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0日,就在察哈爾省紅藍對抗大練兵運動進行的如火如荼的時候,國民政府軍購小組經河南入陝西,然後東渡黃河進入了山西境內,最後在二戰區一個精銳步兵團的保護下進入了雁北行政區。隨軍購小組一同前來的還有整整七百名行政官員,這些行政官員絕大多數都是剛畢業不久的大學生,其中男性458人,女性242人。
接到國民政府發來的電報之後,陳鋒立即命令李文生的101師派出精幹力量到朔縣迎接國民政府北上的一行人。
21日,這批人在101師騎兵團的保護下終於安全抵達興和,並且受到了陳鋒的熱烈歡迎。當晚陳鋒在興和新建的察哈爾省政府招待所為所有即將上任的地方官們接風洗塵,第四十集團軍在興和的所有高級軍官全部到場作陪。
不過當得知這次國民政府軍購小組組長兼國民政府駐察代表竟然是康澤的時候,陳鋒整個人的感覺就徹底變了,這個康澤雖然不像陳誠、薛嶽、杜垏明、羅卓英等人在抗戰中威名赫赫,但是此人的名頭卻不小。這個人甚至被延安的毛偉人講出“農民對於康澤是不能饒恕的”這等話,足見此人卻是一朵奇葩。
陳鋒感覺不好還有其他原因,康澤這個人可不像其他薛去病等人那麽好對付,此人手段之毒辣,心思之縝密絕對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說句不好聽的話,像薛去病那樣的軍官來上千百個陳鋒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因為雙方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上的對手。就算國民政府把薛嶽或者衛立煌這樣的統兵大將派到察哈爾,陳鋒也不會有多擔心,因為這些大將是正統的軍人出身,他們有自己的良知和最起碼的做人底線。
但是這些東西陳鋒在康澤身上看不到分毫,此人僅僅是老蔣的心腹這一點都不可怕,老蔣的心腹嫡係千千萬萬,視老蔣為伯樂的人萬萬千千。然而能被老蔣視之為左膀右臂甚至是繼承人的卻隻有康澤一個人,即使是一直稱老蔣為“蔣三叔”的陳立夫、陳果夫兄弟以及戴笠何應欽等人都遠遠不如。
另外康澤此人不僅行事毒辣,而且手段還極其高明,僅憑此人隻用了一年的時間就將“朱毛”傾心打造的江西蘇區徹底覆滅就足以看得出此人的手段,所以一直以來在延安的高層都認為,毀滅瑞金的元凶有兩個,一個是老蔣,另一個則是康澤。
康澤對付蘇區老百姓的手段很高明,當時隨著國民政府圍剿江西蘇區的戰爭逐步擴大,薛嶽等軍事將領在前麵和紅軍作戰,而時任藍衣社別動隊隊長的康澤則是帶著剛剛編組完成的別動隊開赴到以撫州為中心的前線和最近的收複區去了,藍衣社別動隊將會在這裏充當臨時政府的角色。
別動隊首先開始的,是對前線周邊10餘縣原和平居民的編保編甲工作。編保編甲從社會調查、戶籍調查開始。便衣先進鄉摸底,對鄉村的人口、結構、誰家有人“通敵”、誰家田地被充公或者瓜分等情況進行調查。然後,就是一個區隊或者一個分隊的“下鄉”。由於紅軍的征兵運動在過去兩年內聲勢非常浩大,所以這一帶的精壯已經很少了。這樣,他們的小股武裝也幾乎沒有受到反抗。一個支隊接管一個甚至兩三個縣,中隊接管集鎮,區隊、分隊則深入到村莊。小半個江西在一夜之間被他們接管了。
在他們進村進戶之前,原來和蘇區有聯係、或者有子弟在紅色部隊的人家幾乎跑了個精光。此時,蓋有康澤私章的勒令以布告方式,出現在村村鎮鎮:及時回村“報到”並登記戶口者,視為“及時自新”,別動隊不咎既往。違者“一經察覺,罪及全家”。這個一手軟、一手硬的野蠻政策非常見效,連紅軍經營日久的紅都瑞金,都有一千幾百名“赤色群眾”到縣政府辦理“自新”。
逃亡地主、富農一批批地回來了,他們迅速成為了別動隊在當地的民間基礎。保長、聯保主任的人選,就在這些人中指定產生。而臨時衙門、保甲長產生後,“標準戰略村”、保甲製開始以驚人的速度和驚人的恐怖被推行著。蘇區周圍的幾十裏方圓都被辟為環狀的“無人區”。康澤目光冷峻,指揮著別動隊員和臨時征集的士兵,將數以百萬計村民驅趕出他們村莊,像牲口那樣圈入標準“戰略村”,管束在“保甲製”之中。
這個“保甲製”是現代史上最聳人聽聞的製度之一。它規定,任何一家人要證明自己的“良民”身份,需找到四家作保,保證不“通敵”,不收留一切嫌疑分子,不供給物質給蘇區。五家連保連坐。“如有敵情”不舉報者,槍斃滅門。一家犯事,該家毀家滅戶之外,其餘四家也“殺無赦”!
