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冷嘲熱諷
一月一日，對於不少中國的體育新聞媒體從業者來說，過的有些沒味道——他們的心思都在一天之後的新聞發布會上，至於新年什麽的，反正年年都有，沒什麽好稀罕的。
楚中天的私人助理馬蒂爾德通知的新聞發布會時間時一月二日上午十點，地點就在楚中天自己家的院子裏。
不少記者在**點鍾的時候就已經趕到了楚中天的家門口候著。
他們透過圍牆眺望裏麵，還有些記者迫不及待地拿出了攝像機好照相機在對著裏麵進行拍攝——盡管裏麵根本沒什麽好拍的。
這次新聞發布會，所有常住在西班牙馬德裏的中國媒體全部蜂擁而來，還有一些是從其他國家趕過來的中國媒體。中國人對自己的球星的重視程度可見一斑。雖然馬蒂爾德隻是通知大家來參加新聞發布會，沒有說發布會上會發布什麽內容，但是大家都猜得出來楚中天一定是要宣布他離開皇家馬德裏之後的下一支球隊是什麽，這是大家猜測了兩個多月的謎，如今謎底終於要揭曉了。
除了中國的記者之外，馬德裏的媒體也都悉數到場，另外還有兩家加泰羅尼亞的媒體，以及來自法國、英國和德國、意大利等國家的體育媒體。
作為曾經三獲世界足球先生，三奪歐洲冠軍杯的巨星，楚中天的號召力和影響力還是十分巨大的。
九點過的時候，有工作人員開始在院子裏搭建進行新聞發布會所需要的台子、桌子和貼滿了讚助商標誌的背景板，這些搭建完了之後，在桌子前擺放了幾十把椅子，供記者們休息。
隨著時間的臨近，楚中天家附近的記者也越來越多，各種車輛停滿了路邊的臨時停車帶。大家在互相交流著對這次新聞發布會的看法，一時間有些喧鬧。幸好周邊住的都是皇家馬德裏的球員，這個假期他們都已經離開了馬德裏，自行度假去了，所以沒有吵到他們。
九點四十五的時候，院子的大門開啟，記者們被準許入場。
因為這次新聞發布會是在自家院子裏舉行，所以為了確保自己家人的安全，楚中天還請了專門的安保公司來負責安保工作。
當記者們入場之後，十點鍾，楚中天準時出現在了大家的麵前。
“感謝大家百忙之中還能來參加我的這個新聞發布會。”楚中天在台子上坐下之後，首先感謝了這些記者。雖然有些時候他不怎麽喜歡他們，但是另外一些時候他還是非常需要這些記者的。
簡單的開場白之後，楚中天咳嗽了一聲，開始進入正題。
“我相信大家都已經知道這次新聞發布會的目的了，那麽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是的，之前我宣布了不合皇家馬德裏續約的消息，在今年夏天我就要離開球隊了，那麽今天我要宣布我將去那支球隊效力。”
下麵記者們並沒有太驚訝，因為這個結果已經是大家都猜得出來的了。否則楚中天這個時候召開新聞發布會做什麽？難道是把大家召集起來問候一下新年快樂？楚中天還沒有無聊到這個地步。
“我知道過去幾個月關於我將和那支球隊續約有很多傳聞，有些熱心的媒體幫我安排了很多下家，也有一些熱心過度的媒體宣稱我已經沒人要了。我始終保持沉默的原因不是說我真的沒找到下一家球隊，而是我和球隊之間有保密協議，在我們約定的日子之前，彼此不宣布這件事情。”
如此保密和謹慎，看樣子楚中天這次簽的肯定還是大球隊咯不少記者們心中這麽想著，都有些興奮。隻是不知道究竟是哪支豪門呢？
不少人已經開始在台下竊竊私語，交頭接耳了。
就在楚中天在馬德裏舉行新聞發布會的時候，與此同時，在英國倫敦西南區的溫布爾登，一輛貨車停在了位於國王牧場球場外的溫布爾登競技周邊專賣店門口，工作人員正在把貨物從車上卸下來，然後一件一件往商店裏搬運。
溫布爾登競技俱樂部的主席薩繆爾森站在門口，監督著工人們。
球隊的商業主管赫勒在裏裏外外地忙碌著。
這些貨物是新到的球衣，按理說到了新球衣是沒有必要讓俱樂部的主席和商業主管都來到商店裏候著上架的。但是今天這批球衣與以往的普通球衣都不同，所以俱樂部的高管們才會如此重視。
第一批進來的貨被拆開來，紙箱子打開了露出了裏麵用塑料布包裹好的新球衣。
赫勒抽出一件，將外包裝拆開，然後抖開來。
藍黃色的溫布爾登競技隊球衣看上去和商店裏的其他溫布爾登競技球衣沒什麽兩樣，從正麵看完全看不出為什麽這些球衣和普通球衣不同，值得俱樂部主席和商業主管兩個人都在這裏迎接。
赫勒將球衣翻轉過來，答案揭曉——球衣背後並沒有像其他球員的球衣那樣印著號碼，而是隻印了這件球衣所屬主人的名字。
“CHU”這三個字母已經足夠說明一切了。
赫拉看著這三個字母笑了起來，他們兩個多月以來忍的是多麽辛苦啊，如今終於可以開懷笑了。
薩繆爾森也拿起一件球衣，仔細端詳著背後印上去的名字。
兩個人都有些愛不釋手。
“第一批總共五千件——我估計我們把這個消息放出去之後，這五千件要不了多久就得被搶光，啊哈”薩繆爾森高興得說道。
