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惜別離,驚試探,險機遇
春日的夜晚靜謐而又怡人,盡管天空仍然飄著細密的雨絲兒,但整個人浸沒在那口湯泉之中,那種落在臉上的清涼卻恰到好處,陳瀾舒服得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幾個丫頭原本還想留著擦背伺候,但她隻吩咐輪流在門口守著,一個也沒留下。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方才愜意地睜開眼睛,籲了一口氣,伸出雙手來搭在一旁的石壁上,腦袋枕著那凹凸有致的石枕望著天發起了呆,嘴裏忍不住輕輕吟誦了起來。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似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她幾乎都要忘了,自己也曾經是江南人。隻如今煙花三月,風景如畫,可更多的仍是勾心鬥角爭權奪利,這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想著想著,她漸漸又閉上了眼睛。那溫度恰到好處的溫泉水輕輕**漾著,拂過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和拂麵的和風細雨一塊,交織出了一曲讓人昏昏欲睡的催眠曲。就在她幾乎睡著的時候,她突然感到了一雙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肩上的那種熟悉觸感讓原本身體一僵的她一下子放鬆了下來,旋即頭也不回地嗔道:“走路都不帶出聲的,有你這樣嚇人的麽?”
“我都已經來了好一會了,誰知道你在這裏竟然能睡著?”蹲在那湯池邊上,楊進周的目光從妻子那光潔細致的脊背上漸漸落到了前頭,正生出了一種可惜的感覺,他就發現手下那雙肩輕輕一動,便笑了起來,“雖說這湯泉不錯,可之前你不是還教訓過我,說不可貪戀舒適,在一口湯池中泡得太久,怎麽現在自己就忘了?”
不料想楊進周竟然還把自己當初在京城湯泉別宮時說的話搬了出來,陳瀾不禁掙開雙手,一撐下頭的石凳站起轉身,走上台階來對著身前那男人晃了晃腦袋:“忘了又怎麽樣,反正有你呢再說這幾天一樁樁一件件接連不斷都是事情,難得放鬆一下而已。這口湯泉的水又不像其他池子那樣滾燙滾燙……喂,你還愣著幹什麽,下來呀”
楊進周原本就在外頭換上了一件大浴袍,此時聽陳瀾這一說,他自然不會拒絕,隨手將外頭衣裳往一旁的衣架子上一放,繼而突然一下子跳了進去。陳瀾被那陡然濺起的水花襲擊了一個正著,好容易找到毛巾擦了擦幾乎糊住的眼睛,又氣又惱的她正要找那個始作俑者算賬,腰肢卻突然被人緊緊箍住了。
“喂……”
“別動,讓我x一會兒。”
感覺到那下巴真的擱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陳瀾不禁歎了一口氣,隻得索性靠在了他的懷裏。原以為就如同他所說的那樣隻是靠靠而已,但緊跟著,她隻覺得耳廓傳來了一種溫溫熱熱的感覺,整個人一時間頓時軟了下來。無力地掙紮了兩下,她的聲氣免不了微弱了許多。
“別在這兒……到時候弄汙了這一池水”
“就隻有你最愛惜這些……既是泡溫泉,還穿這麽嚴嚴實實幹嘛?被水一浸濕還有什麽用,清清楚楚都看見了”
陳瀾低頭看了一眼那一層已經緊緊貼在身上的抹胸和小褲,下一刻冷不丁右手抽手猛地往後頭一撞,可撞上去的感覺堅硬得仿佛不像是皮肉,手肘更是又酸又疼,她不禁輕輕呻吟了一聲,然而,很快那手肘就落在了一隻粗糙的大巴掌中。
“你呀,就是不老實”
“誰讓你來惹我”陳瀾輕輕咬住了嘴唇,隨即低聲嘀咕道,“真不懂得情趣……”
那嘀咕雖然聲音極輕,可兩個人原本就緊貼著,楊進周該聽到的自然都聽到了。最初的愕然過後,他冷不丁爆發出一陣大笑。哪怕是陳瀾惱火地掙脫開去,撩起一大捧水直接兜頭兜臉往他澆了過去,他仍然沒停下笑聲,隨即就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把人攬在了自己懷裏。
“我從前怎麽就覺得你冷靜自持,沒發現你心裏還有那麽多古靈精怪的想頭?”
