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地鐵上（下）
英國政府專門對足球流氓建立了檔案，凡是備案在內的足球流氓，都將被禁止去球場看球。而對於他們這些狂熱的球迷來說，不讓他們去球場看球，幾乎就是剝奪他們的生命。
看到這些人倒吸一口氣的表情，唐恩笑了：“當然，如果你們中有誰懷疑我說的話，我可以讓他出示一下記者證。”
他說完，布魯斯就從西服口袋裏麵掏出原本是掛在脖子上的采訪證。
“我想你們也一定都知道我們是誰了，所以我就不在這裏做自我介紹了。”唐恩示意布魯斯回去，他站在最前麵，指著一側的車門說，“以車門這條線為界，你們在那邊，我們在這邊。我們去比賽，你們去看比賽。大家相安無事，誰也別越位。”他拍拍手。“這個提議很不錯吧？”
“我們憑什麽要聽你安排？”人群中有一個光頭嚷道。
唐恩看看他，然後指指身後的布魯斯：“如果你希望自己以後再也無法去球場看球的話，我倒是不介意你過來……”
“我寧肯一輩子不去看比賽，也要……”光頭站在其他人後麵揮舞著拳頭。
唐恩看到他那虛張聲勢的樣子，心裏就明白了。於是他衝對方招招手：“也要怎麽樣？那位先生，我覺得你站在同伴前麵說這種話比較有說服力一點。你躲在其他人後麵嚷嚷著要打架，然後等真的打起來了，再把別人推到自己身前去嗎？”
聽到他這麽說，對方球迷果然都把頭扭了回去，看著那個光頭。
“出來吧，如果你想要打我，就自己站出來。到我麵前，讓我看看你拳頭有多大。”唐恩上前一步，走到自己定的界線前，似乎一點都不擔心對方會真的打過來似的。
他身後的球員們可都幫他捏了把汗呢。甚至道森已經做好準備，隻要對方敢碰唐恩一下，他就撲上去。什麽禁賽、懲罰，管不了那麽多了！
光頭被其他人無聲的注視看地心虛，他一咬牙排開眾人。走上來。
看到他的舉動，布魯斯叫了起來：“你要幹什麽？我警告你……”
唐恩揮手打斷了激動的他。“沒關係，布魯斯先生。”
光頭站上來，看這一臉微笑，自信滿滿的唐恩，然後又回頭看了看繼續沉默的同伴，他覺得自己好像三明治裏麵的那片牛肉……
其實唐恩心裏也很緊張呢，他在小心翼翼的選擇著措辭。生怕重新激起那群人的暴力欲望。他現在能做地就是盡量拖延時間，到了車站，危險應該就排除了。這群人再大膽，也絕對不敢當著記者和警察的麵出手吧？
他是來帶隊比賽的，不是打架的。但也絕對不能在這群人麵前表現出絲毫軟弱。必須強硬起來，讓對方覺得就算他們一起上，托尼 唐恩也根本不怕！
唐恩現在想……要是有根雙節棍什麽的，他還能虛張聲勢的舞兩下。再模仿李小龍嗷嗷叫幾聲。估計就能讓對方知難而退了吧。
看到站在中間的光頭為難的樣子，唐恩聳聳肩說：“你瞧這樣多好，你們在那邊，我們在這邊。我們互相都不打擾。朋友，我們是來比賽，不是來打仗地。你叫什麽名字？”
光頭條件反射的回答道：“西蒙……”話還沒說完他就被一個人拽了回去，接著一個看起來大約五十歲的男人從後麵走出來。
“教練先生，我也不希望事後讓那些該死的媒體說米爾沃爾的勝利不純粹。”男人指指在唐恩身後地皮爾斯 布魯斯。“當然。我更不希望我的人因為這種事情而上警察的黑名單。所以，我們什麽都不會做。”他攤開手。
唐恩點點頭：“是嗎？那真是太感謝了。”雖然這麽說，但他並沒有轉身走回去，而是繼續站在那兒，擋在球迷和球員中間。他心裏是不太相信這種人的話，自從加文死後，他對足球流氓和所有米爾沃爾球迷都有一種厭惡感，也許是偏見吧。但唐恩不打算改。
唯一可惜地就是他可能沒有時間告訴球員們比賽的時候。用什麽戰術，具體如何打了……
車廂內重新恢複了平靜。就像當初這群球迷進來時一樣。兩群人分別站在車廂的兩端，中間站著他們的老大，沉默的對視著。誰也不會先把視線挪開，因為那會被認為是懦弱的逃避。
