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最後遺言

小雨一番話說完,幾個女人都不出聲了,他們心裏都清楚自己的男人以前幹過什麽勾當,除了公安局之外,社會上肯定有不少仇人,也許是什麽人趁著他昏迷之際伺機報仇也說不定,或者幹脆就是什麽黑社會組織幹的事情也難說。

如果說其她女人還半信半疑,可林惠卻一下就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心中不禁一陣恐怖,顫聲道:“小雨,這事難道是真的……天哪,那天晚上還好我在平哥的臥室裏,說不定那個人就想來謀害平哥,看見屋子裏有人才離去的……”

“惠姐,你看見什麽?你在說誰呀!”愛琳好奇心重,忍不住問道。

林惠看看小雨,心有餘悸地說道:“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在平哥臥室裏,半夜的時候看見窗戶外麵有個人一閃就不見了,開始還以為看花了眼,可後來,那幾個保安也看見了,他們還以為鬧鬼呢,嚇得他們都不敢在這裏值夜班了。”

小雨一聽,心裏一樂,沒想到不用自己多費吐沫,林惠就給自己的話做了一個最好的注腳。

她悄悄掃了幾個女人一眼,隻見膽小的李笑水和愛琳小臉都嚇白了,其他女人張著嘴都說不出話來。

隻有小雅一臉愧色,心想,這次可又碰到小雨的槍口上了,怎麽就那麽倒黴呢。聽她說什麽吃裏扒外的話,那矛頭分明就是衝著自己來的,這下可不會再有人幫自己說話了。

“小雅,你什麽意思?也不問清楚就胡說八道,難道你盼著平哥出事呀!”果然,喬菲惱羞成怒開始拿小雅出氣。

小雅知道這個時候可不能做軟蛋,於是梗著脖子說道:“誰胡說八道了,也沒人跟我說清楚呀,我可是好心好意……

碰上這種不正常的事情總不能不聞不問吧,如果剛才有人給我解釋一下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行了,你們就別爭了,既然小雨已經把事情說清楚了,大家還是回去吧,我們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高燕趕緊出來打圓場,因為現在也不是爭這件事的時候,看小雨的臉色,再爭下去肯定就要爆發了。

“既然碰到這樣的事情,我也不能不管,這樣吧,你們都回去,我和小雨晚上就守在這裏。”喬菲壯著膽子說道。

“你守在這裏有屁用啊,如果真有歹人來,那些人是保護平哥還是保護你啊。再說這些人可不會聽你指揮。”愛琳搶白道。

“好了,大家都別吵了,我們都回去,別給小雨添亂了。”林惠擺擺手說道,並且帶頭站起身來。

小雨心裏隻盼著這些是非婆娘趕緊滾蛋,也顧不上和小雅較真,嘴上卻說道:“如果誰對我不放心,或者認為我守在這裏是占了便宜的話,隻管留下,反正這裏空房子多,又不是沒住的地方。”

“小雨,大家並沒有其他的想法,有你守在這裏自然放心,不過,你自己可要多注意身子啊。”林惠安慰道。

小雨可以不給其她女人麵子,可當著林惠的麵也不好使性子,於是無奈地說道:“這日子也不知道還要過多久,他的案子剛判下來,外麵本來就風言風語的,就怕這個時候出亂子,大家還是多想想家族的利益,不要隻想心裏隻打著自己的小九九。”

“小雨,你有沒有想過把平哥送到國外去治療,如果你沒有時間的話我可以陪著他去,反正這裏麵我是最清閑的人。”一直沒有出聲的張妍忽然說道。

小雨一愣,沒想到這個時候張妍會提出這個問題,心想,這還用你說?你倒是聰明,想趁機下個賭注呢。

“目前還不是時候,等到這場風波過去,我會找些國內的專家給他做個會診,等情況稍微好轉之後再考慮這件事,到時候少不了要你出力呢。”小雨一臉正經地說道。

“小雨,有沒有摸清楚那個裝神弄鬼的人的路數,會不會是平哥以前的仇家?”林惠站在小雨身邊小聲問道。

小雨好像故意要讓大家聽見似的,大聲說道:“這點我也不瞞你們,事實上我們已經抓到了一個,你們也別多問,反正魏子他們正在著手調查,早晚一天我會告訴你們真相。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這事是不是交給公安局去處理好一點……”小雅聽了小雨的話才算是相信了剛才她的那番話,這時忍不住插嘴道。

“小雅,我警告你,這事現在是機密,如果你要是說出去,我可不會像上次那樣客氣了。”小雨厲聲說道。

“你把人家當什麽人了……”小雅本想辯解幾句,可一想到不久前歐陽曉珊已經向她保證一個月後就把股份讓自己折現,所以趕緊就閉上嘴,心想,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惹她為好。

