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山雨欲來 (1)

和中東公司的董事長崔援朝通完電話之後,林淩即刻便陷入了沉思當中,這什麽俗話說得好啊,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說句不好聽的,你現在知道著急了,那你們早幹嘛去了,是抱女人睡覺去了?還是偷偷地數鈔票去了?如今曉得十萬火急地催我往回趕,當初那些財務的那些基礎工作,就不知道實事求是、紮紮實實地把那些工作做好,現在又何來這麽多的煩惱呢。不過話也要說回頭,如果那些財務的基礎工作他們都是實事求是地做好了,那這些個領導怎麽會有錢掙呢?他們交的幾十萬風險抵押金又怎麽可以如期雙倍返還呢?

這崔援朝這麽著急地叫他趕回項目部去,那個李春河也這樣著急地要自己回到項目部去坐鎮,這些自然都有他們各自的深意,但林淩也非常明白,自己又不是什麽如來神仙,可以在一瞬間就可以那個什麽力挽狂瀾,救項目部於危難之中,然而這可能嗎?這分明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那麽讓他回去的用意又何在呢?這崔援朝的心思,林淩多少猜到了一點,但不能和這個大領導去點明,因為什麽事情都說得太直白就沒有什麽意思了,現在的人不是都喜歡講究含蓄一點嗎?即使你對上司的心思猜得*不離十了,你都不能太直白的說出來,而是悄悄地在不經意之間,把上司想做的事情但又沒有能去完成的事情,去把它完成了再裝作無意之中做完了,再順便和領導提一下就可以了。人家說的這什麽響鼓不用重捶,估計說的就是這麽的一層意思,而這些都是作為下屬的藝術所在。

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也是急急忙忙地退了房,從酒店那裏拿到幫訂好的火車票,就上了火車,到最後自己怎麽上的火車,林淩自己也搞不清楚,等到那火車開動了,他才突然想起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讓自己給忘了,怎麽在那個情急之中,他隻記得找黨校學習班的班主任請了假,請多少天他都沒有說,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這次一去,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呢?記得和班主任請假,卻忘了和南子楓打個招呼,再告個別什麽的,但現在弄成這樣,真的是他不想的。

那現在怎麽辦呢?這總不能離開省城都不和南子楓說一聲吧,也沒有這樣做人的啊,想想都太不應該啦。於是他決定還是給南子楓打個電話告告別,這樣也能多少彌補一點他所欠下的情意吧。

“子楓嗎,我林淩啊,你怎麽樣啊,還是那麽忙嗎?我和你說一聲啊,中東公司來了好幾個電話催我回去處理事情,沒有辦法,剛才走得太匆忙,沒有來得及和你道個別什麽的,不好意思啊,下次有機會歡迎你到我們項目部去做客。”打給南子楓的電話接通了,林淩隻有這樣和南子楓說了,還能有什麽辦法彌補呢?

“哦,這麽急啊,是什麽事情這麽要火燒眉毛的?那你現在已經上火車了嗎?如果沒有上的話,我來送你就好了嘛。”電話裏的南子楓分明是一種很失望的樣子,然後就是一連串的問題,搞得林淩都不知道要先回答哪個啦。

“是這樣的,還不是為了那審計要進項目部的事情啊,現在大領導非要我十萬火急地回去,至於管不管用就不知道了。”林淩這時候隻能撿一些重要的說了,因為還有一些事情在電話裏是說不清楚的,還是說得彼此模糊一些比較好。

“是這樣呀,那就算你回去了,又能改變什麽呢?”南子楓這人還是看得比較明白,一說話就說到了點子上。是啊,就算他回去了又能怎麽樣呢,除了他這個人長得高大些外,別的真的還沒有看得出還有什麽別的能耐啊,林淩左想右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出來。最後和南子楓又說了一些題外的話,然後互相道了別之後他就把電話給掛掉了,然後他看了一下時間,才是下午3點多鍾覺得還早,火車要到洛江市至少還要有差不多4個小時的時間,估計到洛江市也要到晚上7點多鍾,接著他又打了一個電話給李春河,讓他到時候安排汽車過來接站,然後就靠在火車座椅上把眼睛閉上,他要找機會好好休息一下,爭取迷糊迷糊,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現在這種時候啊,隻有休息好了,才能保持清醒的頭腦,以便更好地處理問題 。

好不容易在火車上呆了四個多小時,到了洛江火車站,剛走出火車站,便看到不遠處有一個人在向他招手,林淩晃眼看過去就知道是李春河,隻見他屁顛屁顛地往這邊跑過來。

“林書記,您這邊請……”李春河一邊指著旁邊的那輛廣州本田,一邊殷勤地說著。

看著這李春河這個傻樣,林淩就感覺好笑,以前他還在項目部那時,可沒有看見他對自己有這麽殷勤過,他想現在啊這家夥一定是有什麽事情需要求我,要不然怎麽會那樣。等上了車,林淩才再次問了他一些具體的情況,但這個家夥好像對財務方麵的事情不太懂一樣,說了個半天也沒有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解釋清楚,結果來來回回就是那兩句話,很多的賬目審計都認為有問題,現在審計已經全麵係統的核查所有的憑證和票據,林淩看這個李春河這樣來回答就和沒說一樣,就幹脆閉目養神起來,他不想理這個什麽狗屁李春河啦。說句不好聽的話,這個人其實還不如那個喜歡搞女人的劉陽陽呢,簡直是一點水平都沒有,還是一個什麽項目部的總工程師呢,而且最近還提了一個項目部副經理,想到這裏,這個中東公司也是快完蛋了的,怎麽盡是一些這種小人上來呢,這些人力資源部的人是不是都瞎眼了,林淩在心裏恨恨地罵道。

