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塵埃落定

尤其是高燕,借著生了一個女兒的優勢,儼然好像已經成了那幾個女人的中心了,看來雅的事情如果處理不好的話,自己被孤立倒也罷了,很可能男人創下的基業將會分崩離析。

雨知道,男人其實早就看出了自己想慢慢把這些分散的財產聚合在一起的意思,他雖然沒有鼓勵,可也沒有反對。

根據她的理解,男人其實也希望這些女人最終能在夠聚集在一麵旗幟,但有個前提條件,那就是必須能夠和平共處,並且自己也必須建立起當年林惠那樣的威信。如果把她們全部打散,甚至強行剝奪她們的財產,如果他醒著的話也未必願意。

但問題是,他如果真的一睡不醒怎麽辦,如果不趁早慢慢下手,遲早有一天會失控,難道就聽任她們拿著男人的財產去和別的男人享受鬼混?

像雅這種沒心沒肺的女人,一旦男人有個好歹,肯定守不了幾天,既然這樣也不能便宜了她們。

心裏雖然這麽想,可眼前的關鍵問題還是雅的這場風波如何平息,如果沒有一個讓大家滿意的結局,那麽,這個家族的分裂就在眼前。在目前的情況下,這種局麵可不是她想看見的。

雨帶著一顆受傷的心離開了愛城酒店,在離去之前,她任命王坤為代理總經理,暫時打理酒店的事物,然後馬上就讓司機把她送到了婦產科醫院。

剛才因為和幾個女人動了怒氣,所以覺得腹中的胎氣受到了震**,必須馬上檢查一下,一千道一萬,肚子裏這個東西最重要,如果這個東西和他爹一樣一睡不起的話,那還要那些錢有屁用啊。

由於心情不好,雨在醫院裏躺了兩個時,一邊接受專職醫生的檢查一邊琢磨著雅的事情怎麽善後,考慮著要不要把那份公安廳件的複印件讓她們看看,讓她們心裏明白,在沒有男人的情況下隻有自己能夠保護她們的財產,否則將可能一無所有。

難道就這樣再次讓雅拿著大筆的資產聽任她離去?這個頭一開,要不了多久其他的人可能馬上就會效仿。

尤其是喬菲,她手裏的錢連個數都沒有,除了股市上的錢,還有一些尚平個人的財產都在她手裏,一旦她也像雅一樣跑掉的話,自己也就太無能了。

雨禁不住想起當初尚平逼迫林惠交出公司股權的事情,心想,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她們如果還執迷不悟,不得也要采取強製措施。

隻是目前還沒有到時候,暫時還是先維持現狀,但是必須加強監控手段,最起碼像祁雅和董鈺那樣的事情不能允許再發生。

經過一番檢查,雨的私人醫生告訴她,肚子裏的家夥很健康,沒有什麽可擔心的,隻是勸她要注意休息,不能太勞累了。

從醫院出來,雨也沒心思去公司了,打算去商場逛逛,雖然秋天都快過去了,可她還沒有買過一套像樣的秋裝呢。

看看雅,從上海回來以後,把自己打扮的像個摩登女郎似的,雨心裏就有點不平衡,心想,男人臥床之後,自己拖著個大肚子一天到晚嘔心瀝血,還不是為了保住他創下的基業?

可這些娘們和平的時期和自己分享男人,危難時期就知道爭財產,絲毫都不體諒自己的一片苦心,要不是怕男人醒來沒法交代,真想讓她們散了算了。就算她們把所有資產都帶走,自己有個惠亞公司也足夠了。

但心裏雖然這樣想,可畢竟還是放不下,這主要是因為性格上的原因造成的。在雨的感覺裏,她覺得尚平的昏迷不醒似乎對她就是一場考驗,就想當初林惠麵臨的考驗一樣。可林惠畢竟頂住了各種壓力,在男人回來的時候不僅保持了一個完整的家族而且還把公司的規模擴大了幾倍,成為一家上市公司。

