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永邦的婚禮總算是順利結束了。
結婚真不是人幹的,這是從田斌到潘永邦所有的人共同的心聲。從拍婚紗照到婚禮完成,要折騰多少事兒啊?
潘永邦說:“打死我也不結第二次了。”
小月說:“哼,你現在扛不住啦?以後怎麽辦啊?”
對這個婚禮,小月是打心裏歡喜的。
對於田斌機智地發現了恐怖分子,並且機智地掩蓋了危機,使得婚禮順利進行,潘叔表示了由衷的感激。而張小月,根本不知道曾經發生過這麽可怕的事情。
昏暗的房間裏,潘叔和田斌單獨說話。
潘叔冷冷問道:“殺手,是愛德華雇的嗎?”
“不,應該不是。”田斌說道,“我認為愛德華並沒有背叛過潘叔。”
“你為什麽這麽認為?”潘叔沉聲道,“如果我死了,愛德華是最大的受益人,我的生意和合作夥伴都將被他接手。最近他的情緒波動,我可以感覺得到,他怨恨我。”
“怨恨是有的,但是不是那一種怨恨,而且已經結束了。”田斌打開了自己的電腦,用特殊的軟件打開了愛德華的照片,是潘叔最早發給田斌的一張,令潘叔驚訝的是,在這個看圖軟件裏,愛德華的身上籠罩著一層粉紅色的光。
田斌又翻了幾張,粉紅色的光變成了不穩定的紅色,帶著一些黑暗摻雜的混亂,是愛德華剛下飛機的時候。然後居然有一張愛德華身上出現了綠色的光。再往後是婚禮那一天過程當中的照片,愛德華身上縈繞著的那紅色的光漸漸消失了,漸漸轉為紫色,最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黃色的金光。
潘叔問道:“這些光是你修出來的?什麽意思?”
田斌解釋道:“這是通過我對光譜的分析,除了一張是您發給我的,然後第一張是愛德華剛下飛機的時候,第二張是見到小月嬸兒的時候,在後麵都是婚禮的時候。”
潘叔翻著照片,沉吟道:“你是說,他的心情其實在發生劇烈的變化。原本想殺我,結果不想殺了?”
“愛德華從來也沒有想要殺您。”田斌歎了口氣,一般人是不會明白顏色代表的含義的啊。
田斌指著潘叔自己發給他的照片,那照片上的愛德華渾身散發著粉色的光芒。一個大男人的身上散發著這種光,看上去十分詭異。但是愛德華長得帥氣而且儒雅,所以也不顯得違和。
田斌道:“人人都有氣質,氣質是光線從人身上折射到眼睛裏看到的結果,導致這一結果不同的,就是人身上的氣場。有的人氣場很強,潘叔您,還有愛德華,都是氣場很強的人。我調整了這個光譜保存下來,以便您能直接看到。”
“粉紅色的光,這個波段,代表的含義是單純,浪漫,愛情。您看看這張照片的瞳孔裏,有東西。”田斌放大了照片,“我花了很大力氣,但是其實也根本不需要這樣做,因為這個照片是您用手機照的——他的眼中隻能是一個人——是您,潘叔!”
潘叔錯愕,什麽意思?
田斌咬牙:“愛德華,他是個同性戀!”
潘叔更是滿臉錯愕,不可能吧?
田斌隨便翻了幾張:“您再看他和別人的合影,特別是和女主持張菁。還有那些女明星。”
不用放大,潘叔也看出來了,冷漠,愛德華的眼神和表情,這是**裸的冷漠。對於特地來套近乎的女主持張菁,愛德華有求必應,但是目光裏竟帶有一絲厭惡!
從一張張照片來看,對於靠近自己的所有女性,愛德華雖然保持著十足的禮貌,但骨子裏的眼神竟是如此冷漠!平時竟完全沒有發現麽?但是這一切,都被田斌用相機真實地記錄下了。
“如果他是同性戀!”潘叔一下子汗都出來了,愛德華的眼裏望著自己的時候,出現的是,“你是說,浪漫,愛戀,單純……”田斌點頭:“還有,不成熟的青春,青澀的愛。”
潘叔毛骨悚然,田斌一樂:“叔,您是他初戀。”
潘叔一拍桌子:“那後麵的呢?”
田斌道:“當他下飛機的時候,他身上帶著紅色的不穩定的光芒,這說明他的情緒非常的差,他受到了深深的傷害。”
“我關心這個!”潘叔指著後麵那張,這是愛德華見到了小月的時候,身上是綠色的光!跟惡魔一樣綠色的光!