這個回項目部的路上也沒有花去多少時間,僅僅隻是20多分鍾的時間就已經到達項目部的大院門口,林淩下了車就直接往丁曉敏的宿舍走去,他並沒有把李春河也叫上,因為在他認為這種時候隻有需要財務方麵才能把事情給搞清楚了。

等進了丁曉敏的宿舍,林淩才再次問起財務方麵出現問題在哪裏,在丁曉敏的比較具體的介紹下,林淩逐漸對這件事有了一個清晰的脈絡,原來項目部成立三年多以來, 在砂石料采購、設備租賃等業務中,使用虛開、冒名或偽造的發票100多張入賬,金額合計2000多萬元。另外在這三年多期間,項目部對發票審核工作不嚴,導致5名個體供應商以偽造工商營業執照等方式獲取砂石料供應業務,又以偽造、代開發票60多張入賬,金額合計1000多萬元。另外還有一些中東公司叫做的一些虛列成本的賬目,這些賬目多數都是找一些代開發票的人做得,這裏的金額大約也有將近1000多萬元,以上三項合計的金額已經高達4000多萬元之多。

聽了丁曉敏大致的介紹,林淩感到非常震驚,這裏隻是一個小小的項目部,就已經涉及如此之大的金額,那麽整個中東公司還有這麽多項目部呢,如果他們也和這裏一樣都有著同樣的問題呢,那麽這個中東公司不是就要完蛋了嗎?真是太可怕了,難怪崔援朝這麽火燒眉毛地趕著他過來,原來是這種樣子的財務問題,但他又能有什麽辦法呢?

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麽一個地步了,人家審計的都已經來到了項目部,你就算想再次造假也沒有這個條件啊,那麽就這樣等死嗎?林淩已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真是進亦難退亦難啊,這種方麵的問題就算是那個來都是沒有辦法的,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什麽小聰明可以耍了,就算你再能造假,在國家審計局的這些專家麵前,簡直就是小兒科了。

林淩這時候想到了一個問題,就是不知道現在審計已經查到了什麽問題了,便問丁曉敏說,國家審計的已經查出來的問題有哪些?丁曉敏說她也不知道,審計的那些人隻是找她要了項目部成立之初第一年的賬本,至於現在他們審到什麽地方那就沒有辦法猜的到了。接著他又問道,這些審計的住在什麽地方?吃的東西項目部又是怎麽安排的?丁曉敏這時候又說,他們住在離這裏很近的洛江水電段招待所,吃的好像就在附近的大排檔裏吃的。

聽到這些介紹,林淩也覺得有點麻煩了,但又想這個李春河也是的,人家來你這裏查賬,你怎麽不把這些人飲食起居照顧好怎麽行呢?於是便再問道,那這個審計的來查賬時,為什麽李春河不幫他們把吃住的都搞定呢?哪知道,這個丁曉敏卻說,我們是提前幾天就知道這些審計的要來項目部裏查賬的,但那時候要再造假也來不及了,所以李經理就早早地在洛江市最好的一家三星級賓館之一洛江大飯店,定下了好幾個豪華套間,裏麵什麽都有,吃的也在飯店的餐廳裏,而且這個飯店離我們項目部也不算遠,當我們到洛江火車站那裏等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提前一天到達了,等我們接不到人,還以為他們是不是因為什麽事情給耽擱了,可能是過兩天才來。於是李經理又把電話打到中東公司黨委工作部和財務部去問,但他們卻都也不知道,等我們剛放下電話沒有多久,才看到項目部的辦公室突然進來了很多人,而且都是一些陌生的麵孔,當我們問他們要找誰時,他們才自報家門說,他們是國家審計局的到這裏進行審計工作的,接著他們向我們出示了他們的工作證,還有有關審計的的文件資料等等,李春河還把他們這個審計小組的組長的名字通過電話問到了中東公司財務部,而且最後也已經得到了證實,確實是國家審計局的同誌。當到了吃飯的時間的時候,我們提出讓他們一起去我們早就訂的飯店吃飯,順便就在哪裏住下。哪知道他們卻婉轉地謝絕了我們的好意,說他們已經住下,吃的他們也已經安排好了,不用我們費心了。

然後他們甩甩手就走了,回他們自己訂的洛江水電段招待所去了,那裏的條件這的是很差的,聽說空調都沒有幾台是好的,但他們卻不聽我們的,你說我們有什麽辦法呢?

聽到這裏,林淩已經感到非常難過了,這個審計的事情搞不定的話,這個項目部很有可能就要變成一個爛尾項目部了,但這些又不是他能夠定的,他心想,他不能再等了,要把電話打給中東公司的董事長崔援朝才行,要把這裏的具體情況一五一十的向他匯報才行啊,於是他顧不得現在的天色已晚,已經快晚上十點多了,拿起了手機找到了崔援朝的名字,輕輕地按下了通話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