就這樣盯著對方，保持平靜，不露出絲毫的慌張和急躁，就連呼吸的頻率都不能亂。什麽也別想，麵無表情，沒有任何感情從眼中流露出來。不會給對方一丁點地破綻，不能讓自己處於下風。
這比指揮一場世界杯決賽都還累！
就在這種無聲的較量中，空氣變得越來越沉重。唐恩自己都不知道他還能堅持多久，萬一崩潰下來的話……地鐵裏麵的溫度似乎升高了一樣，他和對方的額頭上都出現了細密的汗珠，唐恩甚至還能感覺到眉角滾下來一滴汗，如果他不眨眨眼的話，就會流進眼裏……
就在唐恩左右為難的時候，車廂頂部響起了讓他長出一口氣地聲音：“前方進站紐登球場，前方進站紐登球場……”
窗外黑色地隧道走到了盡頭，前方開始有燈光閃爍。
不光是唐恩，幾乎所有森林隊的人都長出了一口氣。
他們到達比賽球場地地鐵站了。
地鐵慢慢減速，唐恩看到車窗外的站台上站著曾經在城市球場采訪過他的羅布森記者，另外和他在一起的還有其他新聞媒體，以及十幾個穿著黑色警服，亮黃色馬甲背心的警察。他知道，這場和球迷的較量終於結束了。
當地鐵停穩，車門打開的時候，男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唐恩沒動，他揮揮手讓沃克帶領球員們先下車。
直到最後一個森林隊球員離開了車廂，唐恩才轉身走了出去。當他步下車廂的時候，從隧道方向吹來的風掠過身邊，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襯衣都已經濕透了。
看到唐恩從車上下來，記者們紛紛湧上來，話筒幾乎要堵住他前進的去路了。
“有什麽問題比賽結束之後再問，現在請讓我的球隊去球場好嗎？”他大聲回答著，奮力撥開人群，然後跟在球員們後麵跑了上去。
布萊恩 羅布森看到下車後東張西望的皮爾斯 布魯斯，把他拉了過來：“你小子……讓我們擔心死了！”
布魯斯卻咧開嘴笑著說：“羅布森先生，我想我逮到最好的新聞了！唐恩先生已經授權我把地鐵上發生的一切都寫出來發表在報紙上！”
突然一陣沙啞的吼聲從出口方向傳來，在地鐵站內回響：“快點！快點！我們還有不到十分鍾時間！現在就是你們熱身的時候，給我跑起來！”
羅布森將頭扭向出口，已經看不到那些人了，但他們的影子還在階梯上跳躍延伸。
“也許你說的不錯，現在我有些後悔為什麽睡過頭的不是我了……”羅布森拍拍布魯斯，“我們走吧，比賽快要開始了。”
讓唐恩覺得幸運的是，從地鐵站出口到體育場入口是一條筆直的人行道，長約五百米，並不算遠。更幸運的是，因為臨近比賽開始，現在這條原本應該很熱鬧的路上，除了擺攤賣東西的小商販，真正的球迷寥寥可數。他的球員們可以在基本上不受到幹擾的情況下跑進球場更衣室……
一分鍾後，氣喘籲籲的球員們撞開了更衣室的門。唐恩停在門口，連氣都來不及喘一口，大聲催促道：“換衣服，注意別穿反了！鞋子、護腿板、護腿……”
更衣室內頓時響起忙亂的聲音。
唐恩回頭看看氣喘籲籲的沃克，“德斯，退役才一年……你該鍛煉一下身體了。”
沃克喘著粗氣回答：“別說這個了……托尼，你太厲害了！什麽都沒做，就把對方鎮住了！”
正在穿衣服的道森也插嘴道：“沒錯沒錯！我想大家都被嚇住了，頭兒你的表現太讓人佩服了！”
裏德附和著說：“是的，老實說當時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唐恩很高興大家這麽說，雖然是一次意外，但他在球員中的威信又提高了。“安迪，是你太膽小了……好了！別廢話了，趕緊換好衣服，我們上場！我敢打賭米爾沃爾那群混蛋一定以為我們已經筋疲力盡，他們可以輕鬆獲勝。現在到場上去告訴他們錯的有多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