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男人，不該讓女士獨自回家
關於唐恩拒絕王室授勳這件事情，一定還會在媒體中間繼續炒作下去。但是唐恩無暇理會，最密集的賽程已經開始，如果他和球員們還想過一個心情愉快的聖誕節假期，那麽就不能在這期間輸得太多……唐恩上任以來，抓得最多的是防守和體能。麥考利斯特在夏季備戰中忽略了體能，一直在醉心於他那豐富多樣的進攻套路演練。為了不至於在聯賽後半程全麵崩潰，唐恩隻能幫他把沒做的功課補上。這也是唐恩堅持用最簡單的打法來比賽的原因——他實在是沒有時間和精力搞那些花裏胡哨討好觀眾的玩意兒。
自從索菲婭去世之後，唐恩一直很在意伍德的心理狀態。從這幾個星期來看，伍德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媽媽去世而沉淪，他也再也沒有提“退役”的事情了。
也許是仙妮婭的哪首歌起到了作用吧……唐恩這麽想。
隻是在訓練中伍德比以前更刻苦，更認真，更拚命了。他是在作用這種方式來盡量忘記失去母親的痛，唐恩對此倒無能為力。時間是治療創傷最好的藥，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終究是會從那種情緒中走出來的吧……當然了，這也少不了外人的幫助。
“嘿，喬治。”訓練間歇，唐恩把伍德叫了過來。
伍德以為唐恩要對他說後天比賽的一些安排了，沒想到他卻是邀請自己晚上去他家吃飯。“叫仙妮婭給你做飯……你那是什麽表情？她現在的手藝練出來了……好了好了，我親自下廚。其實是特瑞莎想她的伍德哥哥了，你忍心讓一個美麗可愛的女孩子傷心嗎？”
伍德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唐恩看著伍德離開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這是他唯一能為伍德所做的事情了。一想到訓練結束之後他就把自己關在那個黑暗冰冷毫無生氣的家中，唐恩就覺得不舒服，仿佛那不是伍德的家，而是一座陰森破敗充斥著鬼傳說的幽靈古堡。
如果不是伍德不答應，他甚至都打算把伍德接到自己的家中，幹脆和自己住在一起好了。畢竟在自己家裏還有點“人氣”。
※※※“好了，夥計們。今天的訓練到此結束。我再提醒一遍，從後天起最忙碌的曰子就開始了，如果你們不想下個賽季在英冠聯賽中過聖誕節，那麽就給我拚命。第一個目標……”唐恩豎起右手食指，“是先擺脫降級區，總在降級區外麵徘徊，這讓我心理壓力很大。到此為止，解散吧。”
球員們紛紛離開了訓練場。唐恩叫住了伍德。
“你不和我一起走？”
伍德指了指身上一身臭汗的訓練服：“我要回家換身衣服，順便洗個澡。”
唐恩看了看他：“喬治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我的建議？搬過來和我們一起住算了。”
伍德搖搖頭：“不。那是我的家。”
唐恩無奈地歎口氣：“好吧，隨你了，我們會在家裏等你的。另外不管什麽時候，你想來都可以。”
“謝謝。”伍德沒有直接轉身就走，而是說了一聲謝謝，這讓唐恩有些意外。他以為憑自己和伍德的交情，以及伍德那別扭的脾氣，自己是聽不到這聲“謝謝”的。
似乎……是成熟了點。
唐恩捏著下巴咂了咂嘴。
※※※特瑞莎知道伍德哥哥要來很興奮，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就端端正正坐在客廳裏麵等待著。唐恩則和仙妮婭在廚房裏忙碌，準備著豐盛地晚餐。
不過等他們把全部菜肴都準備好了之後，伍德還沒來。
“隻是洗個澡，換身衣服，用不了這麽久吧……”唐恩看看表，已經晚上八點半了，七點鍾之前球隊的訓練就結束了。
“喬治有車嗎？”仙妮婭問道。
“沒有。”
“他不會走過來吧？”
唐恩被妻子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從維爾福德走過來？別開玩笑了，親愛的。他不是傻子。”
“那就是遇到了什麽麻煩吧……”仙妮婭一手支著下巴，抬眼望著天花板喃喃道。
“他能遇到什麽麻煩？他不給別人找麻煩就不錯了……”唐恩也嘟囔道。不過他心裏沒底，難道伍德回家看到媽媽的照片，突然又不想來了，決定在家中陪媽媽？這倒是很有可能……不過他也應該給自己來個電話說明一下嘛。
就在兩個人胡思亂想的時候，外麵的門鈴響了。
“伍德哥哥！”特瑞莎歡叫著跳下沙發，去開門，而唐恩和仙妮婭對視一眼，看來他們的客人來了。