難道輪到自己的時候,不但不能將男人的事業發揚光大,反而要把家族搞得四分五裂,甚至就剩下自己孤家寡人嗎?到時候可怎麽向他交代呢。

看來還是有必要學學林惠,必要的時候讓她露個麵,先把雅的事情擺平再吧,這個時候如果內部亂起來,自己肯定是應付不過來。

雨還沒有走進商場,就接到了魏子打來的電話,他沒有是什麽事,隻是必須馬上見到她。

雨知道沒有緊急事情魏子不會非要和自己麵談,於是就顧不上買衣服,直接去了尚平的那間辦公室。

“老板,出大事了……”魏子一看雨進來一臉驚恐地道。

雨心裏一陣緊張,自從尚平躺倒以後她沒有一天輕鬆過,總有種危機感,覺得遲早會有什麽大事發生。

“別著急慢慢。”雨故作鎮定地坐到沙發裏道,一邊示意蕭薔出去。她對這個靠告密來到自己身邊的女孩缺乏信任感。

等到浴缸關上門,魏子才低聲道:“今天早上地圖去了李長年釣魚的地方,我們負責接應的人,他們聽見兩聲槍響,一直就沒有等到地圖回來……我估計很可能行動失敗了。”

雨倒吸一口涼氣,她沒想到從愛琳那裏偶爾得來的一個消息就被地圖利用上了。槍聲?怎麽會有槍聲?是地圖開的槍還是警察?難道李長年釣魚還帶著警衛?

雨一時來不及消化得到的消息,急忙問道:“那你們搞清楚沒有,到底是怎麽回事?地圖會不會被他們抓住?”

浴缸道:“這正是我們擔心的事情,按道理,這兩聲槍響肯定不是地圖的槍,他的槍帶消聲器,並且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會用槍……現在不管李長年怎麽樣,就怕地圖活著落在警察手裏,如果那樣的話,我們就要打算跑路了……”

雨一顆心慌慌的靜不下來,這事來的太突然了,他沒想到地圖采取行動之前真的沒有跟她打招呼,讓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不過魏子和浴缸肯定是知道的,隻不過也沒有告訴她,心理就有點氣惱,責怪道:“既然你們決定做了,難道就沒有想到過萬一失敗怎麽辦?”

魏子道:“地圖保證過,他絕不會讓自己活著落在警察手裏,目前情況還不明,也許那兩聲槍響就是對付地圖的……”

浴缸道:“按道理李長年外出釣魚不可能帶著警察,我覺得最可怕的是地圖掉進了一個陷阱,李長年釣魚的信息也許就是一個圈套,我們會不會是上了顧仕誠的當?”

雨仔細回憶那天愛琳告訴她李長年要外出釣魚的情景,記得當時好像很隨便起這件事,至於去那裏釣魚還是自己先問她的,並不是她主動的。難道顧仕誠故意讓愛琳向自己傳遞假消息?可是,他怎麽知道自己要對付李長年呢?這種可能性不大。

“如果你們老板碰到這樣的事情會怎麽辦?”雨底氣不足地問道。

魏子知道雨畢竟是一次碰見這樣的事情,況且還是個女人,害怕是免不了的,於是安慰道:“孫總,你也不用緊張,就算地圖落到警察手裏,他也不至於馬上就會招供,我們還有時間。

如果是老板的話,他會一麵等消息,一麵做好撤退的準備。我已經派人四處打探消息了,今天應該會知道結果。反正不管地圖死活,他是肯定回不來了。”

雨聽了這話,心情稍微平靜了一點,不過還是想急於得到地圖的消息,心裏就琢磨著給愛琳打個電話。

可隨即一想,如果愛琳要是有什麽消息早就給自己打電話了,她沒來電話顯然也不會知道這件事,除非是問顧仕誠,可那樣做的話就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你們是不是派人去那個什麽老龍口去看看?”雨道。

“孫總,這個時候那個地方不能去……”魏子勸道。

雨一想,看來自己真是急糊塗了,如果地圖真的出事的話,這個時候那邊肯定到處都是警察,就算一個閑人都可能受到懷疑和盤查。

“我需要靜一靜,一有消息馬上告訴我。”

雨看看表,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她今天大清早就被李偉打電話叫醒,接著又在愛城酒店受了一肚子氣,從醫院出來到現在還沒有喝一口水,覺得有點疲倦了。

於是就想進屋歇一會兒,順便也把事情在腦子裏好好理一理,可是剛在**躺了一會兒,竟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長時間,雨被一陣手機鈴聲驚醒過來,拿起手機一看,正是愛琳打來的,雨一顆心禁不住砰砰亂跳,深深滴吸了一口氣才道:“你這東西,正想眯一會兒呢,就把人家吵醒了。”

