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風雲變幻 (4)
早上8點30分,林淩剛到項目部辦公室院子,在辦公樓門前遇到項目部的總工程師李春河。兩人一起上的樓梯。兩人一起上樓時,李春河說:“林書記,聽說昨晚上劉陽陽他們出事了?”林淩十分不願再提這件事情,想不到這李春河卻要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林淩不想答理他,便不帶任何表情地回答了他三個字:“大同街。”
雖然林淩隻是答了短短的三個字,但林淩相信李春河應該聽得明白。在他的印象中,項目部裏除了他林淩和項目部的女同誌沒有去過大同街之外,估計該去的和不該的去都已經悄悄地去過了,他知道那種地方對一個長期出差在外的男人來說,**是巨大的,一般沒有幾個人能抵擋得住。而李春河嘛,應該也去過大同街的,而且好像不止一次,隻是他運氣比較好,昨晚他沒有去,要不然這個項目部就要集體到派出所去點名了。
林淩進了辦公室,一屁股坐在辦公椅上,心裏仍在琢磨著等下唐繼福來了怎麽和他說劉陽陽的事情。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越想越覺得自己是逃脫不了幹係,身為一個項目部支部書記,這麽多人同時去那種聲色場所而被公安關了起來,這種話自己說出來都醜啊,更不用說如果被中東公司的那些領導知道了,那還不被氣糊塗去啊?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江麗華走了進來,問道:“林書記,今天早上還點名嗎?”每天早上8點30分,項目部所有管理人員集中在辦公樓二樓的那塊空地上集中點名,這已經成了項目部每天必須的項目了,可如今一下子少了這麽多人,怎麽和下麵的職工解釋啊。怎麽辦呢?林淩覺得自己有點詞窮的感覺,這種情況對於在官場上混了這麽多年的林淩來說還是第一次。
但現在由於劉陽陽等人還在派出所裏被關著沒能出來,但也不能因為這些人而壞了項目部的規矩啊,於是林淩便站起身說道:“和大夥說一聲,現在先點名,等會唐副總到了還要準備開會。”
林淩心不在焉地點完名, 和大家寒暄幾句之後,便離開了。
過了一會,等江麗華有事準備下樓時,看見林淩和李春河匆匆下樓。她猜測唐繼福已經到了。
果不其然,她下到二樓時,就見林淩、李春河還有一個不認識的人簇擁著中東公司副總經理唐繼福走了上來。她恭恭敬敬地肅立一旁,說:“唐副總好。”唐繼福微笑著點頭走了過去,她本以為唐副總會和她握握手、說句話什麽的。
江麗華在項目部也算是一個老人了,在項目部剛成立的時候,她和唐繼福、林淩還有王大欲幾乎是同時到這個項目部來的,雖說在辦公室隻負責一些接待雜務,可也算是和唐繼福走得近的。而在近距離的接觸中,她知道唐繼福對她不是沒有想法,她隻是沒有動心的感覺。曾經有一次,唐繼福摸了摸她的臉蛋,她猛然說有電話,便拿出手機打電話。打完電話時唐繼福就正襟危坐了,而且此後再沒有對她動過手腳。
幾分悵然的江麗華隨後去了會議室,一一倒上茶水。唐繼福進到會議環顧了四周,發現劉陽陽竟然不在,覺得真是太奇怪了,於是便向林淩問道:“林書記啊,怎麽沒有看見劉陽陽呢?”麵對唐繼福的發問,在會議室裏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大家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唐繼福的問話。一時間,江麗華都感覺到會議室的空氣有點凝重的感覺。
還是那林淩反應比較快,就在大家都傻眼的時候,唐繼福的話音落下三十秒左右時就已經把話接住:“唐總,關於這個問題,我等一會單獨向你匯報好嗎?”唐繼福看到林淩的神情如此嚴肅,說話也是如此堅決,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麽事,於是也不再堅持。便再次開始了他抑揚頓挫地講話:“好吧,既然劉陽陽不在,正好我來了就讓我補上吧。”他的臉扭向左側的林淩,“今天就讓我來主持這個會議吧,就讓我再一次行使一下項目部經理的權力吧,會議還是由我主持。”
林淩連忙站起來說:“唐總說哪裏的話,您的辦公室小江剛收拾過,我們可都是巴不得您天天來項目部主持工作呢。”林淩說這句話倒的確是真心話,因為和唐繼福搭檔要比和劉陽陽搭檔輕鬆得多,也舒心許多。他認為一個人不管在哪個部門工作其實都差不多,主要還是要看和什麽人合作;如果和你合作的人一天到晚與你別別扭扭的,然後什麽事都不願意讓你知道,換做是誰,誰又會願意和這種人合作呢。林淩自從與劉陽陽搭檔以來,經常就在重複思考著同一個問題,自己不是那種不好說話的人,也不是那種喜歡爭權奪利的人,怎麽這個劉陽陽就這麽和他不能兼容呢?
