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二人世界

國慶節後上班第一天,富祥縣西部丘陵地的大片莊稼地迎來了一群人,由省農林廳、財政廳幾名專家組成的調研小組,在鬆陽市農委、農業局、富祥縣農委、農業局以及華元保險公司鬆陽分公司的有關人員的陪同下,對富祥農業保險惠民事項進行調研。

此時,恰逢冬、春、夏連旱,疾風吹過田間,帶起陣陣灰塵飛揚。調研組一行抬手遮眼望去,滿地泛黃,但那不是金秋豐收的金黃,而是枯黃。

有些田塊過於幹旱,莊稼全部焦死,沒了一點水分,調皮的孩子點一把火就燒個精光,成為千百畝連片田地上的一塊“黑疤”,不過幸虧沒有形成串燒,否則眼前大片的莊稼地就變成了“黑土地”。

“莊稼人都說人勤地不懶,但天總有不測風雲。”鬆陽市農業局隨來的技術人員彎下腰,用鏟子掘出一株水稻,打掉根係上的幹土,道:“幹旱時間過長,瞧這水稻,基本上都沒有什麽次生根,僅有的一點穗子也是癟子,這片地八成是要絕收的。”

“即便現在下一場及時雨,再透也起不了什麽作用。”富祥縣農委主任捏著一塊幹碎的土疙瘩頭道,“不過還好,農業保險還真能送來一場及時好雨。”

說到農業保險,同來的華元保險公司鬆陽分公司一位副總說道:“按照常規程序走,我們保險公司都是在莊稼起地後,根據受災情況嚴重程度才進行相關賠償的,但是那樣的賠償在如此幹旱的天災之下,顯得過於滯後,不利於農民抗災自救。所以,針對今年的大旱,我們公司把保險關口前移,先拿出一百多萬元對富祥縣受災較重的農戶進行賠付,幫助農戶適時改種、補種,爭取把損失降到最低。”

聽到這裏,眾人點著頭,交口稱是。

“這種決策的實施,得益於富祥早年就開展了農業保險的有益嚐試,從而讓一切有了可能。”這名副總不失時機,立馬補充了一句。

話題點到這裏,算是切入了正題,接下來發言者接二連三,就此項嚐試的意義和作用談了很多看法。

《瑞東日報》和瑞東電台、電視台都來了記者,他們心裏都有數,再加上本來個個也都善於見風使舵,一下抓住了重點領會了意圖,便前前後後忙活得不輕。不說別的,單是為那一份紅包,也該盡心出力。

張道飛作為《瑞東日報》駐鬆陽記者站的負責人,自然要陪同。按道理講,有張道飛在,《瑞東日報》完全沒有必要再派記者,但是潘寶山跟譚進文有交待,為了盡量避免張道飛惹麻煩上身,還是要總部派名記者過來。

不過即便如此,張道飛也沒閑著,他盡量提供最為豐富的材料信息,幫助極好成稿。

調研組來鬆陽不是秘密,但媒體團對事件的報道重點卻並未公開,所以沒有引起嚴景標方麵的注意。

調研組一行回去後,譚進文告訴潘寶山,兩天後省黨代會就開始了,現在報紙等媒體的關注度高漲了起來,所以當下別的事不用做,唯一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如今,潘寶山還真能耐得住性子了,最近的事情對他來說是個不小的曆練,而且又有徐光放的安慰話,他能沉下心來,靜候佳音。

剛好,劉江燕又打電話給他,說沒事就回家看看。劉江燕極少要求潘寶山做什麽,所以潘寶山對她向來都是有求必應,而且眼下確實沒什麽事情可忙,回去幾天散散心也正合適。

又過了兩天,潘寶山徹底放下包袱,休整了一下,便回富祥家裏。

劉江燕讓潘寶山回來,其實是劉海燕的意思,她要跟潘寶山談點事情。

“有些事是要學會接受的,就鬆陽市目前的政局,我看你還是穩一點的好。”劉海燕對潘寶山道,“現在嚴景標勢頭正猛,跟他鬥多是沒有好下場的。”

“過不了多久,嚴景標勢頭就會減弱。”潘寶山道,“他的最大靠山是顧民生,馬上省黨代會一過,鬱長豐就上台了。”

“可他還有段高航和萬少泉,他們兩個可是會牢牢把持著省政府大院的。”劉海燕道,“當然,這也是我聽別人說而已,不一定準確。”

“誰說的?”潘寶山笑了起來,道:“貌似高人嘛。”

“江楠。”劉海燕道,“前不久她離開了宣傳部,到文明辦做副主任去了。”

“主動去的?”潘寶山一驚,“也好,文明辦也好啊,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個安閑的去處。”

“怎麽可能主動呢。”劉海燕道,“受排擠的。”

“關放鳴不容她?”潘寶山問。

“嚴景標更不容她。”劉海燕道,“嚴景標兩次找她到辦公室談話,想讓她做宣傳部常務副部長,但結果並不愉快,所以她就被排擠到了文明辦。”

