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之圖

“你和李倩聯係一下,到什麽地方,給我留言就行了。”朱一銘掃了一眼開車的黑臉警官,說道,“警官晚上也一起吃個飯?”

黑臉警官現在可一點沒有當初的霸氣了,連忙扭頭說道:“不用了,兩位領導,你們不追究我的責任,就感激不盡了,我還得回所裏向談所複命呢。”心裏想到,連談所都得罪不起的人,我哪兒敢吃你們的飯。

朱一銘也就是隨口客氣一句,自然不會真的邀請他。車到團委的時候,歐陽曉蕾下車之前,輕輕地說了句:“下班以後,我來請你。”

朱一銘到辦公室的時候,隻有李倩和單美琴在,客氣地和兩人打過招呼以後,就去忙自己的事了。明天要去夢梁鎮進行調研,自己得提前做點準備。一會功夫,單美琴拿了份資料出去了,朱一銘走到後麵坐在了胡書強的座位上,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向李倩作了個匯報,當然略去了那兩萬塊錢的事情。李倩聽後也是非常的氣憤,後來聽說朱一銘並無大礙,也就放心了。朱一銘乘機說了,晚上請吃飯的事情,李倩倒是沒有推辭。

距離下班還有二十分鍾時,朱一銘和李倩說了一聲,提前走了。身上揣著這麽一大筆錢,對朱一銘來說,還真是個負擔,他把一萬五存進了銀行。回到宿舍,他從剩下的錢裏麵拿出了三千,準備等歐陽曉蕾來的時候交給她,就當呼機和香煙的錢。把這一切準備好以後,朱一銘就坐在椅子上邊看書,邊等歐陽曉蕾。

一直等到七點,也不見歐陽曉蕾的蹤影,朱一銘有點不耐煩起來。嘟嘟,嘟嘟,突然樓下傳來了兩聲汽車喇叭聲,朱一銘到窗口一看,隻見歐陽曉蕾正從車裏探出頭出來。朱一銘衝她招招手,示意她上來,歐陽曉蕾下了車,鎖好車門,直接上了樓。

進了門以後,朱一銘終於明白了她到姍姍來遲的原因了,顯然她已經洗過澡了,頭發還濕漉漉的,臉上洗浴後的紅暈還未散去。歐陽曉蕾穿著一身黑色的緊身連衣裙,把身材凸顯得非常漂亮,兩條修長的腿上穿著一雙黑色的絲襪,真是一個尤物。朱一銘狠狠的咽了兩下口水,心想早知道是這麽個狀況,還不如別叫她上來呢。歐陽曉蕾看著朱一銘的表現,心裏一陣得意,這才對得起自己所花的一番心思。

看著歐陽曉蕾迷離的目光,朱一銘猛地一驚,發現自己隻顧欣賞美女了,差點把正事給忘了,於是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三千塊錢,對歐陽曉蕾說:“歐陽部長,這是給你的,感謝你今天的幫助。”朱一銘決口不提之前的禮物,知道如果提了的話,估計歐陽曉蕾不光不會收這錢,甚至還有可能會跟自己急眼。

“這是你應該獲得的補貼,你給我幹什麽?”

“表示我對你的感激啊!”朱一銘連忙解釋道。

“把它收起來,你看我像缺錢的樣子嗎?”歐陽曉蕾一指桌上的錢,“你要真想感謝我的話,就多請我吃幾頓飯。還有,你剛才叫我什麽?”故意把臉撂了下來。

“歐陽……哦,曉蕾姐!”朱一銘改口道。

“這還差不多。”歐陽曉蕾這才滿意一笑,“快點走吧,我的肚子可真餓了。”

“那,這錢……”朱一銘還不甘心。

“我不是說了嗎,先存你這。要不這樣,以後我吃飯你付錢,怎麽樣?”歐陽曉蕾急中生智,她是絕不可能要這錢的,又怕朱一銘麵子上過不去,於是,想了這麽個主意。

朱一銘見對方的態度堅決,知道再說也無益,隻好把錢收進了抽屜裏,和歐陽曉蕾一起下了樓。

剛到樓下,迎頭撞上了陳強夫婦帶兒子從外麵回來。朱一銘此時根本無處躲藏,隻好上前問好:“陳主任好!嫂子好!”