那邊愛琳把聲音壓得低低的道:“告訴你,李長年死了……那個搶劫犯也死了,李長年是淹死的,那個搶劫犯是被李長年用槍打死的……現在警察正在李長年家裏搜查呢……”

雨閉著眼睛有一陣沒話,等到稍稍鎮定了一下,才故意吃驚地道:“真的?怎麽就碰見搶劫犯了?你是聽誰的?不會是謠傳吧。”

紫林嗔道:“信不信由你。”過了一會兒,才低聲道:“今晚我公公叫我們回家吃飯,他親口的……”

雨頓時就長長出了一口氣,馬上就換了個話題道:“愛琳,雅和董鈺正跟我造反呢,你姐也跟著起哄,你找機會勸勸她,這個時候可別犯糊塗。

我這兩天身子不舒服,等過幾天大家在一起把一些事情商量一下,你最近就把聖女湖旅遊度假酒店的競標計劃做一下,這個項目馬上就要啟動了,這可是我從市政府那邊得到的保密消息。”

丟下手機,雨再沒一點睡意,她走到客廳裏,見魏子和浴缸兩人正坐在沙發上玩撲克牌,最近她總是發現他們沒事的時候就完這種無聊的東西,也不知道他們怎麽就玩不膩呢。

“地圖死了,李長年也死了,消息確切。”雨完就軟到在沙發上,好像這是她今天完成的最後一項工作。

魏子和浴缸一聽,一喜一憂,隨即臉上就露出悲傷的神情。“地圖是好樣的……他沒有辜負老板對他的期望……”魏子道,就像是為地圖蓋棺定論似的。

“讓人去把娥接回來,我不會虧待她的……他的孩子將來就是這個家裏的成員之一……”雨也傷感地道。

浴缸道:“現在事情還沒有完,不過剩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好了,你就不用在操心了。”

雨嗔道:“什麽事情交給你們好了?我能不操心嗎?以後不管幹什麽事都先要告訴我,這是最後一次隨著你們折騰。”

魏子幹笑道:“孫總,李長年可不是一般的人,他一死,公安局非要搞個水落石出不可,不然也沒法交差呀。

所以我們和地圖早就計劃好了,隻等李長年一死,馬上就把他搞臭,讓公安局不得不隱瞞真相,他們都市一些最要麵子的人……”

“到底是什麽計劃?”雨問道。

魏子從口袋裏摸出一張張片遞給雨道:“你看看,這個女人你認識嗎?”

雨仔細一看,隻見照片裏麵的女人正是以前惠亞公司林惠的秘書楊娟,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裏搞來的。

根據林惠的法,這個女人其實就是李長年的相好,曾經代替李長年拿了惠亞公司五百萬塊錢。

“你們什麽都沒忘啊。”雨瞟了魏子一眼。

她記得那天見地圖的時候,這個楊娟還是自己提供給地圖的,讓他從這個女人身上想想辦法,沒想到他們就記住了。

“她現在是賈麗君珠寶店的經理,我們安排人向公安局秘密舉報李長年和她的關係,然後把受賄五百萬的事情也抖出來,我再找人嚇唬她一下,她肯定卷鋪蓋卷溜之大吉。

這樣,李長年就不幹淨了,他的死也就會有很多種解釋,我們也就不是唯一的嫌疑人了。”

雨沒想到這兩個馬仔也精通這些下三濫的手法,多半是從他們老板那裏學來的,以前他就是用這種辦法對付祁順東,還讓人往他臉上潑油湯。

這些下三濫的事情自己還真不想知道,眼不見心為淨,反正李長年已經死了,顧仕誠也不會再來找麻煩,就由著他們折騰去吧。

“記住,從今以後別在惹事,對了,愛城酒店原來的保安經理叫宋江,你們人不認識?”胡忽然問道。

魏子和浴缸對望了一眼,不明白雨怎麽著李長年的事情,忽然就跑到愛城酒店去了,浴缸道:“知道,以前是華天酒店的一個保安,祁總提起來的保安經理,沒打過交道。”

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站起身來道:“我出去辦點事,你們明天去找找這個宋江,看看他幹什麽去了。”

