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西山墓園

過了半分鍾,白彩姑終於從驚恐中安靜了下來,他看到麵前的那塊小墓碑上,鑲著一張小照片,隻是月光有點朦朧,白彩姑隻能看到那照片的輪廓,但總感覺好像在哪裏見過那照片上的人。

蹲下身子,白彩姑想把那照片看清楚,可惜月光太暗,那照片,還是看不清。

身上依然穿著那條入睡前就穿上的中褲,白彩姑摸了一下褲子的口袋,想找手機來弄亮屏幕照那照片,看看是誰,但口袋裏沒有手機。

想起來了,臨睡前自己把手機扔在了**。

壯了一下膽子,白彩姑把臉湊到那個墓碑前,這回他看清了,那照片,和自己在大蘿卜家的大客廳裏看到的那個女子是同一個人!

難道墳墓裏埋葬著的就是大蘿卜的女兒?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墳墓裏埋葬著的肯定就是大蘿卜的女兒,要不然大蘿卜的女兒照片不會鑲在這個墓碑上。

白彩姑再次把臉湊近那墓碑,這次他不但把那墓碑上的照片看清楚了,就連墓碑上的字他也看清楚了。

墓碑上刻著一行字:愛女邵小寧之墓

父邵華寧

母羅紅蓮

立。

大蘿卜的大名就叫羅紅蓮,這墓裏,埋葬的正是她的女兒邵小寧!

白彩姑十分的不解,自己剛才明明是睡在**的,什麽一覺醒來就睡到了邵小寧的墓前了呢?難道邵小寧這個死了三年的死人能把自己抬來?

白彩姑不相信邵小寧會有這麽大的本事,一個軟弱到自殺而死的人,是不可能有這麽大的本事的,他要是真有這麽大的本事,還用得著自殺嗎?

白彩姑抬頭再次看了一下周圍,這才看清,自己正站在一個不算很高的山崗上,山崗上全是墳,看著這些墳都搞得不錯,白彩姑想,這裏應該是一個商品墓園。

邵小寧是什麽把自己弄到這個墓園裏來的?把自己弄到這個墓園裏來又有什麽用意?白彩姑始終想不明白。

看了看自己剛才睡過的地方,那裏正是邵小寧墳前的墓台。

胸前和肚皮上涼嗖嗖的,白彩姑伸手一摸,發現自己的身上沾滿了露水。

“我就不相信,你一個死去了的女人,還有本事把我什麽樣!”半夜三更被弄到這個墓場裏來睡,白彩姑很生氣,他的心裏,對這個邵小寧又多了一份恨意:你死了就死了,還來嚇唬我看什麽?我白彩姑是那種怕嚇唬的人麽?

白彩姑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心裏估計現在的時間大概是半夜兩三點鍾左右。再看著遠處隻有幾盞稀疏的燈光,白彩姑估計這個墓園應該是在晴州市的郊區。

這麽黑,什麽回去?弄不好半路上摔傷,那可就不值了!

想了一陣,白彩姑決定在這墓園裏呆到天亮後再回去。

白彩姑重新躺到剛才睡過的地方。

那地方是邵小寧墳前的墓台,墓台是用水泥做成的,很平滑,也很幹淨。

剛眯上眼睛,白彩姑就感到右邊的小腿上癢癢的好象有什麽東西在爬動,他睜開眼睛,看到一條青色的小蛇正爬上自己的小腿。

“可惡!”白彩姑沒好氣的罵了一句,右腿忽然猛的一踢,那小蛇不知道被踢到哪裏去了。

白彩姑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瓜——喲——,瓜——喲——”山頂上不知什麽動物在叫,聲音悲涼淒慘,白彩姑平生第一次聽到這種嚇死人的聲音,心裏有些害怕,但一想到那隻是某種動物發出來的叫聲,白彩姑又淡然了,連眼睛都不動一下,繼續接著睡覺。

沒多久,白彩姑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他又看到了大蘿卜的女兒,現在白彩姑知道了,她叫邵小寧。

邵小寧來到白彩姑的麵前,一臉的淚水,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白彩姑,不知道是在說什麽,好象是在哭,又好象是在罵人,白彩姑什麽都沒有聽到。

過了一會,邵小寧走了,白彩姑又看到自己的爺爺奶奶,就站在自己的麵前,兩人嘴裏說著什麽,白彩姑還是一句也沒有聽到,但爺爺奶奶眼裏全是關切,白彩姑看到了。

爺爺奶奶走了,四周忽然變得一片通紅,身上也變得熱乎乎的,原來那種冰涼的感覺一下全都沒有了。

白彩姑醒了。

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一股刺眼的光芒,白彩姑連忙再次把眼睛閉上。

白彩姑坐了起來,再次睜開眼睛,刺眼的光芒沒有了,白彩姑看到了初升的太陽剛好露出了半張臉,暖烘烘的陽光正好照到自己的身上。

天亮了。

遠處,山巒和田野被一縷縷如輕紗一般的白色晨霧包裹著,看上去非常的美麗,白彩姑從小在城裏長大,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美麗的晨景,立即就被吸引住了,連自己身處墓園的事都給忘記了。

但太陽很快就升了起來,晨霧也沒有了,城市的猙獰嘴臉又顯露了出來。

白彩姑這才發現,自己的雙腳上沒有穿鞋,髒兮兮的全是灰塵,心想,難道夜裏我是打著赤腳走到這裏來的?

