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交換
顏文明回自己辦公室的時候拿著硬盤,忐忑而興奮著,好像握著一把可以決定段山傑生死的尚方寶劍。他深信,視頻中的表演男主角甚至是女主角,都將會是段山傑倒坍的強有力推手。
進門,反鎖。段文明來到電腦前,用顫抖的手搬出主機,憑著對電腦的一知半解,摸索著把硬盤換上去。這事,他不再想讓別人插手。
很簡單,就是個接線而已。顏文明很高興,事情太順了。
沒多會兒,顏文明就打開了視頻文件。這時,顏文明真是要感謝段山傑對視頻文件的刪減,留下來的精華看起來非常省事,不用費勁就能清晰地辨別出表演的主角。不過有點遺憾的是視頻雖然很多,但“主角”並不多,也就十來個。不過這已經足夠,而且其中多數人的麵孔還都算熟悉,都是官居一方的人,即使不執牛耳,也是身處要位。
顏文明哈哈大笑了兩聲,站起身來走到窗前,做了幾個擴胸振臂的動作,惡有惡報,機會來了。不過,顏文明還沒忘記譚進文的交待,他找了個空u盤,把馮德錦的視頻影像單列出來。
馮德錦算是省二招的常客,到省裏出差幾乎都住在這裏,每次來還都跟拉關係似的,吃飯喝酒總要喊上個所裏的領導。顏文明參加過兩次,所以認識馮德錦。
顏文明覺得做事要夠意思,既然譚進文要馮德錦的視頻影像,那他就不摻和,全部都剪切過去,不留底根。所以,在把資料給譚進文的時候,他再三強調,一定要保管好,他那裏已經徹底清除了,沒留底根。
譚進文相信顏文明,根據他一貫的為人表現來看,應該值得相信。
“怎麽搞到手的,還算順利吧?”譚進文隨口問了一句,此刻他很高興,潘寶山交待的事情圓滿完成,讓他倍感輕鬆愜意。
“順利,連鍋端了。”顏文明說起來都似乎特別解恨,“整個硬盤給我生生地擄走,大豐收!”
“謔。”譚進文笑了起來,沒想到顏文明做起事來如此果決,平常跟他接觸,他都是一副綿軟的樣子,“既然資源如此豐富,接下來打算怎麽個操作法?”
“段山傑是個不折不扣的禽獸,是個大禍害,一定要除掉他!”顏文明說話的時候目光是堅定的,他下意識地攥起了拳頭,“這次不把他給辦了,我這一輩子都要遺憾。”
“你想怎麽去辦他?”譚進文道,“用他私設監控的不法行為?”
“不。”顏文明詭笑著搖了搖頭,道:“私設監控的事沒法說,段山傑想想法子就能開脫,他可以把問題歸結到為了招待所的安全上,也可以把責任推給別人。”
“哦。”譚進文點點頭,“你是不是想利用視頻內容的關係人來掘翻他?”
“沒錯。”顏文明道,“視頻裏麵的人我大多認識,幾乎都是下麵市縣的,估計是誤打誤撞進了顏文明的小網。還有個別人是省裏的小官員,他們估計是被段山傑設計進來的。不管怎麽樣,段山傑在得到那些把柄之後,以他的脾性,肯定會去找人家要好處,當然,也不一定就是直接要錢,很可能是要項目、要工程,那樣拐個小彎,就很隱蔽了。”
“段山傑還挺狡猾。”譚進文道,“平日裏看他笑嗬嗬,原來是個笑麵奸虎啊。”
“現在沒用了,再狡猾也得讓他現原形,而且不管上麵有多大的保護傘。”顏文明很有把握地說道,“隻要下麵硬拱,他就得塌下去。”
“找幾個人拱?”譚進文問。
“隻要沾邊的,我挨個找。”顏文明道,“而且還能保證個個成功,因為如今隻有我手裏有他們的精彩表演,所以他們必須得聽我的,把段山傑威脅、逼迫他們的事都給都出來。譚主任你想想,十來個人同時檢舉揭發,會是個什麽樣的場麵?”
“也是。”譚進文道,“最直接的危險擺在眼前,其他一切都是次要的,即便段山傑有段高航的硬關係,那也變得可有可無了,那些人肯定都一往無前,形成排山倒海之勢壓向段山傑。”
顏文明聽了譚進文這番話,不由得笑了起來,“我也這麽想。”
譚進文看著顏文明滿足自得的樣子,可以想象得出潘寶山在拿到馮德錦的視頻資料時大抵也會如此。
的確,潘寶山是很高興,不過飲水不忘挖井人,當他聽譚進文說顏文明要對段山傑下手時,稍微琢磨了一下,道:“進文,你抽個時間跟顏文明說一下,等他把事情安排妥了,要將舉報材料收集起來,統一交給一個人。”
“誰?”譚進文一聽有點納悶,“不交到省紀委?”