赫勒手裏拿著計算器在計算著他們還需要加印多少。“我覺得可能還得加印五千件”
楚中天還沒加盟，給這支球隊帶來的經濟效應就已經開始慢慢展現出來了。
現在薩繆爾森更期待著楚中天正式加盟那一天的來臨了。
赫勒出去指揮著工人們將一張張印著楚中天照片的海報貼在商店的玻璃櫥窗上，海報上麵什麽文字都沒有，就是楚中天穿著溫布爾登競技的球衣站在中央。
不需要任何文字，隻是這幅照片對於溫布爾登競技的球迷們來說，便足夠了。
在馬德裏。
“是的，我已經決定好了要加盟哪支球隊。這支球隊是我職業生涯以來最大的夢想，能夠在自己職業生涯的最後階段為這支球隊效力，是我的榮幸。”
記者們看著在台上真情表白的楚中天，有些糊塗——有些采訪了楚中天十幾年的記者，也沒聽說楚中天有什麽職業生涯以來最大的夢想想要加盟的球隊。不管是加盟梅斯、加盟霍芬海姆，還是轉會來到了皇家馬德裏，他從來沒有在新聞發布會上對著記者們說過“能夠在××××球隊效力是我從小以來的夢想”這樣的話。這種話很多球員都說，但是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隻是在放屁，在作秀而已。
楚中天卻從來沒有這麽做過，今天他卻如此說了，顯然這支球隊對他來說非常重要。
如此反常的情況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所有人都在屏氣凝神，洗耳恭聽，等待著楚中天公布答案。
楚中天頓了一下，看了看下麵坐著的記者們，他們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側著身子，想要聽的更清楚一些。
“在離開皇家馬德裏之後，我將去……溫布爾登競技踢球，我已經和他們簽了四年的合同，我將在這支球隊結束我的職業生涯。”
下麵一片寂靜。
記者們一時之間都沒有反應過來，現在他們滿腦子都是問號——溫布爾登競技？那是什麽球隊？它在哪兒？
很快有一些記者反應了過來——這不是楚中天在正式開始職業生涯之前所效力的第一支球隊嗎？
英國的記者們最先發出了驚歎聲。他們很清楚，溫布爾登競技可是在英冠聯賽裏啊。難道楚中天拋棄了在世界級豪門皇家馬德裏的一切，就是為了去英冠聯賽踢球？
“英冠？”其他的記者們也紛紛反應過來。他們不是真的不知道溫布爾登競技是哪支球隊，在哪兒。他們隻是一時間被這個名字嚇到了，腦子沒轉過來。
“上帝楚竟然要去低級別聯賽踢球？”
“他瘋了嗎不是說有很多頂級聯賽的球隊對他感興趣嗎？怎麽可能……”
“哈這證明了那些傳聞都是謠言，楚卻是是沒有球隊可去了，才會選擇去這麽一支英冠球隊”
記者們議論紛紛，有些人驚訝，有些人茫然，有些人則一臉幸災樂禍。
楚中天看到了這些記者們的反應，他並沒有做出進一步的解釋，隻是宣布新聞發布會到此結束。
“謝謝大家來參加這個新聞發布會，再見”
說完他趁著記者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離開了現場。而等這些記者們反應過來要問問題的時候，他們麵對的已經是一群表情嚴肅訓練有素的保安了……
楚中天的新聞發布會結束之後，在溫布爾登競技和楚中天的個人官方網站上同時發布了一條新聞，宣布楚中天已經和溫布爾登晉級簽約，他和皇家馬德裏的合同到期之後，就將自由轉會加盟溫布爾登競技。
溫布爾登競技的官網用“傳奇回家”來給這條新聞做標題。
而楚中天的個人官網用的標題則是“葉落歸根”。
兩個標題都表達了同一個意思。
那就是——回歸。
“喂，喂約翰大叔快來看”在溫布爾人酒吧裏，一名年輕人正在向約翰老板揮手，他之前在用手機上網，桌子上放著一杯金黃色的啤酒。
當他抬頭看到約翰老板沒有理會他，而是繼續擦拭他的杯子時，他幹脆自己起身向約翰老板走去。
“瞧瞧，這才對嘛。你是一個年輕人，羅裏克，你不能讓我這個老頭子跋山涉水地去你那兒嘛。”約翰老板抬起頭來，看著向他走來的年輕人笑了。
年輕人卻一點都沒有要和約翰老板開玩笑的意思，他急匆匆地衝到了吧台前，然後將手機屏幕伸到了約翰老板麵前。
約翰老板眯起了眼睛：“那上麵是什麽？一群螞蟻？我老眼昏花了，羅裏克。”
年輕人收回了手機，然後將上麵的消息年給了約翰老板聽。
“……楚已經和溫布爾登競技簽約，他將在今年七月一日開始為溫布爾登競技這支英冠球隊效力四年約翰大叔四年嘢楚和我們簽約了”羅裏克興奮得高聲叫道。
約翰老板則愣在了那兒。他完全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樣的新聞。
