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浮躁炙熱的夏季已經隨著蟬鳴的消失而遠走,秋的氣息越來越濃厚起來。一個安靜的黃昏,當我靜靜地讀完宋代著名詞人蘇軾的那首《念奴嬌赤壁懷古》(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故國神遊,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時,掛在天邊的最後幾抹斜陽,也已經在悄無聲息間褪去,這一天,白晝已盡,黑夜又將降臨。
下午,我收到了群眾出版社蕭曉紅女士給我寄來的圖書簽約出版合同,《官方新聞》是2010年我繼《沉潛》(20萬字,新世界出版社,2010年9月)後,正式簽約出版的第二本長篇小說了。共21萬字的篇幅,從起筆到和出版社正式簽約曆時三個月,按照原計劃本該在7月初完成初稿,後因一些瑣事的牽連,耽擱了一些日子,進度被迫性地慢了下來,一直拖到8月初才完工。
這也是人生的一大悲哀,有時候,當我們很想安安靜靜地去完成某項宏偉計劃時,總會出現一些波折,使得夢想與現實產生了距離。每一步成功的背後,都隱藏著艱辛和淚水,長篇小說《官方新聞》的順利出版也是如此。當我在圖書出版合同上簽完字後,這部小說就算是告一段落了,關於這本書,在最後,我不想多說什麽,好與壞就讓眾人評說,我虛心接受就是了。此書一完,我思考最多的是文學和我自己。
人生有時候,偶遇和巧合也很重要,甚至會影響到人的一生。我原本是一個與文學豪不沾邊兒的孩子,小時候從來都不看文學書籍的。我依稀記得,小學五年級以前,我的每篇作文多半都是從《小學生天地》裏抄的,曆來以“嚴厲”著稱的老語文老師竟然沒看出來,還表揚了我好幾次,說我是班上寫作文基本像樣的幾個人之一。每次當老先生拿著我抄襲的作文,當著全班同學的麵,當作範文念時,我總是在下麵是偷偷地樂。
原來,老師有時候也會“眼拙”。直到小學六年級的一節作文課,語文老師讓我們以“我心中的王XX”(王XX,家道中落,腦袋瓜子很聰明但學習很不務實)寫一篇作文,以次刺激一下這位同學,希望幫助他積極向上時,我的作文書一時找不到了,作文書裏也好像沒有類似的範文,隻有硬著頭皮自己寫了。讓我沒想到的是,這篇第一次靠自己真本事原創的作文竟然被老師看好,在學校語文老師手中傳閱,隨後當作範文全班朗讀。
因為這次的偶遇和巧合,我從此開始寫自己的東西,當時又恰逢學校的圖書室開放,我在課餘借了許多書如《紫色童話》等,半夜裏等查寢的老師走了,從被籠裏冒出來,借著小宿舍裏微弱的燈光,我開始了自己的閱讀之旅。
上了中學後,學校每天都有半個小時的讀書讀報時間,這是我最為珍惜的,借此機會,我讀了很多書。那時候家窮,學費都是問題,根本沒錢買書,隻有到處找同學借書讀,周末我的書包裏總有那麽一兩本文學書,它們能讓我廢寢忘食,不舍晝夜。我的語文老師(後來教了我5年語文)深知讀書練筆的重要,平時一直鼓勵我們多讀書,多做讀書筆記,多練筆。
曾記得,每周有好幾篇日記和作文練筆的作業任務,我總是圓滿完成甚至超額,當時多半為日記、讀書筆記、散文之類。初中時候學校裏有本叫《花蕾》的純文學刊物,每月一期,專門選登優秀學生作文,我的作品不時在校刊上發表,當時的稿酬是2元/篇,夠下自習去吃一碗麵,買一個餅子和一個冰棒的錢了(那時候的錢比現在要值錢)。當時學校的文學氛圍很濃,愛好讀書寫作的人很多,那是一段很純粹的青春歲月,現在想想都覺得甜美。大概在初二,有一天語文老師告訴我,她當班主任的那個班有個女孩子已經開始嚐試寫小說了。
我一聽很敬佩,隨後也開始寫起了小說。中考前夕,因為家境、生活等等因素的影響,我陷入了苦悶之中,被重重壓力所包圍,每天都是無精打采。最終平時成績在年級排前,很有希望考進重點高中的我,很自然地跌倒在了人生的第一次決定命運的考場上。
我的高中歲月是在縣城裏的一個二類高中度過的,雖然比起同類中學,它已經很不錯了,但和重點中學相比,還是相差甚遠。殘酷的現實,失敗的陰影,巨大的差距,被撕碎過的夢想,讓我又一次陷入了異常沉悶的歲月當中。現在回想起來,那簡直是一場磨難,我放不開心情,解不開心結,擺脫不了憂鬱,每天幾乎都生活在掙紮、糾結、失望、痛苦、憂傷之中。