“伍德哥……”踮著腳尖打開了院門的特瑞莎看著門口的兩個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你好，特瑞莎。”穿了一身西服的喬治.伍德對站在門口仰望著自己和身後那個人的特瑞莎打了聲招呼。
“你好啊，特瑞莎。”他後麵的那個人也對特瑞莎揮了揮手。
還係著圍裙的唐恩他的助手仙妮婭從屋中走出來，看到站在院子外麵的伍德，以及他身後的……薇薇安時，也吃了一驚。
“你們好，唐恩先生，唐恩女士。”薇薇安繞到了伍德前麵，擺手向唐恩夫婦打招呼。
看到了唐恩和仙妮婭兩人臉上驚訝的表情，伍德指著站在他旁邊的薇薇安說：“我沒讓她來，是她非要跟著來的。”
“我本來想去找喬治一起吃晚餐，他說你們請他，於是我就跟來了，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們。”薇薇安很有禮貌地對兩位主人說。
看到這兩個人的表現之後，唐恩什麽都明白了。於是他的臉上馬上換了一副表情——他眉開眼笑地把兩個人都迎了進來：“怎麽會打擾到我們？我們高興都來不及呢……要知道，喬治可是從來都不會帶朋友來我們家，尤其還是……”他瞥了眼伍德，“女姓朋友。”
仙妮婭也明白過來是怎麽一回事，連忙表示歡迎。她拍拍特瑞莎的頭：“特瑞莎，給伍德哥哥和薇薇安姐姐帶路。”
特瑞莎一步一回頭地看著兩個人，把他們帶入了屋裏。
唐恩和仙妮婭則有意落在後麵。
“是在醫院中一直照顧索菲婭，直到她去世的護士小姐。”唐恩對仙妮婭說，“在葬禮上你應該見過她。”
“嗯，當時她還站在伍德後麵……他們什麽時候在一起了？”仙妮婭也小聲問道。
唐恩咧開嘴，無聲地笑了起來：“看來我們的木頭遇到了個難纏的角色！”
“我覺得這挺好的。忘記一段痛苦的最好辦法就是重新開始一段新的愛情。”仙妮婭挽住了唐恩的胳膊，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索菲婭姐姐也一定會很高興的。”
※※※在晚餐的時候，話題的焦點集中到了薇薇安身上，仿佛她才是唐恩一家邀請的人，而伍德隻不過是一個陪襯。
仙妮婭一直拉著薇薇安說話，問她的工作，問她的近況，還旁敲側擊地問她和伍德是什麽時候發展到可以一起共進晚餐的……伍德則坐在那兒，像根木頭杵著一樣。
薇薇安則顯得很自然大方，麵對著一位剛剛才引起了全英國大爭論的傳奇教練，和一個好萊塢的影星兼超級名模，她沒有絲毫緊張。她這點倒是有些像當初在醫院阻攔伍德時的表現了。
唐恩並不像妻子那般和薇薇安聊，隻是偶爾說上幾句，其他時候他都在觀察伍德和薇薇安兩個人。他注意到薇薇安總是有意無意的將目光瞟向伍德，而伍德則目不斜視地專心吃自己的。
真是有趣。
“作為喬治的朋友，他一定讓你很頭疼吧？”唐恩插嘴問道。他知道和喬治相處十分不易，原來他認為隻有自己和仙妮婭才能夠和伍德和平相處。因為外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會得罪伍德，他擁有如牛一樣強壯的身體，卻有一顆如女人般纖細的內心。
說到這個，薇薇安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看了眼旁邊無動於衷的伍德，然後笑道：“事實上……是我讓喬治很頭疼……”
唐恩和仙妮婭都大吃一驚。天哪！這世上竟然還有人能夠讓伍德頭疼的？
看著兩個主人驚訝的目光，薇薇安進一步解釋道：“我能夠感覺到有時候喬治他對我很生氣，可是他卻並不會罵我，也不會趕我走什麽的……但我想他一定很頭疼。”
這時候，在旁邊一直沒說話，就像尊木雕一樣的伍德也開口了：“她說的沒錯，我很頭疼。”
唐恩笑了起來，隨後仙妮婭也跟著丈夫笑出了聲。
特瑞莎好奇地看著自己的父母，雖然她並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是自己的父母都笑了，那麽自己也笑吧……餐桌上隻有伍德和薇薇安奇怪於唐恩一家人為什麽會突然發笑。
唐恩好不容易止住笑，然後看著伍德說：“喬治啊喬治。我真高興，終於又有人可以管住你了，哈哈！”
薇薇安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讓伍德感到生氣了，也不會挨罵。唐恩卻很清楚，因為薇薇安是唯一一個陪伍德媽媽走完人生最後一段旅程的人，在索菲婭最後昏迷的兩天內，是這個年輕的女護士始終陪在她床前。在伍德看來，這是大恩。他當然不會對陪伴著媽媽，送她最後一程的恩人罵髒話動粗了。
但是伍德一定不喜歡薇薇安管著自己，於是他隻能無奈，隻能頭疼。