“從前是從前……”陳瀾慵懶地答了一句,隨即方才輕聲說,“從前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裏,從來不敢放開,如今雖然仍是前路艱險,但畢竟有你陪著。”
對於楊進周來說,這無疑是最動人的情話。他什麽也沒回答,隻是輕輕地抱著她坐了下來。兩人就這麽靠在池邊,看著一輪彎彎的新月從厚厚的雲層中倏忽間露出臉來,看著天上的雨絲逐漸細密,看著偶爾間飄來的幾片草葉樹葉輕輕掉入水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雨漸漸下得大了,一點一滴打在湯池中,激起了一個小小的漩渦,楊進周才突然歎了一口氣。
“瀾瀾。”
原本閉目養神的陳瀾一下子睜開了雙眼。半晌沒等到下一句話,她忍不住開口問道:“是不是鹽城那邊的情形很不好,所以要你過去?”
“那信使帶了密信來,事情是荊王殿下早就策劃好的,其實隻是鹽城的幾個鹽梟作祟,事情好辦,不用我出麵。”楊進周頓了一頓,這才繼續說道,“是通州……不是京城邊上的通州,是南通。趁著人把目光都集中在了淮安那邊的時候,真正的矛頭在通州,說得更確切些,是一水之隔的那個島。據報,那裏有不少繞過寧波市舶司進港的船隻,船是從倭國來的。”
陳瀾並沒有問什麽有沒有危險之類的蠢話。沉默良久,她隻重重地抓緊了他那猶如鐵石一般堅硬的肩膀:“那你去吧,這裏有我。”
“不是去打仗,也不是去殺人,之所以我去,要的隻是一個身份。”楊進周安慰似的輕輕吻了吻陳瀾的額頭,這才低聲說道,“蕭世子原本性子稍莽撞了一些,可有畢先生佐助,料想周旋之類應當不難,我隻擔心你。這樣吧,我索性出麵讓你和娘都搬到萬泉山莊來,把偶園讓給蕭世子他們住。我走之前會把其他事情都安排好。”
“好了好了,你是男人,成天操心家裏的事情像什麽話”陳瀾捏拳在他身上擂了兩下,這才靠了過去,“總之,你放心就是”
“老爺,夫人,雨下大了”
兩個人就這麽彼此靠著,突然隻聽得外頭傳來了一陣喚聲。陳瀾趕緊推開了楊進周,一抬頭方才發現天地間那一層茫茫白霧仿佛有加深的跡象,她正要順著台階上岸,一旁卻伸出了一隻手,不由分說地拉了她一把:“慢點,小心腳下打滑”
仿佛是應著他這提醒,陳瀾果然是覺著腳上一下子失力,整個人竟是一下子就往後一倒。可是,預料之中的摔到水裏卻並沒有發生,她整個人突然騰了空,旋即就落在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側頭看著那個抱著自己穩穩上去的男人,又見他隨手一抖,將那塊巨大的浴巾抖開,嚴嚴實實包裹在了她身上,這才一隻手將大浴袍罩在了他自己的身上,她不禁掙了掙想要下地,可一根手指突然抵在了她的雙唇上。
“別犯強,下雨了,你又穿不慣木屐,萬一再滑了該怎麽是好?”
“我哪裏就這麽嬌貴……”
口中這麽說著,陳瀾卻沒有再亂動,隻任由他抱著自己一路出去。當在院門口看見低下頭假裝什麽都沒瞅見的兩個丫頭時,她仍是趕緊別轉了頭去。直到進了一旁的小屋子,好容易被他放下了地,她立時衝進了一旁的淋浴小間,讓熱水從頭淋到腳,洗去那一身汗水和泉水的同時,又忍不住輕輕搖晃了一下腦袋。
“夫人,夫人?”