他記得很清楚,那時候是他把小月介紹給愛德華的時候!他根本沒有看出愛德華有什麽情緒波動,這個人城府太深了!就算不用問他也知道,這不是什麽好光的顏色!
田斌道:“這個光的光譜,代表著嫉妒,鮮明的傷害。他恨不得要殺人。但是,對象不是潘叔您。”
“他要傷害小月,我不會放過他!哦,不,不能給他任何機會靠近……”潘叔一下就混亂了。
田斌道:“我不是說過,已經不需要再擔心愛德華了麽?”
潘叔一怔,田斌翻開最後婚禮那天的照片,說道:“但是很快,他就想通了。因為他看到,潘叔您和小嬸在一起的時候,非常的幸福。為了您的幸福,他願意做任何事,包括犧牲自己的幸福。”
“紫色的光芒代表高貴,凝固的傷痛。而金色代表著輝煌,光榮。愛德華以自己為您的幸福所作出的決定,感到光榮。”
田斌道:“我想,這隻是一個失戀的女人痛苦地見到心中的男神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所正常發生的心理變化,而且結果是很了不起的。愛德華深深愛著你啊,叔,這是真愛。如果是我,哼,我才不會祝福對方,我要把那小婊子撕爛……”
潘叔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後嘴角浮現出了微笑。
田斌故意一臉驚慌,道:“叔,您是不是決定跟愛德華在一起了?哦,那小月嬸兒怎麽辦?不用擔心,有我照顧!”
“你小子他媽這麽快就惦記我老婆!”潘叔差點兒被胖子整崩潰了,唾沫星子狂噴。
不過愛德華既然沒有問題,總是放心了許多。
潘永邦就問:“那你對這事情有什麽建議麽?愛德華是我非常重要的左右手,我還是想信任他的。”
田斌說:“我對他接觸不多,不過從這幾天感覺上來看,是可以充分信任他的。他目前的情緒波動,類似於有些缺乏安全感。”
潘永邦稀奇道:“我結婚導致他沒有安全感?他又不是我的財產繼承人!我給他的不少了!”
田斌搖頭:“叔,他不缺錢,這個你曉得。他已經是世界上頂尖優秀的人了,還要那麽多錢幹什麽呢?”
“你說,是情誼?”潘永邦覺得這個詞匯很奢侈。
田斌問:“是不是之前在美國的時候你們經常一起出去玩?但是回國後就少了?最近特別少?”
潘永邦想了想,真是這麽回事。
之前在美國兩個人從因為一起官司而邂逅,到愛德華辭職一起打拚,那兩年除了飛回國幾次,幾乎天天都在一起。打獵啊,釣魚啊,還看過兩次歌劇。潘永邦在美國沒有任何紅顏知己,那時候朋友也少,能說話的人也少,都是愛德華作為地主陪著他。
不過後來業務重心殺回了國內,潘永邦攜美資以雷霆之勢高調席卷國內房地產市場,建立了地產帝國,愛德華為了調動美資來回奔波,見麵的時間就少了,潘永邦回到自己的地盤上,也不需要他陪著了。
後來要結婚了,時間都用在了小月身上,反正事情都交給愛德華就是了,潘永邦覺得挺省心。
於是,忽然意識到愛德華可以卷走他的一切,愛德華出問題太可怕了,潘永邦不安了。
人都是這樣的,信任到了一定程度,因為太過於信任了,有一點兒異常就會忽然不安。
這也可以說是某種過於重視的結果。
田斌說:“叔,我就是個建議,你好好考慮一下啊。”
潘永邦點點頭:“你說。”
田斌說:“咱們中國人結了婚忘了哥們的事情不能做,雖然說,君子之交淡如水,但是外國人是不能理解的,當初你在美國,都是愛德華陪你,那麽平心而論,你給他的時間遠遠不如他給你的多。既然如此,就把你最寶貴的時間分給他一些吧。”
潘永邦歪了頭想了一下:“你是說,我欠他的不是錢,是時間?”
田斌說:“你就要去蜜月了,一走隻怕就是一個月不見蹤影吧?你不覺得應該先跟愛德華鞏固一下私人感情,然後再讓人家給你看家嗎?”