仙妮婭也明白這其中的道理，所以她也在笑。能夠讓伍德吃癟的人，在這世界上隻用兩根手指頭就能數過來，而且湊巧今天都在這餐桌上。她扭頭看看自己的丈夫，發現他正用玩味的目光看著對麵兩個人。
他看到了什麽？
喬治的未來嗎？
薇薇安對唐恩的話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而伍德則更尷尬了。
晚餐之後，伍德就提出告辭。他不希望被別人拿來當笑話看。可唐恩並不想就此放過他。
“再過兩個多星期，就是聖誕節了，喬治。到時候來我們家過。仙妮婭又要去工作了，你總不能忍心我和特瑞莎兩個人冷冷清清度過一個聖誕節吧？”唐恩真是會找借口。一搬出可愛的特瑞莎做殺手鐧，再看看特瑞莎那雙清澈亮麗充滿了期待的眼神，伍德到嘴的拒絕又咽了下去。
他點了點頭。
“你要和你父母一起過嗎，薇薇安小姐？”唐恩又轉頭去問薇薇安。
“不……他們早就訂好了去巴塞羅那的機票。趁著聖誕節去度假，這是他們從年初就決定的計劃。”薇薇安搖搖頭。
“那你……”
“而我要加班，所以隻能留在諾丁漢。”薇薇安給了唐恩一個微笑。
“那麽……”唐恩轉向伍德，看著他說：“到時候別忘了把薇薇安小姐也一起帶上，喬治。”
伍德抬起頭驚訝地看著一臉微笑的唐恩。
而薇薇安也有些吃驚地看著唐恩，不過很快她就將目光轉向了伍德，似乎在等著他的回答一樣。
在等待他回答的不止薇薇安一人。唐恩和仙妮婭都在看著伍德，等他回答。
伍德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唐恩笑了，仙妮婭笑了，薇薇安也低頭笑了。
“好吧，那麽今天就到此結束。”唐恩一家將伍德和薇薇安送出了院子。然後唐恩對伍德說：“先把薇薇安小姐送回家，你再回去。”
伍德看著他。
“男人，不應該讓女士獨自一人回家。”唐恩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捏了捏。
“如果你擔心自己回到家太晚了，我可以允許你明天上午的訓練遲到十五分鍾。”
※※※第二天的訓練課，伍德並沒有遲到，他依然是全隊中最早一個來到訓練基地，最早一個換完訓練服，最早一個出現在訓練場上的人。
兩天之後，在聖誕節魔鬼賽程的第一場比賽中，伍德帶領球隊擊敗了來訪的狼隊。接著就從法國巴黎傳來消息，喬治.伍德憑借自己本年度國家隊比賽中的出色表現，榮膺歐洲金球獎。同一天，伍德還榮獲了英國世界足球雜誌評選出來的世界足球最佳球員獎。另外本年度勞倫斯體育大獎年度最佳男運動員獎也還在等著他。
一個星期多星期之後，在聖誕節前的前五天，伍德和唐恩一同飛赴奧地利首都維也納。在金色大廳中，伍德從國際足聯主席維拉手中接過了世界足球先生的獎杯。
雖然在俱樂部隊的表現不太好，但是今年是世界杯年，各大獎項的評選標準隻看世界杯這樣的大型賽事。唐恩的英格蘭隊是強調整體的球隊，作為整體的核心和隊長，伍德自然是全隊在世界杯上最終奪冠的關鍵人物，他當選本年度世界足球先生名至實歸，毫無爭議。
在頒獎典禮上伍德顯得有些木訥，但是他一句簡短的獲獎致辭卻讓坐在下麵麵帶微笑準備鼓掌的唐恩眼眶濕了。
“我的一切榮譽屬於我媽媽，這個也不例外。”他舉起手中的金杯。“謝謝媽媽。謝謝唐恩先生。”
這是伍德第一次榮獲如此殊榮，他的職業生涯達到了一個巔峰。希望他的人生也從此開啟一段全新的旅程……而托尼.唐恩，則憑借帶領英格蘭在世界杯上奪冠，而再一次榮獲本年度的最佳教練。這不是什麽新鮮事，唐恩在帶隊拿到第一座歐洲冠軍杯、以及衛冕歐洲冠軍，還有三冠王的時候，都曾經出現在這舞台上，接受頒獎。
這是他執教生涯第四次上台領獎。
“我希望你們不會感到厭倦。”唐恩第一句話就讓台下發出了一陣笑聲。“再次看到我這張令人生厭的臉絕對不是什麽愉快的事情。不過沒關係，你們可以鬆一口氣了。”唐恩說這話的時候麵朝國際足聯和歐足聯的官員們，“我隻幹這一個賽季，所以提前對你們說一聲再見。”他擺擺手。“這次是真的告別，我不會再回來了。以後你們可以睡個好覺了，夥計們。”
接著，在高官們錯愕的表情中，唐恩拿著獎杯，慢慢走了下去。迎接他的是全體觀眾來賓們的起立鼓掌。
雖然這裏麵有不少是與他為敵的對手，但是在場下，麵對著這麽多榮譽加身的一個人，這是必要的尊敬。
不管你有多麽討厭他，痛恨他，那些冠軍獎杯都會時刻提醒你必須正視他。
在古典音樂的頂級殿堂維也納金色大廳中，托尼.唐恩這位殿堂級的人物也邁入了足球的頂級殿堂，他得到了包括對手在內的所有人的尊重。從此再也不敢有人質疑他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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