完就出了門,等坐到車上才想起今天是尚平9歲生日,昨天就打算今天抽時間去別墅看看,可從早上一直到現在就沒消停過,居然就把這事給忘記了。

一時心裏感到一陣內疚。心想,既然李長年已經死了,這事就夠顧仕誠忙一陣的了,尚平的案子短時間內肯定是開不了庭,何不趁這個時候集中精力把家裏的事情先理順呢。

想到這,雨決定連夜去看林惠,她要把所有的女人都集中到別墅去,在那裏給男人開一個盛大的生日聚會,屆時,除了秀芬之外,他的女人將一個都不會少。

……

……

其實,林惠並不是為了幫雨的忙而回來的,她回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見尚平最後一麵,因為雨告訴她,如果她不回來,也許這輩子再也沒有見麵的機會了。

在林惠看來,她和尚平的關係就像是紅樓夢裏鳳姐送給賈瑞的那麵陰陽鏡,一麵記錄著兩個人生活裏那些難忘的片段,而另一麵則醜陋不堪,既有背叛又有見不得人的墮落都荒謬。

這麵鏡子讓林惠對男人的感情充斥著無法調和的矛盾,這種矛盾讓她愛恨交加,苦痛並存。對男人的恨意和對自己的恨意糾纏在一起,最後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在恨男人還是在恨自己。

不過,當她從雨那裏得知男人已經變成了植物人,可能再也不會醒過來的時候,卷過她內心的確實一種無法言語的傷痛,那一種刻骨銘心的孤獨感讓她一瞬間覺得萬事皆空、了無生趣。

至於雨喋喋不休地訴男人倒下後她猶豫彷徨以及公司所麵臨的嚴峻形勢,林惠則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因為公司的那些事情早就已經離她遠去,要不是因為男人的關係,她早就把它忘記了。

比林惠更痛苦的要算楊嫂了,因為她受到的是雙重打擊。盡管她隻不過是尚平的一個生活中的保姆,可好歹也和他相處了這麽些年,一旦得知他即將離開人世,心裏的那份悲傷和失落感並不比其他女人少,其真誠度甚至還比有些女人來的真實。

令她無法接受的是,剛一走進家門馬上又傳來了兒子建斌的噩耗,這一打擊自然不是尚平的事情可比,她馬上就昏厥過去,醒來之後又哭天搶地的哀號不止,直到精疲力盡倒在**,才最終接受了命運對她的殘酷打擊。

隻有張妍表現的平淡從容,沒有看出她又什麽悲傷的神情,她甚至都不相信雨在電話裏的事情。

“你們是不是也哭的太早了一點?”張妍見林惠和楊嫂得到消息之後哭喪著臉的樣子道:“等見了他再哭也不遲。誰知道他又在搞什麽鬼把戲?”

林惠就罵她沒良心,一個男人死了她不但不悲傷反而感到解脫,現在二個男人也和死人差不多了,她居然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隻是她忘記了,張妍是確實為死去的男人悲傷過,那個男人是孫寧。

由於林惠在吳健跳樓案以及尚平的案子中多少有些牽扯,並且也在公安局裏掛了名,所以她回來之後沒有公開露麵,而是被雨安頓在以前高燕她們住過的南郊別墅裏。

尚平被接到南山別墅之後,雨曾經帶著她、張妍和楊嫂去看過一次,當林惠一眼看見躺在**的男人的時候,她的一印象就是印證了張妍的話。肯定是裝出來的。

不過隨即就覺得這種想法很荒唐,他再會裝難道還騙得過醫院的醫生?可是,通過細細觀察,隻見他臉色如常人,呼吸平穩,那模樣跟睡著了有什麽兩樣?哪裏有一點植物人的樣子。

那天,林惠在別墅住了一晚,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一個人偷偷來到了男人的房間,拉一把椅子坐在他的床前,久久地凝視著那張熟悉的臉。

他們在一張**睡了十幾年,林惠記得他睡著時候的樣子,和眼前的狀態一模一樣。她甚至產生了幻覺,覺得自己如果碰碰他,不定馬上就會醒過來。

於是她不由自主地伸手在他臉上輕輕摸了一下,又揪揪他的頭發,最後才承認,雨並沒有誇大事實,男人確實被一種神秘的疾病控製住了。

一時,那種悲傷的感覺湧上心頭,哽咽道:“你這個壞蛋,你不是等老了以後要去看我嗎?現在倒好,反而是我跑回來看你……你覺得自己老了嗎?我就知道……肯定是缺德事做得太多了,老天爺懲罰你呢……”