“有些事,寧可相信個人,也不能相信組織。”潘寶山笑了起來,“組織上都是從大處著眼的,盤算的是大局,一些局部和個體,完全可以被忽視。”
“也是。”譚進文愣了一下,隨即點頭笑道:“那交給誰?”
“省委副書記江成鵬。”潘寶山道,“從目前情況來看,能為段山傑想辦法的人應該隻有段高航了,所以,鉗製段高航顯得尤為重要,因此,要找一個與段高航旗鼓相當且又是對立麵的人來插手此事,肯定會起到至關重要的推動作用。”
“還真是!”譚進文一拍大腿,“這麽一來,段山傑就沒盼頭了。”
“段山傑就不說了。”潘寶山道,“有一點我不太放心,馮德錦的視頻資料,我們手裏掌握的是不是唯一?”
“應該是,顏文明特地交待說要保存好,他那邊沒有存根。”譚進文道,“這一點我比較相信顏文明。”
“嗯,其實就算他說的是假話,隻要不抖落出來也無所謂。”潘寶山道。
“就算抖落也沒什麽大礙吧。”譚進文道,“反正是要把馮德錦拉下馬,至於是誰伸手拽的並不重要,而且,有別人動手也好,我們也樂得不蹚那道渾水。”
“不,不能把馮德錦拉下馬。”潘寶山道,“至少目前還不行。”
“又有新想法了?”譚進文道,“是不是有更大的攻擊目標?”
“不是。”潘寶山道,“我想用來交換。”
“交換?”譚進文一時並不明白。
“我鬆陽方麵的人,被與馮德錦同在一個圈子裏的人給設計了,情況很不好。”潘寶山道,“我想馮德錦可以作為一個籌碼。”
這個打算,一開始潘寶山就有,他想抓住馮德錦的把柄之後,對其進行震懾脅迫,讓其出麵找管康進行說服,把何大龍與彭自來的案子澄清,把他們摘出來。
目前看來,這似乎是唯一的法子,而且很迫切。
現在,何大龍的處境很不樂觀。彭自來還算可以,他知道事情的關鍵所在,所以堅決不承認與何大龍有關係。事實上,管康的確也找不到他與何大龍有什麽直接關係,雖然間接可以串上,但要作為證據,還缺少力度。另外,喬廣銀的指控也一樣蒼白乏力,他隻是一口咬定當初屍檢是作假的,而且指使者就是彭自來。可這存在同樣的問題,也缺乏有力的證據。
所以,最終結果隻能是不了了之,並不能給彭自來定罪。當然,管康終究要給彭自來施加懲戒,他以負麵影響惡劣為由給彭自來定責,召開局領導班子會議進行表決,把彭自來的副局長職務停掉,將其架空、邊緣化。
管康為了把事情做圓滿,同時也對喬廣銀進行了“問責”,把他降職到交巡警支隊做副支隊長,但是,級別並沒有降,還是保留正科。這個障眼法有點拙劣,稍微一琢磨就知道,擺明了就是明降暗升。首先,級別沒動,還是正科級,該享受的待遇還照樣有。其次,職務上簡直是有天壤之別。屍檢中心是什麽部門?要說其實也很重要,但那是對大局而言的,對個人來說並不是那麽回事,當然,奉獻的精神拋開不說,無論從直接的工作環境、“福利待遇”上講,還是從間接的生活影響來看,幾乎沒有人真的願意在那個部門呆久下去。
而交巡警支隊就不一樣了,那工作環境是什麽樣的?神氣、威風。其實這還是其次,派頭是虛的,實惠才是關鍵。在交巡警支隊,一個普通警員一年不弄個十萬八萬的外快,是要被笑話的。中層幹部,少於五六十萬是要被罵無能的。至於高層,就沒法說了,不好猜,都沒有個上限。因此,公安係統裏的不少人都想到交巡警口上去,每當逢年過節的時候,公安局領導班子成員家裏幾乎就成了接待室,送禮走後門的接二連三,就想擠進交巡警支隊去。這種情況不敢普及開來說,至少在鬆陽是如此。
當然,眼下不是考慮喬廣銀事情的時候,彭自來暫且也用不著太擔心,要緊是的何大龍,雖然他得到了魷魚的指示,要頂住一切折磨,咬死口不承認殺害陸皓,但是因為各項“證據”的存在,對他都很不利。開始的時候,魷魚也想過用作案時間不具備的方式來澄清,因為何大龍不是真凶,隻要找出陸皓被害的那個時段,他在幹什麽、有誰作證就行。可不巧的是,那會兒何大龍正在跟小姐打炮。而小姐被管康方麵安排了人過去一恐嚇,竟然矢口否認。
這一下,何大龍失去了最有力的有利證據,一切變得極其糟糕起來,很有可能麵臨著“零口供”判刑。
潘寶山為此一度很焦慮。不過現在,馮德錦視頻事件的凸現,讓事情有了轉機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