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晦澀的暗示
回到現實中，劉思遠腦子轉得飛快，雖然不明白傳說中的卓中信找自己有什麽好事，但是不見就是代表退縮了，所以他最終還是笑了笑道：“卓主任有請，還不是一個電話的問題，哪用勞煩張市長特地跑一次……”
張華良哈哈大笑道：“不礙事，不礙事……我也正想和劉書記親近親近……”
隨後他隨意的和劉思遠聊了幾句北陽的風土人情，其中點了句道：“劉書記，我們北陽山好水好，人民也熱情，相信您很快也會喜歡上這片熱土。”
劉思遠嘴裏客氣，但是說的都是廢話，並未置可否，張華良沒有套出他什麽話卻也沒有什麽失望----那麽好對付也不會三十不到當上市委副書記了，他笑嗬嗬的說了句我們晚上再見就跑了。
張華良走後，劉思遠總覺得缺少了什麽，隨後想起來問題點了，那就是自己還沒有確認秘書人選，的確太不方便。
念及此，他便一個電話袁磊叫進來，袁磊長了個絡腮胡子，看上去五大三粗的，有點不太像官場中人。
他認真聽完劉思遠要求，隨後立刻表示沒有問題，順便提了句，劉書記的專車已經安排好了，是一部全新購置的帕薩特，劉思遠點點頭表示滿意。
隨後袁磊突然補了句，卓主任比較念舊，出任人大主任後，就把原本他的車給帶到了人大，然後由人大出錢替劉書記買了這部新車……
劉思遠哦了聲。陷入了沉思，卓中信此舉似乎頗有一些深意，看來此人很有意思嘛……
隨後袁磊又推薦了幾個小車班的司機，問劉思遠自己的意思，司機當然也很重要，關於這點圈外人士恐怕難以想象，因為領導辦事很多時候都不能公開的，而辦事總歸要用車，領導一般不會自降身份自己開車，所以必須要有司機，所以司機有時候恐怕比秘書更加清楚領導的一些隱私，遇到個嘴不嚴的。那就後果不堪設想了。
這種關鍵時刻，劉思遠果斷動用了小黑本，在它的指導下，最終選擇了一個叫甘建設的四十多歲退伍軍人當司機。
劉思遠脫口而出的選擇，讓袁磊臉色變了變，這個神情被劉思遠犀利的捕捉到了，立刻就猜到他肯定原本有推薦人選，就等著劉思遠客氣一句讓他來推薦上來了。
不過袁磊雖然失望，但是嘴裏自然也不好說什麽，領命而去。
劉思遠看著他遠去的背影。這個副秘書長很值得推敲啊。
下午他特地去章正棟那裏匯報了下工作，一上來劉思遠就不繞彎子。首先表態道：“感謝老領導的關心，昨晚秘書長給我講解得很詳細，讓我對我們北陽市的情況有了初步的了解……”
章正棟親熱地拍了拍他肩膀，答非所問般的說了句道：“思遠，我還聽說你的文章上了人民日報，並且國wu院政研室主任親自給了點評，了不得啊了不得！直到今天我還有些不敢相信，當年市政府督查室的那個毛頭小子已經成長到如此地步！”
說到這裏，那一瞬間劉思遠也有了一絲感慨。時光飛逝，一轉眼八年過去了。
看了眼眼前的章正棟如近也五十歲了，看上去比當年的市政府秘書長蒼老了不少，可見這段日子他在北陽市也算是勞心勞力了。
劉思遠心裏很清楚他的困境，這一屆任期市委書記對他很重要，一點不誇張地說決定了章正棟的仕途的未來，如果這一任出不了成績。那通往副部級的那扇大門恐怕就要永遠的關閉了。
而對市委書記來說，要出成績和市長不同，後者說白了就是發展經濟，隻要gdp這個硬指標上去了。其他都好說！
而市委書記最重要的就是維穩和貫徹省委意誌去把握全局，然而上次的集資案讓北陽的局麵如同即將沸騰的水一般危險，而本土實力以及淩市長又極大的製肘，讓他政令難以通常，章書記的處境可謂極其困難。都不用猜測，如果現在就交出一份答卷，章書記的成績必然是不及格。
也正因如此，這次劉思遠下來對他來說絕對是雪中送炭，成為扭轉局麵的一個重要轉折點。
章正棟喝了口水後，歎了口氣轉入正題道：“思遠，昨天讓峻文秘書長半夜去找你也是沒有辦法，時不我待啊，北陽市情況實在太複雜，不讓你事先有個概念，你這麽初來乍到的這工作真的無法展開了，你也注意到了，有些人簡直就是狂妄，連副書記的歡迎會都敢不來參加……”
劉思遠在老領導麵前也不裝了，他苦著臉歎息道：“章書記，看來省委領導還真是給了我一個重擔啊……”