潘永邦說:“我呸!還鞏固感情……”不過想想,好像是有道理啊。
田斌心說,就是鞏固感情。
田斌嬉皮笑臉說:“叔,我覺得你應該跟愛德華去看看電影什麽的,霸王別姬啊,感受一下
中國文化。”
潘永邦搖搖頭:“愛德華不喜歡這個,他說電影太假,比較喜歡歌劇。”
“是麽?你們這格調有點兒高啊。”田斌隨口說,“我們學校有個小劇場。要不,咱給你排個新興話劇,整個專場?很便宜的,就你們倆去看,肯定有意思。”
“算啦,倆男的專場……你這出的都是什麽主意啊?”潘叔說,“得,我們去海南島轉一圈,帶愛德華去看看三亞南山寺的三麵觀音去吧。回來之後,我和小月去法國蜜月。”
“我看行。”田斌點點頭,“記住,別帶小嬸兒啊,就你們兩個人,攜手闖天涯。”
潘叔領悟:“你是說,重溫當年二人攜手闖曼哈頓的時光?嗯,也好。三亞現在開發的不錯,回頭你也可以去玩玩。我在三亞有個五星級大酒店。”
田斌被說得心裏挺癢癢,作為一個攝影愛好者,難道不該一溜煙就出去飽覽祖國的大好河山嗎?
嗯,胖子打定了主意,厚著臉皮問:“嘿嘿,叔,你都在啥地方有房子,我都想去拜訪一下……”
“我讓你幹的活兒都幹好了,七大洲的宅子你隨便住。”潘叔問道,“婚禮上其他的人都拍到了吧?看過了嗎?”
田斌拿出了一個寫好的文檔,對應照片的編號做了簡單的描述。絕大多數人也就是一兩句話的事情,算是對這些人的印象給一個非常直觀的評價。
潘叔粗略瞅了一下,樂了:“誰和誰坐一起不稀奇,我的主管誰和誰一頭的你都能瞅出來?”
“僅僅是從婚禮那天的照片來看,也就能這麽感覺。”田斌小心地說,“他們我並不認識,而且人會變的,您隻能作為參考,這個得先跟您說。”
說實話,這活兒挺累人的。田斌這兩天有點兒時間都在做這個了。潘叔關心的人都會特別暗示田斌合影,大概有五百多人。
潘叔看到一個人表情開心,田斌卻特別寫了:“別有用心。”潘叔不禁莞爾,這樣的還挺多的。
像他這樣的富豪,身邊的人要不是別有用心的太少了。
田斌也很好奇:“叔,您的朋友夠分量的一小半是外國人,而且沒有幾個是做房地產的啊。”
“同行是冤家啊。沒有困難,能和你一起做開發嗎?打都打不過來啊。像郝總那種有點兒淡泊名利,開發煙湖那麽荒僻的地區的人還是少。能做朋友的人,屈指可數。”
田斌皺著眉頭:“但是從您婚禮上看,您的朋友可不多,而且關係好的,大都是和您做生意往來的。您不覺得,這樣不太好嗎?”
“那要看你交朋友的哲學是怎麽定義的。”潘永邦說,“我問你啊,你是喜歡跟朋友做生意?還是喜歡跟生意人交朋友?”
“這個……”田斌想了半天,“我肯定喜歡和朋友做生意啊。”
“所以你是這種朋友,為了朋友可以放棄生意,對吧?”潘叔問。
田斌點點頭,當然是的啊,要是關係好,照片可以免費給拍的啊,錢財身外物,咱又不是掉進錢眼兒裏了。
“但是我是生意人,我存在的價值就是生意,這個和你是攝影師在本質上是不一樣的。我喜歡跟生意夥伴交朋友,最大的原因,是我沒法把朋友和生意分開談。”
“對我來說,商德、信譽就是衡量一個人是否值得交朋友的最簡單明朗的標準。誰都可以跟我做生意,但是不是每個人都能跟我交朋友,因為在商言商,對我來說商道已經就是人品,就如同賭徒會看重賭品,說賭品就是人品一樣的道理。我跟朋友做生意的話鐵定是賠本生意,嗬嗬。”潘永邦無奈地笑了笑,合上了電腦。
“我讓你幫的忙,你已經全部完美地做到了。”潘叔關切地問道,“那麽,你自己的新聞照片,收獲了嗎?”
“我想,應該是這一張吧。”田斌直接在給潘叔的婚禮文件夾裏翻到了一張照片,首席的一群富豪正在吃飯。畫麵竟在婚禮的殿堂中呈現出了一絲陰沉,每個人的麵部表情都不太一樣。
潘永邦眼前一亮,舉了一下大拇指,笑了起來:“比我想象的還給臉。”
田斌道:“多謝潘叔煞費苦心給我的安排。”
潘永邦搖頭道:“是你手快。”
田斌搖頭:“我隻是抓住了潘叔的衣角,潘叔卻給了我整個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