小雨把一行人送到樓梯口就站住了,她知道自己如果跟下去的話,說不定誰就會提出要進臥室看看男人,那時自己就不好推脫,幹脆就把這事交給守在那裏的幾個馬仔好了,反正自己已經交代過,任何人不讓靠近男人。

隻是她沒有注意到,就在大家爭吵的時候,站在門口的李笑水一聲不吭地來到樓下,她本想是去看看幹爹,可守在那裏的保安隻讓她在門口匆匆瞥了一眼,但也就這一眼,就讓學習過高分子材料的李笑水看出了天大的破綻。

梁春旺出行的時間準確的就像是鍾表一樣。

上午九點鍾,遠在別墅的尚平就接到蘇碧打來的電話,陸航團的兩部勇士越野車已經出發,由於距離太遠,車裏麵具體有幾個人無法確定。

接到這個消息,別墅的幾個指揮者頓時就繃緊了神經,馬上和各個小組取得聯係,最後檢查各項準備工作,一場預謀已久、耗資巨大的刺殺行動即將展開。

同時,在不下於三條逃跑的路線上各種交通工具和人員都已經到位,在鎖陽縣周邊偏僻的村莊中也準備了幾個供行動小組人員分散隱蔽的秘密據點,每個人都發了一粒國外進口的安樂死膠囊,預備在最後時刻自我解決。

這一次尚平沒有準備逃亡國外,他已經通過上海的馬仔在浙江建德縣千島湖附近找了一個秘密隱蔽地點。

因為在他昏迷的時候,夢裏麵的情景給了他一個啟示,一旦發生不測,他準備跑到那個道觀裏去避難,也許在關鍵時刻,千島神尼會救他一命,畢竟她還指望他手裏的錢呢,應該不會見死不救吧。

至於董強和紀源準備通過什麽途徑避難,他們也沒有告訴過尚平,畢竟這是關係到個人安危的重要信息,即使合作夥伴之間也不方便透露。

上午十點鍾鎖陽縣再次傳來消息,梁春旺的車隊已經開始進山,仍然沒有弄清楚車裏麵到底有幾個人。

令尚平感到不安的是,陪伴梁春旺上墳的薑婷卻一直保持沉默,直到現在都沒有一點消息,按照約定,她應該找機會發來更加精確的情報。難道沒有找到適當的機會?

“她的消息已經不重要了。”紀源說道。“兩部勇士越野車滿載也不會超過十個人,按照慣例有一部車裏麵除了司機之外,應該有一位警衛人員,後麵座位上應該隻有梁春旺和薑婷,這樣算起來,加上司機也就**個人,和以前我們估算的差不多,應該不會影響我們的計劃。”

尚平憂心忡忡地說道:“我倒不是擔心他們的人數,而是擔心薑婷反水。也許梁春旺來個將計就計,他本人根本就沒有在車上。”

紀源點上一支煙沉思了一下說道:“不可能,如果薑婷反水的話,現在我們這裏就不會這麽安靜了……

梁春旺在不在車上馬上就會有消息傳來,最終他必須下車步行十幾分鍾,如果沒有看見他本人,我們的人不會采取行動。”

其實尚平的懷疑倒是有點冤枉薑婷,因為她昨天晚上到達陸航團之後,梁春旺根本就沒有召見她。

這讓她感到很意外,原本以為,晚上的時候梁春旺有可能需要的她的身子呢。畢竟,在陸航團他也沒有別的女人。

可是,等了一晚上,薑婷也沒有見到梁春旺,甚至不知道第二天他到底有什麽安排,由於心虛,她也不敢向他身邊的警衛人員打聽。

直到上午吃早飯的時候,才在餐桌上見到梁春旺,陪同他們一起進餐的隻有陸航團的政治軍事主官,飯桌上梁春旺隻是和陸航團的人閑聊了幾句,壓根就沒有和薑婷說過話。

吃完早飯之後,出了餐廳,梁春旺就帶著她和幾個警衛人員直接上了兩部部隊提供的勇士越野車,並且還讓薑婷和他坐在了一起。

一路上根本就沒有打電話的時間。不過,薑婷倒是沒有擔心什麽,因為一切情況都和她以前預計的一樣,並沒有什麽變化,連警衛人員的數量都和以前一樣,她這個電話打不打都無關大局。

“這麽說,尚平真的變成植物人了……”汽車行駛在途中的時候梁春旺不經意地問道。

“是的,我親自上門看過……”薑婷心虛地答道。

“他現在在醫院?”梁春旺又問道。

“不,她們早就接他回家了……多半已經不抱希望了吧。”

“你是以什麽身份上門去看他的?”