之前楚中天宣布和皇家馬德裏不再續約的時候，有關他下賽季要去哪兒的猜測有很多，自己和酒吧裏德夥計們也都很關心，也猜測了不少地方，但是誰都沒有想到楚中天竟然會回到溫布爾登競技……並不是沒有人說過這個可能，但是就連說出來的人自己都很快否決了，可見這是多麽不靠譜的事情……
但是沒想到，楚中天竟然真的回來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現實。
酒吧裏的其他人都被羅裏克的高聲叫喊給吸引了注意力，他們紛紛離開了自己的位置，湊了上來。
“是真的嗎？楚要回來了？”
“楚真的和我們簽約了？”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啊……太不可思議了”
“楚回來了？那我們還擔心什麽保級啊我們要升級要重回英超”
“嘿，羅裏克，你確定這不是類似洋蔥新聞的那種假新聞嗎？”
“我該說什麽好？我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我的朋友們，哈哈”
“今天真是快樂的一天”
……
每個人都臉帶笑意，顯得很高興。
約翰老板則依然在愣神。
他一下子回到了十四年前，自己還不像現在這麽老，酒吧煥然一新，楚在自己這裏打工，然後艾米麗推門進來，所有的故事就從這一刻開始了。
當楚中天離開溫布爾登，去追尋他的職業足球夢想的時候，約翰老板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楚中天會以球員的身份回到這裏來。
在他心中，楚中天應該是屬於那些豪門球隊的，他理應有一個更寬廣的舞台，讓更多的人知道他有多厲害。
但是現在他卻重新回到了溫布爾登……真像是在做夢一樣。一個在外地獲取了無數榮耀的遊子，帶著他的榮光回到了他當初起步的地方。
就像一個巨大的驚喜一樣，一下子讓他無法回過神來。
羅裏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約翰大叔？約翰老板？”
見約翰始終沒反應，他喃喃道：“這下好了，我的酒錢省了……”
“羅裏克，你剛才說什麽來著？”冷不防，約翰老板說話了，他板著臉，盯著羅裏克，將羅裏克盯得心頭發毛。
“啊？啊……我什麽都沒說……”看到羅裏克狼狽的樣子，大家都大笑了起來，就連剛才板著臉的的約翰老板都憋不住笑了起來。
“好了，看在你給我們帶來了這麽大的好消息的份上，今天你的酒錢就全都免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這個消息……是的，艾瑞克，當時我在現場，當我聽到楚說出他要加盟溫布爾登競技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溫布爾登競技是哪支球隊？我相信不少電視觀眾對這個名字一定很陌生，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這支球隊在英格蘭聯賽中效力於第二級別的聯賽，而且現在正為了保級而戰，也就是說下個賽季他們很有可能降入英格蘭甲級聯賽，那可是第三極別的聯賽這個意味著什麽大家知道嗎？一個拿到了三個世界足球先生，口口聲聲說他還能踢出高水平的足球兩三年，卻取了一支很可能要降入英甲的球隊，英甲相當於我們的丙級聯賽啊，觀眾朋友們這就是楚所說的高水平足球嗎？”
在意大利的電視台節目中，現場記者是這麽給後方的新聞主持人做播報的。
但這絕對不是他一個人才這麽說，和他持相同看法的人可並不少。
第二天，報紙們全麵上市的時候，有很多媒體頭提到了楚中天的最終選擇，並且都做出了自己的評價。
中國媒體顯然對於楚中天的選擇很失望，他們還以為楚中天哪怕沒有去一支頂級豪門，也還能在一流球隊中找到自己的位置，最起碼可以繼續留在中國球迷的視野中——英格蘭冠軍聯賽顯然不在中國電視觀眾的視野內，更不要說下賽季溫布爾登還有可能去英甲聯賽呢……
當然也有人對楚中天的選擇表示理解，畢竟中國人很講究這種葉落歸根的思想。但這種人是極少數的，總的來說就是巨大的失望籠罩著整個中國的體壇媒體界，所有人都沒想到楚中天會做出如此極端的選擇，各種各樣的猜測開始重新浮出水麵，楚中天的新聞發布會不僅沒有澄清過去的種種猜測，反而還讓楚中天陷入了更多的猜測中。
至於其他國家的媒體，那就是嘲諷與不可思議並重了。什麽聲音都有，但就是沒有什麽好聽的聲音，幾乎所有人都在譏諷楚中天成天吹噓他還能保持高水品踢上兩到三年的比賽，怎麽現在卻縮卵縮到英格蘭第二級別聯賽去了？
打不成歐冠，打不成歐戰，連頂級聯賽都參加不了，他又要怎麽證明自己還能踢出高水平的足球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