旁邊不遠處,就是上下山的石階,白彩姑暗自慶運自己夜裏沒有亂跑,因為當時他根本就沒看到下山的路,自己要是亂跑了,肯定會摔傷,現在好了,大白天的,什麽都看得清清楚楚的,白彩姑也就安全了。

從石階上小跑下山,白彩姑看到山腳有一個小小的保安亭,就跑了過去。

保安亭裏有兩個保安,仰躺在椅子上睡得正香呢。

不遠處,有一塊巨大的石頭,石頭的一邊被鏟平了,刻著四個大字:西山墓園

白彩姑從沒有來過西山墓園,但他聽到別人說起過,知道西山墓園離自己住的出租屋有差不多十公裏遠。

現在時間還很早,公交車還沒有出來,白彩姑隻能走路回去了。

也隻能走路回去,因為白彩姑的身上根本沒有帶錢!

路邊不時的有晨練者跑過,白彩姑驚奇的發現,有很多晨練者,居然和自己一樣,全身上下就穿著一條中褲,腳上也沒有穿鞋。

白彩姑忍不住笑了,他最近常聽別人說過,有些晨練者,喜歡返璞歸真,倡導打赤腳去跑步,沒想到今天還真的看到這樣的人了。

屁返璞歸真,哪天路上的玻璃石子什麽的把你的腳劃個兩三道血口,看你還還敢不敢說什麽返璞歸真!

現在總有那麽一些人,吃飽了掙的,睜著眼睛說瞎話,提倡什麽種糧不施肥,莊稼不打藥。真是瞎扯蛋!種糧不施肥,一畝地能打多少糧食?全國那麽多的人,夠吃嗎?莊稼不打藥,讓蟲子先把莊稼吃了你再去吃蟲屎呀?你要真那麽有本事,哪天收了你的車斷了你的電,給你幾斤穀種外加石磨石碓什麽的,讓你去體驗一下幾百年前的文明,看你還敢不敢胡說八道,看你還要不要返璞歸真……

白彩姑雖然覺得這返璞歸真不什麽樣,但對現在的自己來說還真不是什麽壞事:那麽多的人都在路上光著腳板走路和跑步,自己加入其中,別人也看不出什麽來,又有誰知道,我白彩姑昨晚在墓地裏睡了一宿?

好久沒有跑步過了,自己也正好跑一跑……

一路上跑跑走走,六點半過後白彩姑回到了出租屋的大門前。

看到了那個大門,白彩姑本能反應的想到了一件事:今天不會再和玉蓮撞到了吧?連續和玉蓮撞了三次,還有兩次差那麽一點就撞上,白彩姑現在一看到出租屋的大門心裏就不安。

怕歸怕,家還是要回的,白彩姑放慢腳步,慢慢的向著大門走去。

走到大門邊,剛好和從門裏出來的玉蓮打了個照麵,兩人在相距不到一尺的地方停了下來,互望著對方。

“還好今天你沒有跑,要不然又要撞到一起去了!”白彩姑籲了一口氣,輕聲的說到。

真是奇了怪了,為什麽自己每次出去就會遇著玉蓮回來?為什麽自己每一次回來就會遇著玉蓮出去?白彩姑想不通。

“昨天晚上你和我說過的話我記下了,以後,再也不跑了,要不然今天又要撞到你身上了!”玉蓮說著,難得的對白彩姑笑了一笑。

白彩姑很滿意的點了一下頭:“今天是星期天,學校又不上課,你起這麽早幹什麽?”

看到玉蓮今天見到自己時心情好,白彩姑忍不住想多說幾句,這玉蓮,美得象是畫出來似的,白彩姑心裏喜歡。

“習慣了,一到時間就再也睡不著,不得不起來。”玉蓮又向白彩姑展開了一個笑容,上下打量了一下白彩姑問:“這麽早你就去晨練回來了?”

“是的。”白彩姑胡亂的應了一句,繞過玉蓮向樓上走去。

走到了五樓,白彩姑才想起自己的身上沒有鑰匙。

猶豫了一陣,最後還是不得不走過去敲大蘿卜的房門。

“這麽早,是誰呀?”大蘿卜的聲音從房裏傳了出來,還不住的打著哈欠,顯然是剛剛被白彩姑吵醒的。

“羅姨,是我,白彩姑,早上我出去跑步,把鑰匙忘記在家裏了,想讓你幫我開一下門。”白彩姑撒了個謊說,他知道大蘿卜的家裏還有自己的房門鑰匙。

白彩姑心裏忽然想到一件事:要是讓大蘿卜知道自己昨晚在她女兒的墓前睡了一晚,不知道會不會把她嚇個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