幸好,當時我的很多初中老師,都調到了高中,還有一幫很好很關心我的朋友,因為他們,在那個隻有黑色和白色的年代裏,我才鼓勵自己一定要走出心裏自己為自己設計的牢籠,做一個自信和堅強的自己。在高中歲月裏,多半時間,我都在教室裏住著(後陽台有專門的床位,每個教室住2人,負責安全),借著每晚的路燈讀完了四大名著,周圍教室裏的課外書,基本被我搜光看完了,為了排遣心中的糾結,為了走出心靈的藩籬,我瘋狂地愛上了寫作。
高中三年裏,我不舍晝夜地寫了散文集《雪原》、《冬不隻是呻吟》,長篇小說《蒼穹落日》、《幾度風雲》、《江城》等好幾部作品,大概有60萬字左右吧,由於各方麵原因,都未能出版,現在這些書稿,早些年一直鎖在木匣子裏,去年回家過春節時候,才從母親口中得知,都被父親當作是廢紙給全賣了。
雖然時間已久,粘在上麵的灰塵很厚很厚,書稿也早已經蛀蟲,但想想,這都是那段辛酸歲月裏,我全部的精神支柱,就這麽被毀了,也難免有些心疼。曾記得,開學第一天,班主任讓我們做自我介紹,說說自己的夢想時,我當著全班同學的麵說,我以後要當作家。
嗬嗬,回想起後來的高中歲月,還真跟文字耗上了,簡直沒完沒了,學業荒廢了不少,與學業無關的書倒是讀了不少,與學業無關的文字倒是寫了不少。我的文字與同齡人完全不一樣,當時很多人都說看不懂我寫的是什麽。高三時語文老師對我文集的批語是:你的文字和你的年紀很不相符,給人一種少年老成,老氣橫秋的感覺。高考前,為了這決定命運的第二次人生大考,語文老師怕我再犯平時的錯誤,再三囑咐我高考作文要怎麽寫。
我隻有買了本《曆年高考滿分作文選》,反複看,發現所謂的滿分作文,多半是“開頭排比句+結尾排比句”的模式,考場上照葫蘆畫瓢,亂造了一篇。最後高考語文110分,中考我沒有畫瓢語文隻有70分。因為我在高中基本上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讀書和寫作上,高考,人們都說這決定人生第二次命運的高考,我再次失敗了。
到湖北民族學院讀新聞專業專科的時候,臨近畢業前我出版了屬於自己的第一本專著《十年》(散文集,紀念從事文學寫作10年之意),高中老師讀後,跟我交流時候說,讀了你的書才知道,你高中都幹了些什麽,現在回想起這段歲月,你覺得後悔嗎?如果你把精力多投入到學習上,說不定最後會上一個好大學。我幾乎沒經過任何思考就說:從來都不曾後悔過。
因為中學階段,算是目前我所走過的人生路中,最黑暗、最沉悶、最憂鬱、最感傷、最掙紮、最糾結的時光,是寫作讓我的靈魂開始在文字的世界裏舞蹈開來。慢慢地,讓我走出了心靈藩籬的束縛,成為了今天人們看到的,和平常人一樣過著平常日子的我。我應該感謝文學,感謝寫作,是寫作這場革命讓我那被種種現實因素束縛的心靈,得到了解脫。從脆弱、膽怯、自卑和彷徨,走向了堅強、勇敢、自立和自強,是寫作成就了今天的我,所以我應該好好地感謝它才對。
散文集《十年》出版後,我停筆了一年,專門讀小說,研究小說,後才開始了長篇小說的創作。2009年完成了首部長篇小說《沉潛》,20萬字,新世界出版社,2010年9月)的創作,並成功簽約出版上市。隨後馬上開始了第二部長篇小說《官方新聞》的創作,就是今天擺在讀者麵前的。另外的《公章》等長篇小說作品,也將陸續簽約出版上市。現在,讀書和寫作早已經成為我每天的必修課,有事沒事老是喜歡往書店跑。心裏總是期待著,自己能寫出更好的作品,與大家一起分享,為了這個心願,我一直在努力。
長篇小說《官方新聞》的順利出版上市,以及同一係列長篇小說《公章》、的即將推出,首先,我要感謝年邁父母多年的養育之恩,感謝哥哥姐姐和親戚朋友們這麽多年對我的支持,感謝我的所有的恩師們,感謝群眾出版社蕭曉紅女士的賞識,感謝一直以來都在關心和關注我成長的諸多朋友們,最後,還要感謝這部長篇小說所有的讀者,祝你們萬福!
肖正華
二零一零年八月二十二日淩晨於鄂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