聽到外頭的聲音,陳瀾這才從拍了拍板壁,讓隔壁燒水的地方斷了水,她這才披著另一條大浴巾出來,卻發現楊進周已經不在這兒了,等在那裏的卻是芸兒。在人的服侍下換上了一身家居常服,就這麽披散著濕漉漉的頭發,她便從另一邊出了門。沿著長長的回廊走了好一陣子,到了下午到過的雨聲齋,一進門,她卻看到了已經裝束齊整的楊進周,一旁的椅子上則是坐著江氏。
“這時候……立刻就要走?”
“嗯……”抬起頭看了看陳瀾,楊進周扣好了佩劍,走上前輕輕擁了擁她,這才放開了手,“娘還有家裏的事情,甚至於那些亂七八糟的應酬,就都拜托你了。我很快就回來”
說完這話,他轉過身來,對坐著的江氏跪下鄭重其事磕了三個頭,隨即方才起身,竟是頭也不回地大步出了門去。見著這光景,剛剛原本已經打算退避的芸兒不禁站在門邊上不知道如何進退。好在她隻呆站了沒多久,就看見江氏衝陳瀾招了招手,旋即把人拉進了東屋。
“阿瀾,該說的話全哥都對我說了。”江氏說著頓了一頓,躊躇了好一會兒,這才拉著陳瀾在軟榻上坐下,“全哥說是對外頭隻提,這次是前往鹽城東南的劉家莊,那邊都已經安排妥當,而留在這萬泉山莊的還有十幾二十個親兵。他原本是要留下阿虎的,我卻一力讓他把人帶走了。”
“沒錯,沒有把勇士留在家裏看著老弱婦孺,卻讓主將單槍匹馬的道理。”
江氏早知道媳婦的性子,可終究為了這件事,她剛剛硬是頂回了兒子的決定,心裏不免多了幾分歉疚。見媳婦說完這話便低低垂下了頭,仿佛仍在惦記著已經離開的兒子,她便按住了那隻白皙嬌弱的手。
“全哥對我說,江南這邊並不太平,應該還有人在打你的主意,我追問緣由他卻又不肯說……我並不是不信他的話,隻阿虎是男人,終究進不了內宅,若是咱們不出門,他的作用甚至還比不得長鏑和紅纓。而且,那一回你能在龍泉庵主手底下逃出生天,不就是因為手邊有那把劍,全哥教你的那幾招也使得純熟?如今他雖不在,咱們也不能就這麽眼巴巴等著,從明天開始,咱們娘倆一起切磋那幾招劍法”
陳瀾原還有些心不在焉,可當聽到最後一句時,她立時一下子抬起了頭。見江氏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臉上滿是鄭重,她不覺看了看按在自己手背上那隻已經不再年輕細嫩的手,隨即緩緩點了點頭:“娘說得對,叔全也不能時時刻刻呆在家裏,我終究得有自保的能耐”
“好孩子”
前半輩子從養尊處優的小姐到勳貴家的大少奶奶,可之後的二十多年間,最窮的時候甚至連吃飯的米都是要克扣計算,卻千辛萬苦熬了出來,江氏潛意識中自然希望媳婦不是那種嬌嬌怯怯的大家千金,而是有能耐有擔當的女子。如今媳婦幾乎每一點都讓她滿意,唯有這讓人不能放心的身體是她最大的心病。兒子對媳婦的用情之深她能看到,而她亦是希望他們這一對佳兒佳婦能夠和和美美白頭到老,眼下陳瀾這回答,立時讓她綻放出了最喜悅的笑容。
笑著摟了陳瀾一會,江氏見她頭發上還濕漉漉的,忙吩咐丫頭去拿了軟巾來,竟是親自給她包了起來擦幹。見陳瀾不安地動著身子,連聲說不用了,她就笑道:“平日裏你又是做衣裳,又是管家,再還要留心外頭的事情,這會兒糾結什麽?都說了我就是當你女兒一般看待的,娘給女兒做這點小事,你還不肯?”
