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覺得。”息壤，難得沒有嚴肅，而是略顯頹廢道：“怎麽會是你呢？怎麽就是你呢。”
這樣的息壤我沒見過。
但卻莫名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心情。
“然後呢？”我眸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終接過話道：“除了我夢中看到的那些畫麵，我們之間還發生過什麽？”
那些破裂的不完整的畫麵裏麵，究竟隱藏了多少陳年往事。
“重要嗎？”息壤，慵懶而無奈地笑了笑：“你看到的已經是故事的十有八九了，剩下的那一二，或許是‘她’不願你看到的。因為那些東西太殘酷太血腥了。”
“而且，結果你不也看到了嘛。你殺了我，為了龍家村的那些人。”
我張嘴想要辯解，想要說即便在夢中我也可以深切地感受到。
那個女人很愛息壤，比息壤想象中更愛他。
但猛然想起來，好像不久前我敘述這個夢的時候就已經強調過這點了。
那我現在再說，好像也沒什麽意義。
“當時除了我還有誰？”我問道。
隨後，又想到什麽似的我出言解釋道：“在夢境中我知看到自己，但還是可以明確感受到有其他人在，不過我看不到他們。”
“真實情況，真的隻有我一個人殺了你嗎？”
以我那時候的狀態，我很難相信就算息壤是色令智昏，也不可能真被我一個人就幹掉了吧。
“不，當時除了你以外，還有四個人。”息壤道：“但他們的真正身份我不清楚。因為經過調查我發現，他們之前的名字身份都是假的。”
什麽？
“那他們真的是龍家村的人嗎？”我愕然道：“又或者說他們真的都是為了龍家村嗎？”
當然我說這話，多少有些推脫的嫌棄。
可讓我意外的是，息壤沉吟片刻後竟道：“之前我覺得是。”
“那現在呢？”我繼續問道。
遲來的真相也是真相。
“現在我不確定。”息壤，實話實說。
可在我心中燃起一絲希望，正想要繼續說什麽的時候。
息壤卻突然雙眸驟然一涼道：“龍綰綰，不管你想要說什麽。在此之前我都想要先說一件事。”
“神君，請說。”我回道。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在找的東西是什麽嗎？”息壤，開口道。
聽到他這話，我突然心頭咯噔一下。
一種極為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我甚至想要阻止息壤接著往下說。
但，最終理智占據了上風，讓我出言問道：“是什麽？”
毋庸置疑，那東西跟我肯定有莫大的牽連。
“是我的身軀。”息壤，一字一頓道：“準確點說是我當年成神的神軀。”
即便是做好了心理準備，聽到他這話我還是麵色陡然一白。
整個人如遭五雷轟頂，驚得睜大了眼睛。
“那你之前說的分解，是什麽意思？”我幾乎是帶著顫抖問出的這話。
東西破碎了可視為分解。
但神軀也好，身軀也罷，如何分解？
“就是字麵意思的分解。”息壤，麵色絕望而悲涼，他眼神近乎哀傷地望遠方：“或許你知道，或許你不知道，神因為長期刻苦修煉。所以比人多出了一魂一魄。”
“我當時雖然身死道消，但那一魂一魄尚存。所以我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每一刀割裂在我身上的痛楚，也可以感受到你下手的狠訣。”
“龍綰綰，那麽狠毒至極，虛假又假意的女子怎麽會是你呢？”
“我……”
第一次我想到了一個詞叫無從辯解。
因為知道這一刻，我都覺得那個女人或許做的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
但事實勝於雄辯。
“她當時的身份是什麽？”默然了許久後，我再度開口。
真相殘酷而沉重。
但既然已經挑明了，那有些東西還是該繼續下去。
“她叫龍秦。”息壤，回道。
“她就是那個第一女術士！”聽到這兩個字後，我愕然無比。
那個曾一卜定江山，還曾一卦算出天下大運。亦曾輔助少年帝王登基，成為男權為尊時代當之無愧的國母一般的人物。
“是她。”息壤，點點頭。
“那你們相識於她風光前，還是激流勇退後呢？”我問道。
息壤，勾唇一笑：“這個答案，你不是早就心中有數了嗎。”
確實。
如果是風光前，恐怕後世記載除了這位第一女術士外，還應該有她風采卓絕的丈夫。
“那會不會你的死，其實跟當時的帝王有關係？”我皺眉問道。
封建王權時代，可沒有現在的民主自由。
而且，我始終覺得如同龍秦這樣的風雲人物，恐怕不是她懂得激流勇退，就可以真正做到全身而退的。
不然，封建時代那些被托孤照顧幼帝的輔佐大臣是怎麽來的？
那些三代元老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你的意思是，此事不光涉及龍家村？還牽扯到當時的皇家，甚至是整個皇權？”息壤，一雙好看的眉頭難得皺成了一個“川”字。
“不然呢？”我則是難得笑了出聲：“神君大人，那可是男尊女卑的時代啊。何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話你不會沒聽過吧？”
息壤自然是聽過的。
但從他疑惑的表現看來，我發現他也隻是聽過。
“但她不是已經辭官隱退了嘛。而且她可是第一女術士，地位堪稱國母如此尊貴，難不成還有人可以強她所難？”息壤，一臉不相信。
“這有什麽不可能的。”我笑了笑：“古代女子身份尊貴，但下場淒慘甚至比強迫的還少嗎？”
見他還是一臉懵懂，我隻能繼續舉例道：“神君，該不會覺得那些被和親外嫁的公主，個個都是情出自願吧？”
不要說千裏迢迢，她們連情郎的麵都無法見到。
就算可以見到，公主才多少歲，要嫁的那些外域番邦帝王有多少歲？
而且，倘若是正妻也就罷了。
但你去翻翻史料，又有幾個是正妻的？
恐怕比中彩票的機會都要低。
“但那些女子不是自己沒辦法嗎。”息壤，還是不相信：“龍秦的實力如此強悍，哪怕是人間至尊帝王也未必可以勉強她。”
這話我相信，第一女術士。
國術的親自書寫人，必然是實力超凡的。
但是……
“神君，人都有軟肋。”我實話實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