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乎是咆哮著喊道,雙手顫抖的更厲害了。
我敢肯定,這一刻我的臉恐怕已經擠成了一團,比地獄裏爬出來的那些惡鬼都好看不了多少。
可是這一刻,我咬著牙已經顧不了其他了,
“說來聽聽。”
“二叔平不了的事兒,我來平,但價碼要重新談一談。我要一千萬,現金,有了這錢我幫你平了這事兒,哪怕我死了,這一千萬你也得給我。”
我咬著牙道。
“有意思,獅子大開口啊這是,你知不知道一千萬是多少錢,摞在一起有多高?李二懷,你倒是真有個好侄子,你要替你二叔出頭,四爺點頭了。”
“不過一千萬,沒有,四爺我隻給你一百萬!”
說完,葛四爺看也不看我架在他脖子上的尖刀,頭也不回的往外走,似乎壓根覺得我根本不會動手,也不怕我動手。
直到葛四爺帶著那群壯漢一股腦的離開了壽材店,我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後背上的衣服已經被沁出的汗水打濕了個通透,我癱軟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劇烈跳動的心髒遲遲跳不回原位。
剛剛的短短一瞬已經抽幹了我所有的力氣。
“媽了個蛋的,你小子是活膩歪了,你知不知道葛四爺是什麽人,你就敢拿刀抵著他的脖子?你以為自己的小命比金剛鑽還硬?”
我還在喘息,二叔一腳就踹在了我的身上。
“我是在救你!”
我從地上爬起來,梗著脖子回頭就罵。
“你救個屁,二叔我活了半輩子,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需要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狼崽子救?你知不知道那東西有多凶,你知不知道二叔我當年這條腿是怎麽丟的?”二叔跳起來就給了我一嘴巴子,似乎我頂撞他的話戳到了他的痛楚。
我的嘴差點撇到了天邊兒上。
現在咋呼的厲害,剛剛差點嚇尿了褲子的是誰?
不過我卻識趣的沒說出來,二叔是個要臉子的,我擔保如果在刺激他,興許可能就上演全武行了。
我悶著頭沒說話。
二叔越發的暴躁了,他劈頭蓋臉的扇了我幾個嘴巴子,罵道。“混小子,你二叔的命還輪不到你來救,二爺我丟不起這麽大的人。從今天起,我不管你了,你給我滾,滾的越遠越好。”
二叔罵罵咧咧,他在怕,怕葛四爺的殺威棒,更怕這事兒裏的那個東西。我看了二叔一眼,抬著腳就進了裏屋,等我出來的時候手裏頭已經多了一包東西。
鎮棺錘,打神鞭,八卦盤……
這都是我這兩年在打棺材的時候弄的家夥式兒,我們棺山這一行當,打棺材是吃飯的本事。可太爺當年能用一口棺山鎮住四九城四年不敢動彈,怎麽能沒點自保的本事?
沉默的收拾完畢,我拎著東西往外走,二叔想攔,卻根本攔不住。二叔看我是個強的一咬牙跟了上來,一路上來跟著我說話。
葛四爺的名號,我以前沒聽過。
可發生了這檔子事兒,我不能不了解一下事情的經過。
葛四爺是整個臨安縣的土皇帝。
黑白兩道通吃那根本體現不出葛四爺的牛逼,一個在公堂上坐著,連官老爺都大氣不敢喘在站在一旁的牛逼人物,這一趟可是實打實的栽了幾個跟鬥。
纏上了葛四爺的是髒東西,連二叔都鬥不過的髒東西。
等我和二叔趕到葛四爺家裏的時候,他們已經等在那裏了。
葛四爺坐在太師椅子上聽著小曲兒,還是那一副老神自在的模樣,還是一副亂世梟雄的淡定,那髒東西很纏人,但葛四爺卻沒慌了心神。
“有點意思,是個說話算話的爺們。”
“我這事兒,你應該都已經清楚了,沒別的,就是給老子除了那個東西。先前,你二叔來過一次,出來的時候成了滾地葫蘆。”
葛四爺說著,他拍了拍手,身後一個漢子走了出來。
砰的在地上放了一個皮箱子,箱子打開,裏頭滿滿當當的塞著鈔票,一下子就亂了我的眼睛。我伸手去拿,卻被攔住了。
“不忙,這錢,四爺我準備好了,五百萬,一分不少。”
“你想拿著走,沒問題,隻要你成了事兒,四爺眉頭也不皺一下。你若是死了,四爺也不忘了你,這五百萬,一定會在你的墳頭燒給你。”
葛四爺隨手拿起箱子裏的一遝鈔票甩了兩下, 然後丟進皮箱子裏,他話裏頭說的隨意,但我卻清楚,他是在威脅我……
我看了葛四爺一眼,沒多話。
“李鐸,你……小心!”
二叔拉著我的手,反複的叮囑道。
這院子,他之前來過一次,而就是那次,二叔才落荒而逃,不惜舍了多年打拚下來的東西。我能夠清晰的從二叔的眼睛裏讀到一種名為恐懼的東西。
看著二叔心驚膽戰的模樣,我也跟著緊張起來。
我捏了捏手中的家夥式兒,抱得緊緊的。
我是這一代的‘棺山’也太了解二叔的本事,能夠在臨安縣裏混的風生水起的走陰人,竟然險些被那東西嚇破了膽,連家底兒都不要了往外跑。
那東西……
很凶。
可是眼下這個時候,我根本沒辦法退縮。
先不提裏頭到底有什麽髒東西竟然把二叔都嚇破了膽,單是身後頭的葛四爺身旁站著幾個五大三粗的壯漢,我敢保證,隻要我打退堂鼓,他們手裏頭的家夥式兒就要招呼到我和二叔的頭上來。
有時候,人比髒東西更可怕。
我吸了一口氣,撞了撞膽子,然後拎著自己的包推開了大門。
這是一個三進三出的大院子,就算是放在古時候是地主老才才能住的起的地方。我壯著膽子走了進去,手裏卻緊緊的捏著那些家夥式兒。
以前我跟太爺幫人平過事兒,太爺沒了,我跟著二叔幫人走陰,也幹過不少雜活。可是真正的幫人平事兒這還是頭一次。
二叔已經栽在了這上頭,我必須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應對。
不過顯然,二叔不是第一波來幫葛四爺平事兒的。
放眼看去此時的大院子裏亂糟糟的,一片狼藉。
地麵上灑滿了厚厚的糯米,這是最驅邪的東西,除了我們棺山自家的家夥式兒,我還看到了茅山道士的符紙,下九流那些陰行人用的驅邪法器散落了一地。
我咽了口吐沫,心裏頭打起了鼓。
我前腳剛邁進院裏,裏頭一陣陰冷的風就撲了過來。那風似乎是從寒冬裏刮過來的,吹在我臉上讓我打心眼裏泛著寒意。
這不是風,這是煞。
我打了一個激靈,前腳剛進了門,身後的大院門猛然關了起來。
“桀桀桀桀!”
一陣宛若某種動物的尖銳叫聲忽然響起,徐徐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