上電話,就聽一個男人忽然問道:“我找陳國棟,你是……”

原來也是找手機主人的。“我不認識陳國棟,這把手機是學生撿的,你讓你的朋友來認領吧。”

“哦,好的好的……請問到哪裏找你呢?”對方馬上客氣地說道。

“溫泉縣城關小學,我叫王揚,是這裏的老師,來的時候別忘記帶身份證啊。”王老師掛上電話,嘴裏嘀咕了一句。“真是馬大哈。”

在嚴剛的家裏,三個人已經喝掉了三瓶高粱燒,開始的時候,穿山甲還保持一份冷靜,一直推脫著不肯喝酒,可後來還是經不住嚴剛的殷勤相勸,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後他看見地圖酒到杯幹,哪裏還有點逃犯的樣子,再看看嚴剛也是喝的滿臉通紅,於是情緒就慢慢鬆懈下來,再也不遮遮掩掩了,心想,今朝有酒今朝醉,還不知道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呢,這一點地圖倒是比自己想得開。

“我看,你們兩個也別瞎跑了,幹脆就在這裏住下來,等到事情平息了再回去。”嚴剛見地圖不願意說出實情,也不追問,不過他從地圖的語氣判斷,問題不是太嚴重。

“我也是這麽想……隻是萬一有事怕連累了你……”地圖試探道。

嚴剛眼睛一瞪,大聲道:“地圖,你這話就說的傷人感情了,別看我現在穿這身皮,情和義這兩個字還分得清楚,什麽連累不連累的,我也不管你出了什麽事,我也不想問,你就安心在這裏住下來,我這房子這麽大,還怕沒你們住的地方?再說了,我其實早就不想幹了,大不了和我老丈人到山上開礦去。”

穿山甲一直都沒有怎麽說話,他一直在默默觀察著嚴剛,雖然他和地圖是戰友,可畢竟分開這麽多年了,人都是會變的,萬一他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很難保證他不會因為害怕而出賣戰友。

可是,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他慢慢覺得地圖之所以在戰友麵前表現的如此坦然,是因為對嚴剛的脾性了如指掌。通過他剛才的表態,可以看出他起碼是一個很講義氣的漢子,如果他知道了真相,雖然不能肯定得到他的幫助,但告密這樣的事情不應該是這種人能幹出來的事情。

“兄弟,你的心意我們領了,可是我們住在你家裏還是不合適,你現在有家有室的,我們可不想給你找麻煩,如果可以的話,你幫我們找個落腳的地方就非常感謝你了。”穿山甲第一次開口說道。

嚴剛考慮了一下說道:“這有什麽問題?今晚先在這裏住一晚,明天我送你們去山裏麵,我們這裏是山區,其實就是一個死角,我都不明白你們為什麽會跑到這個死角裏來,如果想出去你們其實走的是回頭路。”

地圖和穿山甲對望了一眼,這才明白自己兩個人慌不擇路居然跑到死胡同裏來了,怪不得火車站連個乘客都沒有,這個火車站多半是為了運送鐵礦石修建的,客運不過是一個附帶的項目。

“山裏麵也有人家吧。”地圖問道。

嚴剛喝了一口酒說道:“一些山窪裏有很少幾戶人家,除了開礦的,就是養蜂人,條件是艱苦一點,但是保證安全,說實話,我在這裏住了這麽多年了,進山的話如果沒有向導還是會迷路。外人要想在這裏找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你們誤打誤撞倒是找了個藏身的好地方。”

地圖和穿山甲一聽,心裏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安慰,原本以為走投無路了,沒想到山外有山,山外有戰友,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一時,兩個人先前阻塞於心的絕望情緒漸漸消失了。

“我炒的菜還合你們的胃口吧。”隨著一聲嬌柔的聲音,就見梅子走了進來。

“梅子,你也一起吃吧,別忙活了。”地圖招呼道。

嚴剛笑道:“我老婆可是個小酒桶,你看這身板就是喝酒的料,來,梅子,給我的戰友敬酒。”

梅子白了丈夫一眼,嗔道:“有你這樣介紹自己老婆的嗎?”說著衝地圖笑道:“酒是能喝一點,我們這裏的女人都在礦上幹活,基本上都能喝一點。”

說著,也不謙虛,坐在丈夫的身邊就給自己倒了慢慢一杯,端起來衝著兩個客人說道:“我先敬你們兩個一杯。”說完也不等客人有所反應,就一揚脖子幹掉了,那架勢頗有男人的豪爽。