“晚上悄悄去的……那房子基本上沒什麽人……其實,如果有必要的話可以輕鬆地做掉他……”

“哦。”梁春旺不置可否,隨即又問道:“你說尚平的那筆錢會不會在歐陽曉珊母女手裏?”

薑婷猶豫了一下說道:“我聽尚平酒店的服務員說,他是突然犯病,並沒有任何預兆,像他這個年紀,很難說會留下遺囑。”

“不要緊,他的錢應該在國外的某個銀行的代理人手裏,那些人的信譽是世界知名的,尚平肯定會給他的代理人留下預防萬一的信息……

我基本上可以相信,如果尚平現在死去,那麽這筆錢最終會落到歐陽曉珊母女的手裏。”梁春旺自信地說道。“昨天我順路去看了歐陽曉珊,從她的態度來看,我和尚平之間的這場遊戲可以結束了。”

薑婷沒有出聲,心想,說的不錯,如果小雨的人今天不失手的話,這場遊戲是該結束了,不過,也不能說這場遊戲結束了,這場遊戲還將會由其他人代替你繼續玩下去,隻不過你是沒有機會再參與了。

汽車沿著一條狹窄的山路緩慢地行駛著,給梁春旺開車的司機都有非常詳細的技術手冊,什麽樣的路況用什麽樣的速度都有詳細規定,隻有老板現場發出的指令他們可以不用承擔責任。

如果現在梁春旺說把車開到二百碼,那麽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執行命令,而不管這個命令是不是帶有自殺的性質。

天氣很好,秋高氣爽,溫度不冷也不熱,幾場秋雨過後滿山層林盡染。一聲聲鳥鳴平添幾許野趣。

汽車還沒有開到以前經常停的那個坡地前麵,梁春旺就讓停車。沒有人問原因,而是在梁春旺下車前,一個個都鑽出了車外。

“這空氣多新鮮啊。”梁春旺最後從車裏出來,活動著手腳感歎道:“這些年到哪裏都是飛機汽車,已經很少走路了,所以在這條路上走走是我一年中心情最好的時間之一,就把車停在這裏吧,多走幾步……”

說完,梁春旺就背著手慢悠悠地朝著山上走去,走了幾步回頭看看跟在身後的幾個人,又說道:“你們三個跟我過去,其他的人就在這裏等著。”

薑婷一看,不禁一陣擔心,因為這一點倒是和往年不一樣,往年四名警衛人員一般都跟著他上山,隻留下兩個司機看車。

這麽說來,如果小雨按照自己的建議從司機身上下手的話可能就要費點事了,這兩個警衛人員都是經過特種訓練的,十幾個人未必是他們的對手,況且,後麵那輛車裏麵很可能有重武器。

不過,這個時候由不得她多想,隻能亦步亦趨地跟著梁春旺上山去來了,一雙眼睛還不時偷偷觀察著附近的動靜,心裏已經打定主意,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馬上就找機會溜掉,為了預防萬一,她屁股後麵還掛著一支大口徑手槍,這種槍能把汽車打穿。

當鎖陽縣那邊確定車裏麵下來的人裏麵有梁春旺的時候,密室裏的尚平頓時鬆了一口氣,魏子和浴缸禁不住發出一聲歡呼。

可隨即每個人都進入了一種緊張的狀態,聽著紀源命令道:“最後核實一遍情況,如果沒有什麽變化,馬上開始行動,記住,不到萬不得已,不允許使用武器。”

接著,密室裏一下變得靜悄悄的,安靜的能夠聽見幾個人急促的呼吸聲,每個人在感到萬分緊張的同時,又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刺激和興奮的體驗。

在尚平看來,自己過去幹過的所有殺人越貨的勾當都不能和這次相提並論,甚至比抓孫小寧還要來的緊張刺激,畢竟梁春旺的身份本身就是一種特效興奮劑。成敗在此一舉。

紀源雖然剛剛發出戰鬥信號,可兩隻眼睛已經盯在了桌子上的那把黑乎乎的大手機上了,似乎隨時準備拿起來接聽前方傳來的戰況。

尚平好像受不了這種壓抑和沉悶的氣氛,便離開密室來到二樓的客廳,見小雨正靜靜地坐在沙發上一心一意地編織小孩襪子,便走過去摟著她的身子親了一下,低聲說道:

“你下山吧。也許我們明天早上可以一起吃早餐,也許這輩子都不一定能再見麵……如果你明天來的時候看不見我,那就把我那個替身讓他們看看,然後埋掉,就說我已經死了……”

說著又摸小雨的肚子說道:“如果我死了,咱們的兒子出生之後就跟你姓,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孫小寧吧……”

小雨剛想說話,就被男人兩根手指堵住了嘴,接著說道:“保險櫃裏有我簽署的一份遺囑,還有我對今後的一些安排,你明天上山來的時候再看……

當然,如果我還在這裏的話,就沒必要了……看完以後,你第一件事情就把喬菲弄到這裏來,把我的遺囑給她看,如果她敢不遵守我的遺囑,你就殺了她……至於其她的女人,就隨她們去吧。不要為難她們……”

小雨沒有聽完已經泣不成聲了,隻是摟著男人的脖子連話都說不出來。

尚平好像也受不了這種場合,一咬牙站起身來就往外走,走到門口回頭衝女人笑笑,說道:“你過來,讓我再摸你的肚子……”

小雨搖搖擺擺的走過去讓男人在肚子上摸了一陣,泣道:“多摸一會,多沾點運(孕)氣,這次我們肯定也能渡過難關……對了,我給你看看你兒子的照片……”說著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紙遞給男人。

尚平一愣,奇怪地把那張紙打開,隻見是一張黑乎乎的複印件一樣A4紙,上麵有些模糊不清的圖案,仔細辨認了半天才看出了一隻外星人一樣的眼睛,然後是一個卷曲著的身子,甚至好像還看見了兩腿間的那個小蘿卜頭。

一瞬間尚平感慨萬千,差點哭出聲來,為了不讓女人看見自己軟弱的一麵,馬上把那張紙塞進褲子口袋,一轉身就下樓去了。

小雨一個人哭哭啼啼地收拾好東西,走到臥室裏把那個保險櫃看了好幾遍,很不得馬上就打開來看看男人到底留下了什麽遺囑。

可又一想,這可不吉利,遺囑自然是在人死了以後才能看,現在如果偷看豈不是在詛咒男人嗎?

不過,男人剛才的那句話讓她感到很費解,為什麽單單要讓喬菲看遺囑呢,為什麽她不遵守遺囑寧可把她殺掉呢?

他還特地交代不要為難別的女人,可對喬菲為什麽就下這麽大的狠心?唯一的可能就是喬菲手裏掌握著他的大筆資金。

忽然,小雨心中一動,想起了薑婷說過的話,禁不住再次想起了哥哥孫小寧那筆巨款的去處,想起了那個和哥哥情人同名的蘇碧。難道這筆錢真的在他的手裏?並且還和喬菲有關?

小雨在自己臉上打了一下,禁不住一陣羞愧,她覺得自己在這個時候猜忌男人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隻要他今天能夠順利殺掉梁春旺,今後在一起的時間還多著呢,不怕解不開心裏的謎團,可是,萬一今天有什麽閃失,也許就像他說的一樣,這輩子再也看不見他了,這些秘密也將隨著他的死去而變成一段毫無依據的傳說。

直到坐在下山車上,小雨的腦子也靜不下來,雖然過去也經常會有這種突發事件,可都沒有這次來的讓她這麽揪心,她知道男人肯定是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要不也不會說出什麽讓兒子叫孫小寧的胡言亂語。

雖然孫小寧是自己哥哥的名字,可她並不覺得讓兒子隨哥哥的名字有什麽吉利的,什麽都可以依他,兒子的名字是千萬不能叫孫小寧,實在不行還不如隨他爺爺的名字叫孫淦呢,這可是一個響當當硬邦邦的好名字。

梁春旺背著手走在前麵,一邊欣賞著山路上的風景一邊對身後的人說道:“我現在才明白,當年為什麽我母親把自己永恒的棲息地選在這裏了……”

薑婷距離蔣春旺最近,不過這個時候她可沒有心思聽梁春旺閑扯她母親的事情,豎著兩隻耳朵隻顧收集著周圍的動靜。

雖然下手的是小雨他們,可她的心卻緊張的要命,越接近墳地,一顆心就跳的越快。畢竟,在她所執行的任務中,還沒有那個任務有如此飛凶險,且後果不可預料。

梁春旺似乎並不了解薑婷的心情,隻顧繼續說道:“你們看,這裏三麵環山,南邊喇叭形的山口漸漸開闊,既有靠山,又有前途,你說這難道不是興旺發達的象征嗎?”

“是啊,真是一塊風水寶地……”薑婷嘴裏應付著,一雙眼睛東瞅瞅西望望,好像是真的在欣賞這裏的風景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