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逃亡之旅10
小娥一愣,隨即就扭過臉去,看不見她的表情,過了一會兒才聽見她低聲道:“我們該趕路了……”
說完就站起身來,一隻手扶著旁邊的一棵樹,把一隻腳放在水裏衝掉泥沙,然後就一下一下甩著腳上的水。
地圖忽然轉過身去,毫無征兆地一把就抓住了那隻不停甩動著的腳,用自己的衣襟仔細地擦起來,等到擦幹了水,又拿過鞋子給她穿上。接著又拿起另一隻如法炮製。整個過程中,小娥都紅著臉低頭看著男人為自己做的一切,一顆心砰砰亂跳,連耳根都紅透了。
“你經常給你老婆洗腳?”
等到兩人重新上路,小娥忽然回頭似笑非笑地問道。
地圖一愣,隨即答道:“我……沒有老婆……”
小娥聽了再不說話,隻顧在前麵埋頭走路,大約走了十來分鍾,她忽然站下身來,等到地圖走到身邊的時候,低聲說道:“大哥,我已經想好了,我就跟我表哥說,你是我的男人……”
送走了地圖和小娥,嚴剛匆匆給梅子交代了幾句,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馬上開著那輛麵包車趕到了車站派出所。
在火車站的廣場上,嚴剛正好碰見昨天和他在一起的那兩個警察,邊向前打探情況。
“老李,這麽早就把人招來,到底出了什麽事?”
“嚴所,處裏麵打來緊急電話,讓我們封鎖車站,有兩個紅色通緝令的罪犯潛入我縣,讓我們配合抓捕小組的行動,咱們就這麽幾個鳥人也看不過來啊。”
“照片傳過來了嗎?”
“在張所長那裏,你去看看……我們現在就上站台,等一會兒有兩趟車要發,要是從我們這裏跑掉,責任可就大了。”
嚴剛通過察言觀色,沒有發現兩名警察有什麽異常,看來他們並沒有將照片上的通緝犯和昨天自己的戰友聯係到一起,也許他們根本就沒有看清楚,也許那兩個通緝犯另有其人。
嚴剛心裏稍稍平靜了一點,馬上就來到了派出所,隻見張所長和一名警察正在談論著什麽,看見嚴剛進來,張所長就笑道:“小嚴,天大新聞,我們這個小地方居然來了兩個人物,前一陣子發生在B市的那個大案的主犯潛逃到我們這裏了,現在地方警察已經把縣城圍了個水泄不通,我們的任務就是看好火車站,別讓罪犯從我們這邊溜掉,上邊還給我們派了十個同誌支援我們……”
“我看看通緝令。”嚴剛急忙說道。
張所長從抽屜裏拿出一張通緝令遞給嚴剛說道:“這個通緝令發出來已經好幾天了,處裏麵那些老爺居然忘記給我們傳一份,這兩個罪犯好像知道那些老爺看不上我們這地方,居然就跑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了,你說可笑不可笑。”
嚴剛顧不上說話,隻看了一眼,馬上就認出了自己的戰友和那個叫魯陽的退伍軍人,心裏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自己戰友幹下了如此轟轟烈烈的事情,怪不得他們毫不猶豫就敢把自己的仇人做了。
對他們來說,殺一個是殺,殺十個也是殺,憑的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不過,自己的戰友之所以這樣做,並不僅僅是為了錢,多半是在幫自己鏟除仇家,這份人情可就大了。
整個上午,嚴剛帶著幾名警察在火車站巡邏,心裏琢磨著要不要主動把碰見地圖和穿山甲的事情告訴張所長,如果自己主動說出來,就可以和後來發生的事情撇清關係,畢竟他之前沒有看見過通緝令,並不知道自己的戰友是個潛逃的罪犯,所以也就說不上包庇窩藏罪犯的嫌疑,至於後來的事情,他可以推說兩個人吃晚飯就走了。如果自己現在不主動說出來,一旦讓人知道了自己和地圖的關係,那時候就很難說得清楚。
眼看到了中午吃午飯的時間,嚴剛還是沒有做出決定,因為他在繼續和昨天一起的那兩個警察攀談了一番之後,認定他們當時沒有看清地圖和穿山甲的模樣,要不他們不可能在看完通緝令之後直到現在還沒有反應。這麽看來,自己如果主動找張所長說明情況的話,很可能是庸人自擾,反而沒事找事給自己帶來麻煩。