完又伸手在男人臉上拍拍,嘴裏喚道:“你有本事醒過來呀……看看誰在看你……我才沒心思再管你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呢,反正雨快頂不住了……

你要是再不醒來的話,你那些女人都要跑完了……錢也不會給你留下……對了,你幹兒子也回來了,你就不想看看他……”

林惠坐在那裏就像是一個夢遊者,一會兒伸手摸男人,一會兒幾句莫名其妙的話,一顆心從來沒有覺得像現在這樣自由,也從來沒有感到過和他接近,尤其是沒有了過去那種不公平的感覺,甚至覺得自己有點欺負他。

就在林惠沉浸在往我之中的時候,隨著一陣咯吱吱的響聲,臥室的一扇窗戶好像被一陣山風吹開了,她驚醒過來,走過去想把窗戶關上。

可就在她朝著窗外一瞥眼的功夫,她好像看見一個淡淡的人影從眼前飄過,不過就一瞬間的事情,等她搖搖頭,睜大眼睛再看過去的時候,隻有月光下搖曳的樹枝發出嘩嘩的聲響。幻覺。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個幻覺。

從尚平那裏回來之後,林惠和張妍就躲在別墅裏一直沒有出過門。期間,不斷從雨那裏傳來公安局要審判尚平的消息,後來又有人在打公司的主意,對此,林惠都沒有什麽反應。

隻是當雨問起當年李長年不斷給公司施加壓力的時候她是如何對付的問題,林惠才自己行賄了五百萬塊錢,不是直接給的李長年,而是他在公司的臥底,自己的秘書楊娟。此外就對所有事情不聞不問。

“雨想在別墅給尚平過生日呢,是所有的人都去。”這天,林惠坐在門口曬太陽,手裏拿著一本書,見張妍出來就道。

“她沒病吧。”張妍一撇嘴道:“還不是想借機確立她的後宮地位……哼,雨這人……男人活著的時候她打他的旗號,現在這個樣子了還要利用一下……我覺得雨讓你回來,就是想讓你幫她清理門戶呢。”

林惠笑道:“你也想得太多了,雨現在大權在握,何必要我幫忙?不過,平哥這個樣子,雨受到的壓力可想而知,內憂外患也夠她受的。何況她肚子裏還有孩子呢。”

“讓她們跳吧,趁著現在盡情地表演,我告訴你,我有預感,他隨時都可以醒過來……”張妍神秘兮兮地道。

林惠在張妍的臉蛋上捏了一把,笑道:“沒看出來,什麽時候變成巫婆了?”

張妍可不開玩笑,她湊近林惠低聲道:“你記不記得有一次他也差點死過去……那天早上我去老屋的時候,他就是這樣躺在**人事不省,就像是被人把魂抽調了一樣……

可後來接連幾天都無精打采的,我看這次犯得是和以前一樣的病,隻不過是嚴重一點,不過,隨時都有可能醒過來……”

聽張妍這麽一,林惠腦子裏也就有點印象,男人發神經還真不是一次,難道他的靈魂真的被什麽神秘力量給控製住了?

忽然,林惠想起那天晚上在尚平臥室的窗前看見的那道一閃而過的淡淡人影,張張嘴,卻什麽也沒出來。

“惠姐,你到底是怎麽打算?還要不要回去?我看你的意思好像不想回去了。”張妍問道。

“你怎麽知道我不想回去了……”林惠看著書問道。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正讓雨給懷恩找學校呢……還有,你把那麽多錢打回國內幹什麽?是不是心又癢癢了,想做什麽生意?”張妍賊兮兮地道。

林惠放下書笑道:“妍妍,要是我不回去了,你打算怎麽辦?”

張妍瞪了林惠一眼,撅著嘴道:“我無所謂,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當初還不是為了你……”

林惠就摸著張妍的臉蛋笑道:“這就對了,夫唱婦隨……咱們不著急,慢慢走著看……我倒是想讓懷恩在國內受教育,再這樣下去,他連漢語都不會了……”

張妍紅著臉,瞟了林惠一眼,恨聲道:“你心裏就隻有懷恩……”

林惠一看張妍的樣子,心中微動,摸著她的頭發笑道:“誰的……難道我還不夠疼你?”