“五戶連保”以及“一家出事、其餘抵罪”的政令,效果卓著。一個多月時間,別動隊就控製了近20個縣的數百萬居民。“戰略村”、編保編甲完成後,在別動隊員、保甲長帶頭下,數十萬居民被發動起來。他們手執“刀片、長矛、鋤頭”等原始武器,走上大小路口,布置了數以萬計的“民眾盤查哨”,以盤問、檢查過往路人。
“禁運”、封鎖交通等措施,就是在強大的民間管製以及“發動群眾”的基礎上,形成了對瑞金的鉗製。康澤命令,各盤查隊伍一旦發現蘇區交通員、二道販子、走私的馬幫馱隊,不論有無“私通敵區”嫌疑,一律就地槍斃。其次,對稽查部隊則一手軟一手硬:凡勾結私運者一律槍斃;凡查獲物質或舉報受賄者,一律予以重賞。重賞是獎勵給有功人員“全部抄沒”,並連升“兩級薪餉”。
這還僅僅隻是個開始,隨著軍事上的節節勝利,在1934年下半年康澤和他的藍衣社已經控製了江西80的城鎮了,於是乎由康澤提出來的“新江西模式”開始了。說起這個“新江西模式”就連陳鋒也不得不佩服康澤的手段和謀略。他先是組織“壯丁隊”和“鏟共義勇隊”,目的是在於爭取青年和斷絕蘇區兵源。為此,別動隊對江西的百萬青壯年實行全麵、嚴格的管製。當時江西農村“凡年滿18歲、不足45歲之壯丁”,一律編入壯丁隊。壯丁起居、外出,受到全麵監視。每天早晨壯丁隊都要出操,人人必到,並絕對禁止壯丁離家遠出。
當崗哨、民兵、壯丁組織都納入別動隊的管製後,“新江西”的麵貌展現了。“皖豫重團警,江西重教化”是蔣介石製定的方針。教育、反腐敗這兩個“百年大計”,正是“新江西”模式的關鍵。
於是,各村的男女夜校和“民眾查哨站”、壯丁隊、“鏟共義勇隊”,一起出現在每一個村莊。他們強製要求所有的成年男女都進民眾夜校,每個人需要“認識500個以上漢字”。完成掃盲後,則被要求熟記、背誦《剿匪手本》。
“新江西”最引人注目的成就,是基礎教育。別動隊在江西興建了大約2700所學校,幾乎每兩三個村莊就有一個小學。這些學校以“中山小學”、“中正小學”等命名,一年多以後入學學童即達二三十萬人。結合民眾夜校,兩三年後,江西一舉成為全國基礎教育最成功的省份。
土牆上的標語、各種朗朗的口號聲,也迅疾有力地跟了進來。一時之間,江西的土牆柴門上到處粉刷著“攘外安內”、“剿匪救民”、“消滅共*產黨”、“嚴密保甲組織”等標語。每個清晨和傍晚,那些拿慣鋤頭的青壯,也被要求集中在村口朗誦這些口號。
這種潛移默化的“教化”,效果幾乎和“打土豪、分田地”一樣出色。和夜校、小學同時出現的,是一個個醫療站。從上海調集來的大批藥品,大部分免費分發給頭疼腦熱的村民。據估計,江西期間,別動隊大約設立了2000個醫療站,受惠居民達100萬人以上。
別動隊反腐敗的成就,是民國無可比擬的。比起鄧文儀的武漢“清流風暴”和15年後蔣經國的“打老虎”,它聲勢更浩大。它並且把反腐重點直接指向官員的貪汙、索賄、受賄。舉報箱懸掛在村村鎮鎮,使別動隊成功地發動起江西的千萬民眾,短短一年多時間,它共查處了1200件“腐敗大案”和無數小案,幾乎根絕了半個江西的基層腐敗。
在這一係列使社會“軍事化”、“黨化”的措施下,整個江西社會變成了一個大兵營。這種手筆、氣勢隻是在30多年以後才重演了一次。不僅如此,他們還挨家挨戶地訪苦問貧,提供貸款、種子,引進農藥,賑濟災害……在前線槍聲不絕的時刻,江西半省出現了農業複興的勢頭。
到1934年年底,正是紅軍開始史詩般的長征的時候,在江西的大部分地區,春耕、買牛、集市、田地交易等又日漸出現。耕牛和田地交易是村社繁榮的象征,別動隊很少征收雜捐、攤派,使民間比過去還富裕了些。
半年時間,別動隊從三個大隊擴充為七個大隊,擁有便衣特務人員7千餘人,普通成員1萬7千人,控製正規軍3萬餘人,管轄著江西500萬左右的居民。
說實話,對於康澤這樣心思縝密手段狠毒的人陳鋒很是忌憚,作為一個正統的軍人,陳鋒自認比不上康澤的手段,現在國民政府把這個家夥派到察哈爾來,絕對不會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