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拜訪沈老
林風雷等人連忙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沈老您好!”
沈老雖然已經是84歲高齡了,滿頭銀發,可是依然精神矍鑠,他笑著讓幾人坐下,然後自己坐在了主位上,對林風雷笑道:“你就是小林吧?”
林風雷點點頭道:“對,我就是林風雷。今天有幸能夠拜訪您,可謂三生有幸!”
沈老擺手道:“到我這裏來了就不用這麽客氣,隨便一點,就當是在自己家裏一樣。其實我也早就想見你一麵了,這幾年你們俱樂部對基金會已經捐了不少款了,我還要向你表示感謝啊。”
林風雷道:“沒什麽,我隻不過做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跟您比起來還差得很遠。”
沈老大笑道:“哈哈,我們兩個就不要互相吹捧了。”他看向陳冰和王成功兩人,說道:“這位小王我認識,這個小姑娘是?”
林風雷連忙對沈老說:“這是我的妻子陳冰,我們元旦那天在瑞士已經舉行了一個西式婚禮,這個月還要在北京舉行一個中式婚禮,到時候還要請您到場參加啊。”
沈老非常高興,他連連點頭道:“到時候我一定到。”
林風雷連忙示意王成功拿出請帖和帶來的禮物,交給了沈老,沈老接過以後,他首先仔細看了那張請帖,連連點頭之後將它放在了一邊,然後拿著那個裝禮物的長條型盒子問林風雷:“這是什麽?”
林風雷說:“這是給你帶來的一點小禮物,希望您喜歡。請您打開看看。”
沈老沉吟道:“本來我是一向不收人禮物的,可是我跟你投緣,你的禮物我就收下了。”
他將盒子打開,看到裏麵是一幅卷軸,雖然還沒打開,但是已經可以看到它的紙張已經發黃,一副古色古香的樣子,沈老的神情不禁凝重起來,他小心的打開了這幅卷軸,看了一會兒,他的手不禁顫抖了起來,顯得非常激動。
沈老讓秘書拿來了放大鏡,然後對這幅卷軸仔仔細細的看了很長時間,然後抬起頭來對林風雷說:“這是明代徐渭的真跡啊。”然後他又低下頭,將這幅卷軸的內容念了出來:“
昨日雪深驢沒蹄,今日雪晴驢可騎。
此時去訪楊道士,青天猶壓楊花垂。
太平門外雖多景,莫妙梅花水清冷。
棲霞有約不得行,孤負千峰老鴉頸。”
然後他又抬頭對林風雷道:“這是徐渭自己的詩作《雪中騎驢訪某道人於觀追憶曩日棲霞之約》,這幅字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林風雷道:“這是我從意大利的一個商人手裏買來的,據他說他的祖上參加過八國聯軍,這幅字就是他從中國帶到意大利的。”
沈老沒有再問什麽,但是他知道林風雷得到這幅字的過程肯定不簡單,人家從中國將這幅字帶到意大利,已經過了一百多年,一百多年都沒有將這幅字賣掉,怎麽可能輕易就出讓給別人?林風雷一定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他搖了搖頭,將這幅卷軸原樣放回了盒子裏,然後將它遞給了林風雷道:“這件禮物太珍貴了,我不能收。”
林風雷得到這幅字的過程確實很曲折,他是偶然通過德勞倫蒂斯知道那個意大利商人手裏有這麽一幅卷軸的,他認為很適合作為給沈老的禮物,另外,這件卷軸也是中國的國寶,他也不能坐看它流失海外,於是他就派人通過德勞倫蒂斯的關係找到了那名意大利商人,向他求購這幅卷軸。
那個意大利商人並不缺錢,他的家裏是將這幅卷軸作為傳家寶的,他當然不肯出讓。最後還是德勞倫蒂斯在其中發揮了重要作用,以他在意大利的身份地位,加上那名商人對他也有所求,最後不得已看在他的麵子上答應出讓這幅卷軸,不過他開出了150萬歐元的高價,希望能嚇退林風雷,留住這幅卷軸,可是沒想到林風雷聽了這個價格,眼睛都沒眨,就將款子打了過去,得手了這幅卷軸。
不過這些事林風雷當然不會對沈老說,他笑著對沈老說道:“沈老,您就別推辭了,我又不懂書法,這幅卷軸放在我這裏也是糟蹋了,在您手裏才算是得其所哉。其實我也沒花多少錢,是一個朋友幫忙弄來的。我本來還怕是贗品,讓您笑話呢,有您掌了眼我才放心了。”
其實林風雷在買這幅卷軸之前,是請了拍賣行的專家鑒定過的,確認是真跡後他才付的款,現在隻不過是為了安沈老的心才這麽說的。
沈老撫摩著那個盒子,沉吟良久才點頭道:“既然你這麽誠心,我也就不矯情了,你的禮物我收下了,不過我也隻是暫時保管而已,我會立下遺囑,等我百年之後,這幅卷軸捐給國家。這樣的寶物最終還是要由國家保管比較好。”
林風雷點了點頭:“反正這東西已經是您的了,怎麽處置是您的自由。”
沈老笑道:“我還是要承你的情的,這樣吧,我也不能白要你的東西,正好你16日要舉行婚禮,那天我會給你帶去一份禮物的。”
林風雷連忙說:“不用禮物了,您人到了就最好了。”
沈老擺手道:“不必推辭,禮尚往來嘛,再說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一點心意而已。”
林風雷聽了沈老的話,也沒有再推辭。
沈老再次打開那幅卷軸,將它攤在桌上,細細的欣賞著,還將林風雷幾人也叫到了桌旁,興致勃勃的向他們介紹著這幅作品的作者徐渭:“徐渭徐文長,你們應該聽說過他的名字吧?這是一個傳奇人物啊,他跟解縉、楊慎二人並稱‘明代三大才子’,有明一代近三百年,才子何其多,他能躋身三大才子之列,可見其才。”
“他精通詩、文、書、畫、戲劇、曆史、美食,甚至還精通兵法,在胡宗憲幕中抗過倭,教授過李如鬆的兵法。可惜他一生坎坷,晚年更是窮困潦倒,隻能以賣字、賣畫為生,死的時候家徒四壁,可惜啊可惜!”說到這裏,沈老搖頭歎息,連說了幾個可惜。
“徐文長的書法他自認為是他一身所學裏麵最好的,所謂‘書法第一,詩第二,文第三,畫第四’,當然,後人對上有些不同看法,不過他的書法也的確是有極高成就的。他可謂開啟了明代一代書風,陶望齡曾說過其書法‘稱為奇絕,謂有明一人’,這是相當高的評價了;齊白石先生曾自稱‘青藤門下走狗’,對徐文長推崇備至。”
說到這裏,沈老用手指懸空對著那幅卷軸描摩著說道:“其實我的書法也受了很多徐文長的影響,不過我還沒有擁有過他的真跡。他的作品價格太高了,買不起啊。”說到這裏,沈老搖頭失笑:“不過現在好了,我也可以天天觀摩大師的作品了,說不定我的書法還會有突破呢。”
林風雷等人恭恭敬敬的站在桌旁,看著沈老興致勃勃的對著那幅卷軸虛空描摩著,大氣都不敢出,在這樣的大師麵前,他們隻有聽著的份,一句話都插不上。
這時,沈老的夫人出來說道:“保姆已經把晚餐準備好了,可以吃飯了。”
林風雷連忙向沈老告辭,沈老卻說:“今天都別走,就在我這裏吃頓飯,難得我今天高興,小林你陪我喝兩杯。”
見沈老盛情難卻,林風雷也隻能留下在沈老家叨擾一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