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深夜驚魂
前年冬天,這島上也沒有什麽人,我因為有事來店裏看看,結果發現他躺在門外都快凍死了,所以就讓他在店裏住了一陣,誰知道被那個人就知道了,說些不三不四的話,整天鬧得我不得安寧……
他這人雖然沒什麽本事,可心地不錯,人也聰明,也有一把力氣……這些年我這店裏的力氣活還都虧了他,那個人根本就指望不上,我手裏隻要有一點錢,不是騙就是搶……要不是為了女兒,這日子過得實在是沒有意思……”
女人短短的幾句話,就揭開了尚平心中的諸多猜想,看來船老大也就是捕風捉影,並沒有什麽真憑實據,其實,從自己見到這個女人開始,就覺得她眼眉之間並沒有騷媚之氣,反而透著端莊賢淑,所以,船老大的話才讓自己產生了懷疑。
“既然這樣,不要說做向導,如果你願意,幹脆這假和尚也別做了,以後就跟著我,別的我不敢保證,一日三餐保你衣食無憂。”
如蘭一聽,趕緊衝和尚說道:“你還猶豫什麽?他可是個大老板,跟了他可是你的福氣。”
尚平一聽,如蘭這話是不是也是她自己的心聲?一雙眼睛就朝她看過去,果然,女孩一雙秋水般的眼睛正盯著自己,趕緊避開了,對和尚說道:“你叫什麽名字,家裏還有什麽人?”
和尚此刻忽然就變得恭敬起來,低聲說道:“家裏早就沒人了,我也沒有大名,你就管我叫和尚算了,我聽著也習慣。”
尚平一想,這下可好了,自己的馬仔裏麵不但有太監,現在又有了一個和尚,想想自己都忍不住想發笑,隻覺得自己的行為可謂荒唐,但荒唐之中無不預示著命運的安排。
如蘭母親就笑道:“看來你這和尚道士個有福之人,總有貴人相助,記住以後切記少喝酒,遇事不要衝動……等以後發達了就回家來蓋所房子,人總得有個根吧……”
女人的話聽起來就像是一個母親對即將遠行的兒子的殷殷教誨,哪裏有一點男女之間的曖昧口吻?一時尚平就覺得那個船老大真不是個玩意,同時再次為女人的命運憤憤不平。
就在這時,隻見和尚站起身來翻身撲倒在地,哽咽道:“大嫂救命的大恩大德我永遠不會忘記,隻要今後有出頭之日,蓋不蓋房子是小事,大嫂的恩德是一定要報的……”
女人趕緊把和尚拉起來,埋怨道:“誰還指望你什麽報答,隻要你好,我們看著也就高興了。”
正說著,忽然一陣風吹過來,隻見原本平靜的湖麵頓時破濤洶湧,腳下的浮台也開始搖晃起來,高懸的紅燈籠被吹得一明一滅,看那樣子馬上就要熄滅了。
“要下雨了,我們進去吧。”女人站起身來說道。
這場雨來的異常迅猛,幾個人剛把東西撤進屋子裏,瓢潑的大雨就緊跟著傾瀉下來,一時,湖麵上就像是煮沸了的一口大鍋,翻騰不已。
女人把唯一的一間臥室讓給了尚平,自己帶著女兒打地鋪,因為雨太大,和尚也隨便找個地方和魏子一塊睡下了。
房子雖然小,可是很幹淨,**的被褥顯然是女人自己用的,蓋在身上有股談談的幽香,尚平躺哪裏睡得著覺,躺在那裏聽著外麵的雨聲波濤聲浮想聯翩,一會兒想想情人穀裏發生的事情,一想到自己硬生生被憋回去的那股火,身體裏禁不住又**起來。
心想,在這苦雨孤舟的夜晚,如果能把如蘭摟在懷裏慢慢憐惜,倒是別有一番滋味,遺憾的是人家母親就在眼前,自己和她沒名沒分的,怎麽好意思幹那苟且之事?