張妍把腦袋放在林惠的肩膀上靠了一會兒,忽然就站起身往屋子裏走,一邊還回頭給了林惠一個曖昧的眼神。

林惠馬上就有一種衝動的感覺,把手裏的書扔在草地上,緊隨著張妍走進了屋子,一邊嘴裏還輕笑道:“好妍妍,等等我……不管什麽時候我可丟不下你呢。”

顧仕誠原本還一直為李長年被殺案子憂心忡忡,可從二天開始,一切都變得明朗起來。

公安局刑警隊的幾名刑警,按照顧仕誠的指示,以迅速破案尋找線索為由對李長年的住宅進行了秘密搜查,結果搜出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

此外,好像還有一些熱心人在暗地裏幫著顧仕誠破案似的,幾個封匿名舉報信被送到了他的辦公桌上,那張照片以及信裏麵的內容和李長年家裏搜出來的東西密切相關、互相印證,讓這個案子失去了偵破的意義。

因為,從目前的發現來,政治意義遠遠大於案件本身的價值。

在這樣的情況下,顧仕誠明白維護李長年的形象將是他工作的一要務,這倒不是他擔心李長年死後的名聲,而是擔心他所代表的那個群體因為醜聞而蒙受大眾的非議。

他知道,不管是王寶還是江副省長,還是那些和李長年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的人,盡管他們對李長年的死抱有不同的態度,但是,絕對不希望因為李長年的死而給一個群體抹黑。

所以,顧仕誠把那些舉報信和從李長年那裏搜集來的東西全部鎖進了自己在辦公室的那個保險櫃裏,然後根據手裏所掌握的材料和證據,慢慢地勾勒出了真個案子的大概輪廓,雖然還有一些細節還有待進一步推敲演繹,可大方向已經沒有什麽問題了。

顧仕誠這一次充分表現出了他的善解人意,他沒有先去向王寶匯報,而是先給江副省長打了一個電話,他知道江副省長的心情要比王寶更加急迫地想知道李長年案子的最後結果。

“江副省長,我是顧仕誠,我這裏有點眉目了,想找個時間專門向您做個匯報……”

江副省長馬上就熱情地邀請顧仕誠去他的家裏做匯報,並且驚訝地道:“仕誠,沒想到這麽快就有結果了……不管怎麽,還是讓老李早點入土為安吧。”

可是,當江副省長坐在自己家的客廳裏看著顧仕誠帶來的部分材料之後,一臉迷惑不解地問道:“仕誠,這……這怎麽可能……我簡直不敢相信……你打算怎麽辦?”

顧仕誠不慌不忙地道:“事情已經非常清楚了,這個楊娟確實是老李的情人,不過,也許是女人的本性,在一個偶然的巧合,她勾結上了陳寶國,或者幹脆就是陳寶國有目的性地接近她,總之兩個人勾結到了一起……

我們有證據顯示,老李在和你出來釣魚的前一天晚上,他和楊娟在一起……我推測老李想要楊娟交出那筆錢,遭到了她的拒絕,所以兩人發生了爭吵,不定老李威脅了她。

所以楊娟為了達到獨占這筆錢的目的,就打電話召回了陳寶國鋌而走險。目前楊娟已經攜款潛逃,還偷走了麗君珠寶店裏最值錢的一塊鑽石,我們已經派人緝拿了……”

江副省長似乎還有點不相信,驚奇地道:“可那天我沒有看到現場有什麽陳寶國啊,隻看見老李好像失足從上麵掉下來……原來……”

顧仕誠寬容地笑笑道:“罪犯的襲擊目標非常明確,那個地方蘆葦茂密,躲個人在裏麵根本就不容易發現,再你們之間距離相隔這麽遠,您又專心致誌地釣魚,自然看不見發生的事情……”

“可槍聲應該聽見啊……”江副省長好像要逐條排除自己的嫌疑似的問道。

顧仕誠安慰道:“老李用的是手槍,這種槍的聲音本來就,加上當時正是洪水期,那震耳欲聾的水聲完全可以把槍聲遮蓋住,所以您根本就聽不見槍聲……就算聽見了也有可能誤解為其他的聲音……”

江副省長恍然大悟似地點點頭,可隨即就緊張起來,問道:“你準備就這樣向外界宣布老李的案情?”