林淩真是覺得有點無語了。劉陽陽作為經理做事情從不考慮長遠,總是喜歡圖個一時痛快,平時隻要一旦能從業主那裏按進度要得的工程款,他除了留下必要的采購原材料的資金和相應的成本外,餘下的錢他幾乎全部另設名目,一並作為獎金發給項目部的職工,根本不考慮留點資金積累什麽的,有時候你還要留點準備金,以備不時之需,比如說有時候為領導處理一些費用,或者說逢年過節的與有關業主的打點等等,但他從不往這些方麵考慮,什麽時候都是想一出是一出的,那種個人隨意性很強。
有時候一個月發一次性獎就有兩三次,這樣下去萬一項目部有什麽應急的什麽事情的話,就沒有什麽辦法了。當然這樣發錢,職工當然高興啦,但如果長此以往下去,如果出現一些潛虧或是發生一些看不見的費用的話,那麽這個工程可就要出現虧損了,到時候職工的收入可就會受到影響了。林淩這個人做事喜歡四平八穩,不管做什麽事,他總是力求悠著點,為人處事喜歡留有餘地,對待領導是這樣,對待他的下屬也同樣是這樣。
另外還有一個就是更嚴重問題就是,劉陽陽喜歡到處去吃去玩,而且還有不少固定的地點是他簽單的,有時候甚至還把喝“小酒”的費用也拿餐票回來報銷,報一次少則上千多則上幾千不等。
中東公司對報銷業務招待費是有一定規定的,但劉陽陽可不管你三七二十一,反正總是一堆一堆的票據拿到財務那裏要求報賬,但如果超過了業務招待費的那個額度的話,那財務是不會同意你報的,還經常為這種事和財務鬧不愉快。有時候項目部一年的業務招待費額度,隻是一個月這樣東一點西一點地用完了,如果不能從財務上走正規的途徑報賬,吳方遠索性幹脆就叫管材料的老劉把一些材料成本提高用於走這些“小酒”的賬,就算是他劉陽陽要這樣做,至少你也知會一聲嘛,我林淩不僅僅是書記,至少還兼任著項目部的副經理,再怎麽也應該班子成員之間相互通個氣什麽的,可劉陽陽做這些事情從來就是獨來獨往、我行我素,想怎麽來就怎麽來,人再年輕也不能這樣做事吧。
鬱悶。現在林淩的心情就是這兩個字可以形容,就算是林淩這些個事情也是通過別的一些知道內情的職工悄悄告訴他的,林淩也曾經嚐試著和劉陽陽交交心什麽的,或者直接給劉陽陽提一些善意的建議等等,都被劉陽陽給委婉地擋了回來。
唐繼福畢竟在這個項目部做過經理,對這裏的工作程序和工作流程都是十分地熟悉,就直接在會上用一種交班會的形式來主持這個會議。先是叫各部門負責人匯報自己部門的工作,然後部門有什麽需要項目部協調解決直接在會上提出來,然後等各部門的負責人都匯報完了,再由唐繼福總結發言,針對各負責人提出的問題予以協調解答。
這次洛江之行,唐繼福隻帶了中東公司辦公室副主任丁遠,丁遠在中東公司算一個新人,長得一副很機靈的樣子,話不多,很得唐繼福的喜歡。唐繼福就喜歡這種話不多的人,他認為特別是做秘書的尤其須要具備這種特質,最主要的還是能管住自己的那張嘴,其次就是要能寫東西了。
會議在唐繼福和林淩所控製的節奏中結束了會議,然後大家都散了,隻有唐繼福在林淩陪同下回到了他原來的辦公室,這時候林淩才把劉陽陽這事情發生的前前後後仔細地說了一遍,當然敘述中他也把自己的責任也撇得幹幹淨淨,就好像俗話說得好:自作孽,不可活。而且林淩他盡量控製自己說話的情緒,盡量不要帶著任何的感**彩,那整個給唐繼福的感覺就是既惋惜,而且又十分痛心。
聽完林淩的匯報,唐繼福愣在那裏足有五分鍾。這個消息對他的打擊太大了。此時的唐繼福,就像一隻高架上的瓷瓶,盡管林淩的匯報已經非常婉轉非常客觀了,但仍可以讓林淩感到他巨大的震驚和憤怒,唐繼福越聽越氣憤,打斷了林淩的話,罵道:“劉陽陽和王大欲這兩個狗東西,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然後又問,“是不是有人舉報,怎麽這麽巧?”
林淩說:“該打聽的我們也派人打聽了,據公安局內部的人說,這次到大同街去查黃賭毒也是一次例行檢查,公安局那邊也沒想到這次會有這麽大的收獲,而且十幾個人還都是同一個單位的。”
其實整個中東公司包括林淩在內都不知道唐繼福和劉陽陽的特殊關係。這個劉陽陽是唐繼福的老婆的堂弟,就是劉陽陽接任項目部經理也是唐繼福在中東公司的黨政聯席會議上向大家推薦的,誰知道這個劉陽陽竟然會給他搞這種事,這種事如果讓中東公司的領導知道了這件事,他唐繼福的臉又還該往哪擱呀?
此刻,林淩再說什麽話,他唐繼福根本都聽不進去,他的臉也紅一塊白一塊地在變換著,唐繼福始終在思忖著同一個問題,劉陽陽到底該不該往上麵匯報,如果實在要匯報的話,又怎麽匯報呢?
前麵是林淩因為劉陽陽的暈,現在卻是唐繼福暈,隻是暈的原因就連林淩都還被蒙在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