後來,他打電話給縣公安局的一個老朋友,在交談中得知魯陽已經死亡的消息後,他就決定閉口不談自己碰見地圖的事情,因為魯陽一死,就消除了他供出自己的可能性。
但是,嚴剛心裏也很清楚,如果現在自己主動向組織說清楚情況,帶來的是麻煩甚至被調查,但是如果不說,那麽就給自己留下一個巨大的隱患,因為,有朝一日地圖如果活著落到警察手裏,那時候自己就不再是碰見戰友的事情了,而是成了罪犯的幫凶。
不過,嚴剛最終還是決定保持沉默,因為他相信,憑著地圖犯下的罪,他不可能讓自己活著落到警察手裏,所以,自己擔心的隱患基本上隻是一種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而已,與其現在給自己找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還不如把希望寄托在將來。
B市來的警察和縣公安局的警察在縣城折騰了大半天也沒有看見罪犯的影子,帶隊的B市公安局副局長趙明利甚至懷疑是不是情報有誤,也許那把手機早就丟在這裏了,而罪犯也早已離開。
可就在趙明利決定打道回府的時候,忽然,從縣公安局刑警隊傳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原來,刑警隊的一部分人馬在處理昨晚發生在一家礦業公司的命案的時候,發現了三名死者,其中一名是礦業公司的總經理許文,另一名是許文的馬仔,而第三名死者卻無法確認身份。
但是,很快就有一名警察認出了死者就是剛剛拿到手的紅色通緝令上的兩名罪犯中的一個。這一發現讓趙明利興奮異常。在確認了魯陽的身份之後,他馬上給顧仕誠做了匯報,通過分析以及昨晚礦業公司落網的幾名馬仔的口供,他們確定魯陽並不是一個人,而是和另一名罪犯陳寶國在一起。
他們認為魯陽的死亡完全是一個意外,因為他們在實施搶劫的時候碰上了另一夥持槍的犯罪分子,結果在交火中喪生,而陳寶國的逃脫恰恰是在趙明利匆匆趕到縣城的哪一個短暫的空白期。由此可見,陳寶國逃不遠,應該還在附近某個地方躲藏,因為,目前在一些主要交通要道已經設卡堵截,罪犯不可能冒險長途逃竄。
根據當地公安局領導的分析,陳國棟很有可能向山裏逃竄,建議搜山。可是,本縣山區地域寬廣,僅憑現有警力搜山無異於大海撈針,所以,在請示了上級有關部門之後,當地武警部隊決定派出一個營的兵力協助地方警察搜捕罪犯,目前,一切都在緊鑼密鼓的準備當中。
山裏麵的天氣說變就變,剛剛還是陽光明媚,忽然就看見從西北角飄過來一團黑雲,在山體上投下巨大的陰影。
“大哥快走,要下雨了。”小娥回頭招呼氣喘籲籲的地圖。
“下雨?”地圖停下來看看天空,雖然遠處有雲層,可頭頂上還是豔陽高照。“不會吧,這麽大的太陽……”
小娥不出聲,轉身繼續趕路。也就是十來分鍾的時間,太陽就被雲層遮蓋了,一陣山風吹來,吹得樹葉一陣沙沙作響。緊接著一道閃電在山頭上金蛇一般飛舞,隨著一聲沉悶的滾雷,豆大的雨點就劈裏啪啦地砸下來。
“快到樹底下……是冰雹……”小娥站在一顆大樹下喊道。
地圖已經感覺到一些硬邦邦的顆粒不斷砸在腦袋上,最大的顆粒居然有指頭般大小,雖然不至於砸傷,可頭上還是一陣隱隱作痛。
“小娥,快到了吧。”地圖抬頭看看濃密的樹冠,冰雹砸在上麵馬上就朝著外側滾落,絲毫也砸不到人身上,舒了口氣問道。
“你看那邊……過了拿那道山梁就到了……是不是走不動了。”小妹說道。
地圖不好意思地笑笑,說道:“我無所謂,就是擔心你累著。”
小娥瞥了男人一眼,沒有說話,身子就朝著他靠近了一點,。地圖馬上就感覺到那股清香濃鬱起來,正自心猿意馬,一聲炸雷仿佛震的山穀晃動起來,緊接著就是一連串的滾雷,隨即冰雹沒有了,代之而起的是一陣傾盆大雨,秘密的雨線就像一道簾幕遮擋住了視線,遠處的山巒忽然就不見了,隻有風聲雨聲把人包裹在其中。
地圖覺得小娥的身體靠在了自己的身上,處於男人的本能,他想都沒想就伸手把她抱在了懷裏,隨後兩個人就一動不動地仿佛入定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