要是被船老大發現了,豈不是正應了他齷齪的想法。其實,憑良心說,和尚是受了船老大的冤枉,可自己卻一點都不冤,如蘭的褲帶不是已經為自己鬆了幾度了嗎?
想想如蘭,繼而又把心思集中到了劉晚香的身上,情人穀裏碰見的那兩個尼姑的神情一直在他的腦子裏揮之不去,由此讓劉晚香這個名字在心中變得朦朧神秘起來。
他甚至質疑自己這次來找她是不是明智,人家既然已經削發為尼,就已經脫離了紅塵,自己冒冒失失地跑來,不但打擾她的安寧,甚至有可能給她帶來意想不到的危險,為了兩個太監二十年前的一個夢囈,真的值得自己這麽做嗎?
可是當他一想起張姿吟的花容月貌的時候,那些質疑又顯得沒有說服力。其實,他的潛意識裏明白自己費盡心思尋找劉晚香的真正目的,相對於這個目的,兩個太監的願望以及張姿吟心願都不過是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他真正的意圖還在孫海洋身上,他相信,孫海洋的一切秘密在他死後都聚集在了劉晚香的身上,而這些秘密之中,很可能有置梁春旺於死地的法寶。這種猜測並不是天馬行空的臆想,而是孫海洋的深謀遠慮讓他相信,自己應該還有一根最後的救命稻草。
帶著滿腦子亂哄哄的想法,在酒精的作用下,尚平在陣陣濤聲雨聲中沉沉睡去,在睡夢中,他覺得自己此刻正在大海上漂流,腦子裏還想著明天白天女孩們將要表演的**節目呢。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尚平搞不清自己是被尿憋醒還是聽見了什麽異常的響動,睜開眼睛就看見窗外射進來的月光照在了自己的臉上,原來雨已經晴了。
他知道這個水上餐廳的所謂廁所其實就是浮台尾部一個用pvc板子圍起來的簡易設施,糞便都是直接排入湖水中的。
尚平腦子還有點迷糊,沿著狹窄的走道走錯了方向,等他折回來的時候,一回頭頓時就吃了一驚,應為他隱約看見走道的盡頭站著一個人影,好像是個女人,但也不能確定,因為隻不過是一晃眼的功夫,那個人影已經不知去向。
難道是自己看花眼了。
來到外麵的露天平台上,隻見好一片月光將周圍的景物照得一片銀色,湖水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就像是一湖水銀在湧動,隻有遠處的山峰是黑乎乎的。
四周一片寂靜,隻有湖水嘩嘩的聲響。肯定是眼睛看花了。尚平嘴裏嘀咕了一句,就來到那個簡易廁所,站在那裏還有半個頭露在外麵,正當他正排泄的順暢,忽然覺得身後有什麽響動,一回頭又隱約看見了遠處好像有一個人影,可是等他想看個究竟的時候,眼前又什麽都沒有了。
真見鬼。尚平提起褲子就想狐疑我是睡覺,剛走兩步,就聽見身後有個聲音說道:“別回頭,否則要你的命!”
就這一句話嚇得尚平雙腿發軟,魂都丟掉了一半,不過,他聽得很真切,身後站著的一定是個女人。千島神尼!一瞬間這個一直讓他覺得虛無縹緲的名字閃現在腦海裏,並且迅速和現實中的一切聯係起來。劉晚香!一切肯定和她有關。這樣想著,他稍稍平息了一點恐懼的心理,但卻也不敢回頭看看。
“好好回答我的話,否則這千島湖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身後的那個聲音仿佛裏自己很遠,很柔和,很低沉,但是傳到耳朵裏字字清晰,又仿佛那人就站在自己的身後。
“你是誰,你想知道什麽?”尚平顫抖著聲音問道。他的聲音稍微大了一點,希望能把魏子或者其他人警醒。
“為什麽要尋找劉晚香?”