顧仕誠猶豫道:“我就是為這件事情專門來征求您的意見,老實我還沒有向市委做匯報呢。”

江副省長深深地看了顧仕誠一眼,點上一支煙吸了幾口,意味深長地道:“李長年的案子可不是一件普通的刑事案,我們要充分考慮到他所造成的影響。

人無完人,他這些年為了公安事業做出的貢獻有目共睹,我們不能為了他的一點瑕疵就全麵否定他的功績。

所以,我希望你們在處理這個案子的時候能夠顧全大局,我相信你們市委的主要領導同誌應該有這點政治敏感性……”

顧仕誠點點頭,站起身來道:“我明白您的意思,其實這也是我一直考慮的問題,就是還有點吃不準,所以特地來向您請示,現在我心裏就有底了……”

江副省長也站起身來,握著顧仕誠的手道:“你和長年是連襟,我和長年也是親戚,起來我們都不是外人,我就句沒有原則的話,隻要你處理好這件事情,很多人都會記得你的好處……

長年以前也常常在我麵前提起你,你很能幹,政治覺悟很高,當個公安局長有點屈才了,現在看來他的沒錯……好好幹吧……”

顧仕誠一聽,心裏美滋滋的,雖然他一度對省政法委副書記的職務已經失望了,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既然有人要把這頂帽子送到他手裏,為什麽不戴呢?他今天巴巴地跑來向江副省長做匯報,不正是希望能有點收獲嗎?

“對了,江副省長……”走到門口,顧仕誠忽然回過頭來道:“尚平的案子我打算馬上結案,移交檢察院起訴,同為礦業凍結的資產除了尚平那部分資金之外也可以解凍了……”

江副省長拍拍顧仕誠的肩膀,緩緩道:“這些事情我從來不關心……你根據案情看著辦吧。”

顧仕誠猶豫了一下道:“鑒於老李案子的敏感性,我覺得李鼐這個時候出任一個上市公司董事長是不是有點……”

江副省長似乎早就考慮過這個問題,隨口道:“這事還是讓鸞和他談談吧,我想他應該能理解……

不過你兒子和江山一起這麽多年了,大家知根知底,我看就讓鸞跟著他幹吧,我們總不能因為自己的原因,不讓子女吃飯吧……”

顧仕誠心領神會,出了江副省長家的門,馬上就開車去市委向王寶匯報,同時心裏琢磨著找個適當的機會和雨見個麵,畢竟尚平的案子終於有了眉目,有些細節問題還要當麵討論一下。

當然,這可不是他想討好犯罪分子的家屬,而是奉王書記的指示,做做家屬的工作,讓她們顧全大局,使審判程序能夠順利進行。

一個星期以後,李長年的追悼會在省公安廳禮堂隆重舉行,省市各司法部門的領導以及省公安廳的主要負責人以及李長年生前的故交好友四百多人出席了追悼會。

省委省政府主要領導送來了花圈,省委主管政法工作的主要領導親自出席了追悼會並致悼詞。

李長年的妹妹李長瑞,妹夫江濤,兒子李鼐,未亡人賈麗君以及顧仕誠一家人代表死者的親屬出席了告別儀式。

省政法委的領導在悼詞中給以李長年很高的評價,稱他是一位傑出的、公安戰線上獨一無二的、久經考驗的勇士,他的一生都在不屈不撓地和各種犯罪行為作鬥爭,並為維護社會穩定經濟發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最後舉行了遺體告別儀式,李長年的遺體躺在鮮花翠柏之中,身上蓋著黨旗,神態安詳,一點都看不出被淹死的痕跡。

沒有人哭泣,隻有陣陣哀樂渲染出悲傷的氣氛,所有參加追悼會的人,不管認識不認識李長年,個個都神情肅穆,緩步從李長年的遺體旁邊走過。

隻有愛琳站在顧飛的身邊東張西望,盡量尋找那些熟悉的臉,以便晚上在電話裏給雨描述一下李長年追悼會現場的情景。

好像是為了安慰李長年的英靈似的,他的追悼會剛結束,市人民法院對尚平案的審判就拉開了帷幕。

不過觀眾席上幾乎沒什麽人,除了幾個政府喉舌媒體的記者之外,全場就隻有法官檢察官書記員和被告的兩名律師,尚平本人缺席受審,而他的家屬則沒有一個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