章正棟嗬嗬一笑道：“其實這件事情還真是非你莫屬，如果有一個人可以在北陽縷清楚各方關係，然後帶著大家一起齊頭共進的話，此人隻可能是劉思遠！”
劉思遠大驚道：“章書記，這話可無從說起啊，北陽市還是要在您的帶領下……”
章正棟擺擺手製止了他進一步的話，道：“這話可不是我說的，而是陳書記說的……”
劉思遠頓時無語了，隨後他說了下晚上卓中信要請他吃飯的事情，章正棟立刻眉頭就皺了起來，他輕輕地敲著桌子，隨後沉聲道：“卓主任要請客不去也不好，畢竟人家是領導，而且相信你也研究過他的情況了，他在北陽工作了幾十年，一路從基層到現在的人大主任，在本地幹部裏麵頗有威信……”
劉思遠毫不猶豫表示請老領導放心，他有分寸。
這麽一來，倒是讓他對晚上的飯局期待更高了一些。
兩人隨意的聊了下工作的事情，後來劉思遠突然想起來胡天放的提醒，他幹脆直截了當問了下道：“章書記，五偃區的許騰林書記此人……”
章正棟眼睛眯了下，隨後笑道：“騰林書記是和你一樣的年輕幹部，工作能力很強，五偃區在他的主持下，發展的也很好，尤其做到了工業發展和環境保護的一個平衡，我個人對他工作還是很滿意的……”
劉思遠點點頭表示理解，隨後道：“那麽許書記關於新城建設和發展，是什麽態度？”
章正棟臉色微微一變，劉思遠明在問事情，其實是在問許騰林的站隊問題。
章正棟遲疑了幾秒後嗬嗬一笑道：“他一直強調隻管五偃區的事，新城的問題他從不發表意見……那麽思遠，你對新城發展怎麽看？”
章正棟問得隨意，但是這個問題本身實際上很重要，這是一個執政理念問題。
劉思遠老實道：“章書記，我想過幾天去實地看看我們的新城狀況，有些事情不了解就沒有發言權……”
章正棟見他並沒有無原則的站在自己這邊，倒也不是特別失望，他很清楚，如果劉思遠是這種隻懂得站隊的人，也絕對不會有今天，這才二十九歲已經是市委副書記了，千湖省別無分號，他的成就遲早要超過自己！
他最後再次關照了句道：“卓主任這人，其實我相處了這幾年也沒有完全看透，你晚上要小心應對。”
晚上，劉思遠坐著自己專車赴了桌中信的晚宴，飯局並沒有叫上一大堆配合，整個飯桌上一共隻有四個人，市人大主任卓中信，市委副書記劉思遠，以及陪客常務副市長張華良……以及市委唯一的副秘書長苗燕。
卓中信五十出頭的年紀，保養得很好，滿頭黑發肉眼看不出銀絲，風度翩翩，頗有長者風範，讓人本能的有種親近感。
而苗燕則非常年輕，看樣子最多和劉思遠差不多，也就是說三十上下這樣，長相中等，不過上圍似乎比較豐滿的樣子，但是結合整體來看，在劉思遠眼裏也就一般般。
她在市委眾多副秘書長裏排名最後，目前還停留在副處級，她的出現估計就是陪客性質，必要時候可以充當服務員，畢竟另外三個都是高官，有些事情不好親自動手。
總的來說這個飯局算是比較私密的。
他笑道：“首先歡迎思遠來我們北陽工作，過幾天我也會和你交接下工作，不過在此之前，還是想和思遠私下裏聚聚，交交心。”
劉思遠端起酒杯道：“卓主任客氣了，本該我先來請您吃飯的……”
卓中信笑道：“劉書記，我原來那辦公室采光不錯，你還用的慣嗎？如果不喜歡就讓袁磊替你換一個……”
劉思遠一愣，他明顯感覺到這話中有話，隻是一時間有些費解，嘴裏隻能隨口道：“多謝卓主任關心了，我覺得那個辦公室很好，我也喜歡陽光明媚的地方嘛。”
卓中信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剛才劉思遠稍微遲疑了下落在了他眼裏，他淡淡的笑了，舉起酒杯道：“思遠書記不錯，來來，走一圈。”
劉思遠一邊喝一邊琢磨著他的第一句話，突然有些悟了！
他讓袁磊幹活？豈不是在暗示自己袁磊有背景？
但是問題是為什麽卓中信要暗示這點？
劉思遠正想著，隨後卓中信突然道：“劉書記，歡迎你來北陽工作，今天我就先預祝你在這裏找到你最想要的答案！”
劉思遠頓時臉色一變，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暗示是如此晦澀，讓他一時間完全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