“小朱啊,準備上哪兒去啊?這不是曉蕾嗎,一起出去啊。”陳強自然是人事歐陽曉蕾的,他覺得奇怪的是,這兩人怎麽會在一起的。

“陳主任,你好。昨天李倩幫我請朱一銘寫了個稿子,今天交給我們姚書記以後,他提出還有點問題,請朱一銘去一起商量一下,明天姚書記急等著要呢。”歐陽曉蕾搶先說道。

朱一銘聽後,心裏一陣佩服,歐陽曉蕾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編出的理由滴水不漏,並且可信度非常的高。

“哦,是這樣啊,那你們忙。小朱,你可得好好表現,不能給我們縣委辦丟臉啊!”陳強半開玩笑地說。

朱一銘也順著陳強的話往下說:“謹遵領導的命令,保證完成任務。”

陳強聽後,笑著用手指點了點朱一銘,然後和二人道了再見,往樓上走去。歐陽曉蕾看著朱一銘頑皮地伸了伸舌頭,朱一銘則學著西方人的樣子聳了聳肩膀,表現出無所謂的樣子。

歐陽曉蕾駕駛著那輛八成新的桑塔納,一會功夫就來到了紅梅酒家。進了包間一看,朱一銘看見裏麵空空如也,於是開口問道:“怎麽,李科長還沒來?”

“剛才李倩打電話來說,家裏有事,不來了。”歐陽曉蕾紅著臉說。

“我中午告訴她的時候,她說一定來的啊!”朱一銘奇怪地說。

歐陽曉蕾一聽,心裏一陣鬱悶,心想這家夥還是淮大的高材生呢,簡直就是榆木疙瘩一個,自己可是費了好一陣口角,還搭上了一隻新買的背包,才把李倩打發走。到他這居然毫不領情,於是假裝生氣地說:“怎麽,她不來,你吃不下啊?要不你也走。”

“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朱一銘連忙說道,“我隻是覺得,就我們兩個人……”

“兩個人怎麽了,怕我吃了你啊?”歐陽曉蕾氣勢洶洶地說。

“不是,不是。”朱一銘心想,這什麽人啊,簡直是一副不可理喻的模樣,於是,坐在一邊,再也不敢提這個茬了。

很快,服務員就把六個冷碟擺上了桌,還給她們送上了一瓶滿是英文的紅酒,朱一銘也沒仔細看,估計價值不菲,心想:這丫頭不會借機宰我吧,不過也好,那錢她正好不要,吃掉喝掉,倒也不錯。拿起酒瓶,先幫歐陽曉蕾斟了酒杯的三分之二,然後再給自己倒上,端起酒杯,真心地說道:“曉蕾姐,感謝你多次幫助,我敬您一杯。”說著,一昂脖子,把杯裏的紅酒全部倒進了嘴裏,歐陽曉蕾隻淺淺抿了一口,滿臉笑容地說:“有你這麽喝紅酒的嗎,牛嚼牡丹,一點情調都沒有。這可是我從我媽那偷來的,價格可不便宜。”

朱一銘一陣汗顏,自己剛才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於是幫自己重新斟上紅酒,慢慢陪歐陽曉蕾邊喝邊聊。歐陽曉蕾如小女人一般,喋喋不休,說著自己的工作以及生活,甚至是些自己的私密事也拿出來和朱一銘分享,和剛才的表現簡直判若兩人,朱一銘揉揉自己的眼睛,真是不得不佩服女人的善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不知不覺地居然喝完了兩瓶紅酒,朱一銘還好隻是覺得頭有點暈,而歐陽曉蕾已經是滿麵桃花,說話時口齒都不太流利了。聽了歐陽曉蕾時斷時續的描述,朱一銘才發現眼前這個看似非常強勢的女人,其實也有令人憐惜的一麵。三年前,歐陽曉蕾遇到了自己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盡管對方隻是個走南闖北的推銷員,但她卻不顧父母的反對,毅然決然地和他步入了婚姻的殿堂。然而,就在兩年前的一個夜晚,他對她說他們公司老板的女兒看上了他,盡管那隻是個不怎麽高也不怎麽白的難看女人,但他說為了他的事業,他要去追求。歐陽曉蕾爽快地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當愛情既然已經不在,婚姻蛻變成一紙證書的時候,那還要它幹嘛。聽著歐陽曉蕾平靜的敘述,朱一銘想到了離開淮大的那個夜晚,那個正在被自己漸漸遺忘的叫李琴的女孩,不知道,在父母的努力下,終於留在應天的她,是否已經尋找到了新的幸福?雖然這一切都已與自己毫無關係,但那畢竟有曾留下自己熾熱的愛和苦澀的初戀。