劉海燕是個含蓄的人,有些事不會說得那麽直白,但潘寶山還是很明白。

“嚴景標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潘寶山笑了一聲,“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江楠身上。”

“想打江楠主意的人不在少數。”劉海燕道,“作為女人,她特別有味道,自然會成為男人獵取的目標。”

“是啊。”潘寶山油然應了一句,但立馬覺得有點不合適,“哦,不是,可能要因人而異吧。”

劉海燕看著潘寶山略帶不安神情的臉,微笑了起來,岔開話題道:“小潘,你有些事不跟我們講,可能是怕我和江燕擔心,不過我們很想知道你今後的打算。”

“不放棄。”潘寶山想了一陣,說出這三個字。

“還打算跟嚴景標對著幹?”劉海燕道,“有沒有想過變得柔和一些?”

“要柔和從一開始就應該堅決地表露出來,現在怕是已經晚了。”潘寶山道,“當然,跟嚴景標對著幹也可能犯不著,其實我最想看到的局麵是各行其道,但現實不會如此,他們那一係對我可是放不下的,在他們看來,隻要我逍遙得力,就是對他們的最大威脅。”

“要這麽說,隻要你不出事,他們就不放鬆?”劉海燕歎問。

“那是不容懷疑的。”潘寶山道,“所以我唯一且必須做的就是讓他們出事,那樣才能保我自己無事。”

“唉,怎會如此之難,累啊。”劉海燕搖了搖頭。

“大姐,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多愁善感了,以前你給我的印象可不是這樣。”潘寶山笑道,“放心吧,事情可能有難度,但我不會覺著累,相反,我會精神飽滿鬥誌昂揚,我投入,我也很快樂。”

劉海燕認真地看著潘寶山,從他的眼中確實看到了堅毅,“那你就好好幹吧。”

“多謝大姐支持。”潘寶山道,“不過關鍵還要看機遇,這幾天省黨代會召開後,可能我會主動向省委反映情況,爭取有個說法。”

“照我來看,官複原職的可能性不大。”劉海燕道,“最多可能複原級吧,副廳級待遇,再或者還能進市委常委。”

“恢複原級當然好,但重要的是要有實職。”潘寶山道,“有實級沒有實職,不好開展工作。”

“那就要看省委的意思了。”劉海燕道,“但不管怎樣,我相信會越來越好。”

“大姐,你又鼓勵我了。”潘寶山咧嘴笑了起來。

“你不是我能鼓勵得了的。”劉海燕笑道,“反正看到你精神在狀態,我們也就放心了。最近啊,江燕的臉上顯然多了些心事,她很不放心你,擔心你受打擊太大沒法排解。”

“這點我做得不好,沒有跟江燕多交流溝通,其實她大可不必為我擔心。”潘寶山道,“這幾天沒什麽事,我打算在家好好陪陪她,平日裏我對她的關懷真的是太少了。”

“你也別想太多,江燕都習慣了,至少我能感覺得到,她沒有感到不幸福。”劉海燕道。

“可是作為丈夫,我總覺得過意不去。”潘寶山由衷地歎道,“起碼應盡的責任都沒盡到。”

“也不能那麽說。”劉海燕微微點著頭,似有所思,道:“哦對了,剛好明天縣裏有個組團出遊,我也參加,順便把孩子帶著,你跟江燕好好過幾天二人世界。”

劉海燕的想法很好,但因為劉江燕的原因,卻沒法實現。

第一天晚上,劉江燕說身體不舒服,事未竟。第二天晚上,事成,但潘寶山覺得劉江燕有點敷衍了事味兒。

第三天晚上,潘寶山上床抱著劉江燕,很清晰地察覺到了她絲毫沒有**,實在忍不住便問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她點了點頭。

潘寶山一咂摸,回想起以前,又發現了一個比較嚴重的問題,每當他有**需求的時候,劉江燕不是說身體舒服,就是草草應付了事。

難道?

潘寶山一下慌了神,難道因為自己對劉江燕的冷落,導致後院失火?不過想想也不應該,如果有事,劉海燕應該能察覺到,絕對不會袖手旁觀。但是從劉海燕的表現來看,絕無異常。

就在潘寶山慌神的當口,劉江燕感覺到了他的變化,“寶山,在想什麽呢?”

潘寶山回過神來,歎了口氣,問道:“你哪裏不舒服?”

“心裏。”劉江燕答道。

“哦。”潘寶山邊回答邊尋思,“心裏不舒服不是小事,得抓緊看看,不能拖,別時間長了拖出問題來。”

“不會的,我知道是怎麽回事,對我來說不重要,但對你來說可能很重要。”劉江燕道。

聽到這裏,潘寶山愈發不安,怎麽尋思好像都是話中有話。

“江燕,你說的我怎麽不懂呢?”潘寶山忍不住又問了起來,“對你不重要,但對我卻很重要?”

這一問還真是有必要,劉江燕小小地那麽一解釋,潘寶山頓時驚得張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