地圖和穿山甲還在愣神,就見梅子已經倒上了第二杯酒,站起身來雙手端著杯子對地圖說道:“大哥,我這杯酒單獨敬你,當年你救了我丈夫的命,我梅子感同身受,今天見了大哥,一定要好好陪大哥喝幾杯。”

地圖趕忙站起身來說道:“那點陳年舊事還提它幹什麽?看到你和黑子過得好我心裏也高興。”說著就一口喝幹了。

穿山甲一直琢磨著地圖和嚴剛除了戰友之外,還有什麽特殊的關係,現在聽梅子一說,好奇地衝地圖說道:“怎麽回事?我從來沒聽你說過。”

地圖笑笑沒出聲。

嚴剛忍不住說道:“當年我是一個新兵,集訓完之後就分到了地圖的班裏麵,那時候地圖是副班長,那年發大水,我們部隊奉命抗洪救災,在扛沙包堵一個缺口的時候,我不小心被卷進了洪流裏麵,人在水渦裏麵直打轉……

你不知道我是個旱鴨子,當時我就覺得自己這下沒命了,其他的戰士急的隻顧喊叫,可洪水來的太猛,所以沒有一個人敢跳下來救我,最後是地圖不顧安危硬是把我從漩渦裏麵拉了出來……

他自己也差點丟了性命。按道理地圖應該是立功的,可他和我們連長不對勁,最後不但沒有立功,還給戴了個個人英雄主義的帽子,就為這事,地圖班長也沒當上,還提前複員了,我當時隻是個新兵,也沒辦法……這事兒我一直耿耿於懷了好幾年……複員以後我還到處打聽地圖的下落,沒想到今天終於在這裏碰上了。”

說完唏噓不已。

地圖笑道:“這點破事我早就忘了,你還記得這麽清楚,其實現在想想,連長說的也對,可不就是個人英雄主義嘛。”

梅子又端起一杯酒說道:“就為你這英雄主義喝一杯,要是沒有你的個人英雄主義,哪來的我丈夫,你們那個連長真混蛋。”

一句話說得幾個人又是一陣大笑,紛紛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由於梅子是個直爽而又活潑的人,本來挺沉悶的一場酒,在她加入以後變熱鬧起來,地圖和穿山甲在梅子的殷勤相勸下頻頻舉杯,一時還真把自己當成走親戚的了,哪裏還記得屁股後麵追著一群警察呢。好在兩個人都有一副好酒量,並沒有顯出醉態,這場酒直喝到十二點左右才覺得盡興,而梅子早就在樓上為兩位客人收拾好了房間。

由於喝了不少酒,地圖和穿山甲倒在**就呼呼大睡,也沒有來得及想想今後的打算,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地圖被一泡尿憋醒過來,他知道這種房子的廁所都在外麵,所以就悄悄的爬起來出了門。

天上一輪明晃晃的月亮照得樓道裏亮堂堂的,地圖不禁抬頭看了一陣,沒想到這裏的月亮不僅比城裏的圓,而且看上去更幹淨更明亮,仿佛離人也近了許多。

地圖正準備沿著樓道去廁所,忽然隱隱約約聽見一扇窗口傳來說話聲,可裏麵卻是黑的,其間還夾雜著女人的抽泣聲。地圖心想,肯定是黑子和梅子在說話,隻是不知道她哭什麽?地圖倒是沒有偷聽人家夫妻說話的習慣,可裏麵傳出的一句話讓他停下了腳步,並且不自覺的朝著窗戶靠近了一點。

“你可別犯傻啊,你殺了他,你還能活嗎?”

就在地圖準備離開的時候,梅子帶著哭腔的一句話讓他停下了腳步。殺了他?殺誰?難道黑子想殺人?

地圖正自疑惑,就聽嚴剛低沉地說道:“沒有別的辦法,他後台這麽硬,我們就是告狀也沒地方告,現在他已經買通了縣裏的大小官員,要不了多久咱家的礦就保不住了。我聽你爹說,咱家那塊地的價值值好幾千萬呢。”

梅子泣道:“要是人沒了,好幾千萬有什麽用?我寧願把礦給他也不讓你去冒險……再說,咱們有積蓄,又不是過不下去……”

黑子不耐煩道:“這不僅僅是錢的問題,人活一口氣,如果礦讓他搶走了,你爹非氣死不可。你就別管了,我已經想好了一個辦法,他不是經常去咱們礦上溜達嗎?我就用炸藥炸死他,就像是一個事故。”

“不行!太危險了,你可得為我肚子裏的孩子想想……明天我就找我爹去,把礦賣給他算了。”梅子堅決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