果然和她有關。尚平頓時就覺得輕鬆了,雖然他還搞不清身後是什麽人,總歸是和劉晚香有關係,甚至可能就是劉晚香本人,可是自己並不是劉晚香的敵人,所以對方還不至於不問青紅皂白就對他下手。一切都清楚了,顯然是因為今天自己在情人穀亂打聽,引起了人家的警惕。看來這裏的尼姑和棲霞寺有著密切的關係。
不過,尚平還是不敢輕舉妄動,一旦引起誤會,說不準真的送掉小命呢。於是就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我和劉晚香有點淵源,受她女兒的委托打聽她的下落……”
“你和劉晚香有什麽淵源?”
那個聲音總是若即若離地環繞在尚平的左右,那感覺就像是說話的人正前後左右的走動,並且在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我是孫海洋的女婿……”
“你用什麽來證明你不是董家派來的凶手?”
聽了這句話,尚平就徹底鬆弛下來,顯然對方這些年來一直都在防著董家的人,也怪不得,連孫海洋對董家都如此小心謹慎,他們就更不敢麻痹大意了。看來,孫海洋之所以把劉晚香安頓在棲霞寺這個地方,顯然不會是一時心血**,而是他和這裏的尼姑一定有什麽關係。搞不好就是他手裏秘密組織的一部分。
“我能說出棲霞寺三個字就是證明,如果董家知道了這個秘密,還能等到現在?不過,現在局勢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目前對劉晚香最大的威脅不是董家而是另有其人……”
身後的人似乎在考慮尚平所說的話的真實性,過了一陣才又說道:“你撒謊!劉晚香沒有女兒。”
尚平一下就愣住了,因為張姿吟是劉晚香的女兒這件事他並不是從孫海洋的信裏得知的,而是諸葛明玉告訴他的,萬一張姿吟隻是董家用來尋找劉晚香的一個誘餌,那麽自己豈不是上當了?
想到這裏,尚平覺得脊背上已經出汗了,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說不清這件事,前麵的話就失去了可信性,對方可能誤判而突然對自己下手。
“劉晚香有沒有女兒隻有她自己知道……反正我對她沒有惡意,我這次來並不是一個人,還帶來了劉晚香十幾年前的兩個老朋友……過幾天她的女兒也將到杭州,希望能和她母親會麵……”
身後的那陣沉默讓尚平心中直發毛,心想,這個人顯然不是劉晚香本人,要不早就能對自己的身份做出判斷了。
“我暫且記下你的話,你也不用去棲霞寺,如果你真的不是董家派來的,而且她又願意見你們的話,你在這裏也能見到……如果你是董家派來的探子,隨時取你性命……”
尚平呆呆地站在那裏等著那人的後話,可是半天都沒再聽見她開口,心想,難道已經走了?她肯定是找劉晚香印證自己的話去了。可這時尚平還是不敢回頭看,生怕一回頭就會有滅頂之災。又等了兩三分鍾,還是一點聲息都沒有,他就慢慢地扭過頭來,朝身後一看,隻見清輝朗月之下,哪裏還有半個人影?一時就站在那裏發呆。
忽然,隨著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隻見屋子裏走出一個人,身上披著一件外套,仔細一看,原來是出來上衛生間的如蘭。
如蘭也是睡得迷迷糊糊,本來她是想趁著母親熟睡的時候悄悄溜到尚平的房間去,可是,等到她一躺倒**,還沒有等她母親睡著,她自己就先迷糊過去了。
當她從夢中醒來的時候,才想起這件事情,心想,男人肯定等自己等的不耐煩了,他明天就要走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麵,這最後一晚總要陪陪他才好。再說,吃晚飯的時候,他父親說的那些話,難免讓男人把自己母女想歪了,其中的來龍去脈還是有必要對他說清楚。
這樣想著,如蘭就悄悄地爬起身來,悄悄地出了門,輕手輕腳地來到尚平的門前,先趴在門上聽了一會兒,什麽都沒有聽見。肯定已經睡了。
如蘭就猶豫著是不是要進去。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晚上在情人穀被男人弄過那一次以後,她心裏一直起起落落的,總想著那一陣虛弱無力的感覺,這時站在男人的門前,早就已經有點情不自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