“娘……”
陳瀾隻是叫了一聲,就再也說不出話來。見江氏笑著給她一縷縷抹幹了頭發,又絮絮叨叨地說,從前楊進周也是這般,頭發一洗就得過上老半天才能晾幹,都是她親自拿著軟巾一點一點地擠幹水分,她不知不覺放鬆了身子靠在了江氏懷裏。好一會兒,當她聽到江氏說出另一番話的時候,不覺吃了一驚。
“黃媽媽說過,道是這家裏主人翁是孑然一身,也沒什麽家人,所以人一走也就沒人能出麵,隻讓咱們安心住著,偶園和萬泉山莊都不礙。對了,全哥既然不在,咱們又是借宿在別人這兒,就不用像在家裏那樣分開住了。我瞧了瞧,這雨聲齋東西屋裏都設著床,隻東屋這邊還有書架,西屋這邊就是純粹的宿處。你睡東屋,我睡西屋,有什麽事情也好有個照應。”
對於偶園和萬泉山莊的主人,陳瀾雖然感興趣,但也是無可無不可,並不打算追根究底,可是,江氏竟然說要和她一同宿在這雨聲齋,那意義便大不相同了。她本想勸說一兩句,可是,看著婆婆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她隻好吞下了那些話,乖乖地點了點頭。
因是時間不早,陳瀾那一頭秀發幹得差不多的時候,也就先把江氏送到了西屋安寢,然後才轉身進了東屋。因見雲姑姑柳姑姑帶著幾個丫頭已經把地方收拾得井井有條,那張斷紋小漆**已經掛好了新帳子,鋪上了新被褥,雲姑姑正在那收拾一個枕頭,用手上上下下拍打了一陣子,才轉過身走上前。
“夫人現下就安置?”
“還早呢,索性再看一會書。”陳瀾心裏畢竟還擱著事情,此時尋思也睡不著,在床沿坐下就衝著雲姑姑道,“勞煩姑姑去書箱裏拿一本書來……嗯,就是《柳河東集》吧,我記得上次第十七卷才剛開了個頭。”
說到書,雲姑姑不禁和柳姑姑交換了一個眼色,後者立時尋了個理由,把幾個丫頭都帶出了屋子。這時候,雲姑姑方才湊近了陳瀾,彎下腰低聲說道:“夫人,說到書,今天奴婢在整理自己行裝的時候,發現有人在包袱裏塞了一本書,裏頭都是些西洋文字,奴婢一個字都認不得。因為那時候老爺夫人還有事情要辦,奴婢就隻對柳妹妹提了提,現在才稟報。”
一本書?西洋文字?
陳瀾心中巨震,臉上卻依舊是若無其事的樣子,隻故作好奇地說道:“竟然還有人往你那兒塞書,這故弄玄虛倒是有些意思。拿來給我看看吧,指不定是打什麽啞謎。對了,把,柳河東集》的第十七卷一塊也拿來。”
雲姑姑答應了一聲,立時就出了門去,不一會兒就折返了來,到了床前先把手裏的那本《柳河東集》給了陳瀾,隨即才從袖子裏拿出了一本卷在一塊的書。陳瀾接過來隨便翻了翻,隨即就訝異地挑了挑眉:“這還是印的,不是手寫的書?難不成是在江南廣為流傳,書坊裏頭都能買到的?”
“奴婢也不知道……今天還沒來得及出門。要不,明日奴婢拿去坊間問一問?”