“走吧,快九點了。”歐陽曉蕾晃了晃手中的大哥大。

出了紅梅酒家的空調包間,隻覺得一陣熱氣撲麵而來,喝了酒的兩人隻覺渾身燥熱。“走,陪姐跳會舞去。”歐陽曉蕾噴著滿嘴的酒氣,誘人的紅唇直在朱一銘的眼前晃悠。

“好,走!”被壓抑許久的朱一銘也想好好放鬆一番。

歐陽曉蕾發動汽車,一腳重重的油門,那輛深藍色的桑塔納飛快地竄了出去。不到十分鍾,歐陽曉蕾就把車停在了一家叫“夜之韻”的舞廳門口。

九十年代泯州舞廳的布局都大同小異,二、三十平方的舞池盡頭,有一台小電視機,上麵插著兩隻話筒,這是讓顧客一展歌喉的。舞池的兩邊有卡座,也有包廂。此時,朱一銘和歐陽曉蕾正坐在一個小包廂的沙發上,兩人相隔近一米。也許是空間太小的緣故,再加上昏暗的燈光,兩人隱隱都覺得有點放不開,朱一銘要了一杯龍井,幫歐陽曉蕾要了一杯橙汁。此時,耳邊傳來了慢三的音樂,朱一銘站起身來,彎下腰同時伸出右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歐陽曉蕾也大方地站起身來,兩人步入了舞池。兩人剛開始,還有點放不開,隨著三兩圈轉下來,也都適應了彼此的節奏,配合變得默契起來。朱一銘在淮大時,就是個的舞林高手,曾參加過係裏的交誼舞培訓班,歐陽曉蕾自然也是久經舞場,一曲下來,兩人都有相見恨晚之感。

畢竟喝了不少的酒,兩人都覺得體力有些不支,朱一銘還有個不足為外人道的原因,跳舞時,兩人的身體難免發生擦碰,身體裏頓時有了異樣的感覺,可又怕被歐陽曉蕾發現,硬是強忍著,辛苦不已。第二支曲子又是拉手,兩人也就沒有再跳,邊喝茶和橙汁邊欣賞別人的舞姿,倒也不錯。第三支曲子剛開始,也許是休息了一陣,恢複了些許體力,歐陽曉蕾迫不及待地拉著朱一銘滑進了舞池。

慢四的節奏非常舒緩,舞池裏的人逐漸多了起來,難免有些磕磕碰碰,朱一銘把歐陽曉蕾輕輕往身邊一帶,歐陽曉蕾順勢靠了上去。朱一銘的嘴幾乎要碰到歐陽曉蕾的額頭了,但對方顯然沒有離開的意思,朱一銘隻好硬生生地把頭微微側向一邊。身體的其他部位隨著兩人的動作,也經常性發生短暫的接觸,朱一銘都在竭力避讓,在他的潛意識裏,既有對歐陽曉蕾的尊重,也有幾分擔心,擔心對方認為自己是個色狼,故意在占她的便宜。

突然,舞蹈裏的燈光逐漸暗了下來,四周的閃燈也一盞一盞很有規律地熄滅了,最後隻剩下四個角落裏的幾盞小紅燈還在堅守者,發出微弱的光,周圍頓時變得曖昧起來。

朱一銘對舞廳裏這一安排並不陌生,他和李琴曾多次光顧過淮大周圍的小舞廳,這一時間是大學生情侶們最為期盼的,平時一些不能或不敢做出的動作,此時都可以去大膽的嚐試。朱一銘清楚地記得,自己和李琴的第一次接吻,就在一個叫“花海”的舞廳裏。兩人第三次去的時候,朱一銘先是和李琴一起找了一個位置坐下來,跳了兩曲以後,第三個曲子終於到了慢四,於是兩人迫不及待地進了舞池,朱一銘非常熟練地重複起了昨天的故事,遺憾的是,朱一銘並沒有什麽更大的進步,和上一次一樣,李琴說什麽也不同意朱一銘繼續進行更為徹底的窺探,說是一定要等到步入婚姻的殿堂才可以。看著她那堅決的神態,朱一銘也就隻好作罷,但心裏仍是不甘,又努力了好一陣,對方依然如故,這讓他才不得不作罷,但心裏依然滿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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