“我隻是隨口一說,不用那麽麻煩了”陳瀾笑著擺了擺手,順手接過東西往枕邊一擱,先翻開了那本柳河東集,隨即才漫不經心地對雲姑姑說,“留個人在梢間裏頭伺候也就行了,燈火先點著,若我要睡了再叫人。姑姑先去休息吧,不用陪我熬著。”
雲姑姑知道陳瀾的脾氣,當下也不再多說什麽,屈膝行禮後又把那盞琉璃燈移近了一些,正好讓陳瀾可以夠得到燈光,這才悄悄退了出去。眼看著她出門,陳瀾依舊是捧著手裏的書,足足過了許久,她才輕輕歎息一聲,目光落到了枕邊那另一本書上。
剛剛盡管在雲姑姑麵前隻是走馬觀花地翻了翻,但她已經確認,這並不是拉丁語係的那些外語,而是她最為熟悉不過的拚音。隻和從前見過的手寫文字不同,這些卻赫然是印出來的副本,難道這書在江南的流傳竟然是這般深廣?
陳瀾徐徐伸出手去,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將書一把抓起,隨即立馬翻開了第一頁。然而,才大略讀了讀目錄,她就覺得腦際轟然巨震,剛剛還靠著板壁的人一下子坐直了,緊跟著又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再次讀了一遍那些標題。
“化學入門”
“玻璃製造”
“紡車改進”
下頭那一係列標題,陳瀾隻是大略掃了掃,然而,除了沒有提到火器,薄薄的小冊子上那一個個小標題全都異常驚人。她不得不懷疑,留下這東西的人是什麽樣的天才腦子,亦或是穿越前早有準備。好容易平複了激**的心情,她才慢慢往後翻。
然而,當她看完大半之後,卻發現剛剛那些幾乎都是感言,從初到這個時代的驚惶,到之後的認命,再到緊跟著的奮發圖強……差不多是那位楚國公沐桓的一整個心路曆程。盡管翻看這些大有收獲,但她更感興趣的卻是後頭那些東西,因而把心一橫迅速翻到了最後幾頁。然而,把那些看完,她卻懊惱地發現,這整整一本書,竟然隻是一個序言。
想要把那一個個方塊字用拚音表達出來,用的是鵝毛筆之類的方式,再加上如今的紙張,想來也知道,這本著作絕對不止一本,興許如同四十五卷的柳河東集一樣,得印上好幾十本才行。既然如此,為什麽這第一卷會悄悄放在雲姑姑的行李之中,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是為了試探
陳瀾本能地覺察到暗處有一隻眼睛在盯著自己,幾乎是下意識地將書丟在了一邊。然而,丟下的那一刹那,她卻立時醒覺了過來,旋即按著胸口深呼吸了幾次,緊跟著就平靜了下來。既然武賢妃上次都說過,龍泉庵主和江南這邊有通信,想來不知道添油加醋說了些什麽,既然如此,別人這麽久沒試探才是奇怪的事。
想到這裏,她便開口喚了人來,見是披著大衣裳的紅螺,她就吩咐其把兩本書放在東邊的書案上,旋即就睡了下來。眼看著外頭放下帳子熄了燈,她就翻了個身看著靠牆那麵的蟲草帳子出神。然而,本以為會翻來覆去都睡不著,可大約一整天經曆的事情太多,不過一會兒,她就漸漸進入了夢鄉。
恍惚間,她仿佛看到麵前站著兩個錦衣華服的男子正在說話,一個人神情激烈地揮舞著拳頭,嘴裏不知道在說著什麽激烈的言辭,另一個最初一聲不吭,可臨到最後,卻突然在腰間一抹,手中一下子多出了一柄明晃晃的寶劍,隨即竟是發狠似的衝對方刺了進去。
隨著一聲驚呼,陳瀾隻覺整個人猛地一彈,竟是坐了起來。看著四周圍著帳子,外頭依稀仍舊是一片昏暗,滿頭大汗的她頓時往後一靠,竟是當有人拉開帳子探進身來詢問都沒有察覺,隻顧著自己捏緊了拳頭。
別人會試探,她也不是坐以待斃的綿軟性子她沒有那兩位先輩的驚才絕豔,但是,這樣的東西既然別人眼巴巴送到了她的手裏,是最大的危險,也是天大的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