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最終選擇
因“逍遙一農夫”兄台萬賞,加更三!
打完這個電話以後,林之泉的心裏充滿了恐懼,之前他下意識地以為隻要他嶽父出麵幫其說句話,這應該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此刻,他意識到,他忽略掉了一個情況,那就是沒有把這事是誰在幕後推動的算進去。馬啟山,新晉的淮江省省長,這位省裏的二號人物如此關注此事,一般人確實不好打這個招呼,由此可見,剛才嶽父的那一番話倒並不是在忽悠他。
從省長來泰方市視察的情況來看,他一定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最後這件事情撇開不說,之前的兩件事情,他也是威嚴掃地。現在有這樣一個機會,他當然要好好找一找泰方市的碴子。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到淮江省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貌似還沒有怎麽燒過火,從這次特意把秘書長曲向強留下來,就可見他的決心了。
林之泉心裏很清楚,如果他身上隻有這次的事情,那他大可不必太過擔心,完全可以向他嶽父說的那樣,找元秋生或是梁之放承認一下錯誤。盡管最終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事故,但這並不是他的初衷,相信就算這事匯報到省長那兒,對方也不會太過為難於他的。就算在泰方市待不下去了,大不了再挪個地方,淮江省的副廳級崗位多了去,那兒不能容下他。
現在問題的關鍵是,他身上遠遠不止這些問題,別的不說,就拿眼下他正待在裏麵的這棟房子,再加上裝修,怎麽著也得值個大幾十萬吧?當初為了防止意外,這房子的產權並不在郭青玲的名下,他將其放在了父親的名下。這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他父親可是老實巴交的農民,一輩子也不可能掙得下這麽高檔的房產。
除了房子以外,這些年搞采沙公司,逢年過節,他從牛全寶手上接過的錢物就不下三十萬,再加上對方送給郭青玲的,究竟多少,他現在心裏都沒有數。牛全寶不可能把這些情況向他匯報,郭青玲更是不會說,這可是她的私房錢,當然不能讓他知道的。
林之泉癱坐在老板椅上,隻覺得眼前一片灰暗,心裏充滿了失望與恐懼。
郭青玲也不知睡了多久,猛地一下子驚醒了,她邊翻身邊習慣性地伸手去摟林之泉。誰知卻伸手摟了一個空,女人這下有點不淡定了,連忙打開床頭燈,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夜裏兩點半了。這個時間林之泉居然還沒有上床,這實在有點太反常了,就算想事情,也不至於想到這個時候呀,郭青玲意識到可能要出事了,連忙從**下來快步往書房裏走去。
郭青玲推開書房門以後,一幕讓她終生難忘的景象出現在了眼前。林之泉癱坐在老板椅上,頭歪在一邊,口吐白沫,眼鏡斜橫在鼻子上,樣子很是嚇人。
見到這一幕以後,郭青玲的第一印象就是這人死了。盡管如此,她還是大著膽子走了過去,伸出右手的食指輕輕放在對方的嘴唇上方,過了好一會兒,她也沒感覺到對方的呼吸。強作鎮定的郭青玲再也堅持不住了,她慘叫一聲,跌坐在地板上
??
朱一銘是第二天一早上班以後,才得知林之泉的死訊的。開始的時候,他還有點不敢相信,特意讓王勇再出去仔細打探一番,不要搞錯了。王勇剛走,他就接到了市委秘書長高成傑的電話,書記讓他立即到十二樓的常委會議室參加緊急常委會。
朱一銘放下電話以後,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現在看來林之泉的事情十有八九應該是真的了,否則梁之放不會急著通知召開臨時常委會。盡管他和林之泉之間恩怨糾葛的許多年,但這猛地一下子聽到對方的死訊,他這心裏還有點接受不了。不管怎麽說,昨天還活蹦亂跳在你眼前的一個大活人,一夜之間,就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這怎麽說都有點讓人難以接受。
臨時常委會召開的時間很短,主要就是通報關於林之泉的事情。梁之放介紹說,屍檢的結果表明,林之泉是於昨天夜裏十二點左右服下了大劑量的安眠藥而導致死亡的。安眠藥的來源也搞清楚了,郭青玲前段時間失眠,林之泉就讓秘書去醫院開了一瓶。郭青玲後來由於情況好轉,隻吃可幾片,想不到這次倒全被他給吃了下去。
林之泉的死因通報完了以後,臨時常委會上還商討了兩件事情,第一,關於林之泉的死如何定性的問題;第二,五一一事故的處理問題。這兩件事情大家很快商量出了結果,關於林之泉的死因,對外公布就說是突發疾病,意外死亡。
華夏國曆來講究死者為大,人都已經死了,還和分較真的話,還有什麽意義呢?至於說五一一事故的處理,反正該泰方市這邊做的都已經做完了,剩下來的事情就是看省長的態度了,所以大家一致決定,將現有i的材料交給曲向強,此後的處理意見等他的通知。
從會議室出來回到辦公室以後,朱一銘的大腦仍是暈乎乎的,他怎麽也想不明白,林之泉看上去非常精明的一個人,怎麽會選擇這樣一條路來走。朱一銘記得不知從哪個報紙還是雜誌上看到過這樣一句話,你連死亡都不怕,那這世界上還有什麽值得你害怕的呢?
朱一銘的心裏很清楚,林之泉選擇走如此極端的一條路,絕不僅僅為了五一一那點事情,這裏麵一定還有其他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不過這些東西這時候已經不重要了,誰也不會和一個死人去計較他到底將什麽秘密帶去了另一個世界。
把林之泉的事情捋清楚以後,朱一銘想到了常委會上研究的另外一件事情——五一一事故的處理問題,其實,這件事情到目前為止,已經結束了。
誰也不會有興趣去對付那幾些小魚小蝦的,再說,林之泉死了以後,他們完全把所有的事情都往他身上推。到時候,他們隻要說一句,我什麽都不知道,是林市長讓我這樣做的,到時候誰也不能把他們怎麽樣。
想到這以後,朱一銘猛地發現,林之泉出事以後,其實最為被動的是省長馬啟山,換一個角度說,甚至可以認為林之泉用自己的死擺了對方一道。你以省長之尊去下麵檢查工作,結果發生了意外,你便要責罰地方上的官員,最終人家被你逼死了。這個觀點雖然很是牽強富貴,但有人如果硬是要這樣說的話,馬啟山也沒有任何辦法,畢竟嘴長在別人身上,他想這麽說,你一點辦法也沒有。
朱一銘想到這以後,隻覺得有種頭大的感覺。一件看似非常孤立的事情,如果把前前後後牽扯到的人和事聯係起來想的話,那確實非常複雜。意識到這點以後,朱一銘從椅子上麵起身,點上一支煙,走到了窗前。
這段時間以來,他已經養成了一個習慣,每每遇到想不通的事情,他就喜歡走到窗前看看眼前的風景,那種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感覺,確實能讓人暫時忘卻心頭的煩惱,醉心於眼前之景。
朱一銘自以為對林之泉非常了解,也參透了他選擇自殺結束生命的原因,其實不然。林之泉無法麵對失敗,他更無法麵對在朱一銘麵前的失敗。他的腦海裏始終印著多年以前,朱一銘初到恒陽縣委辦報到時的情景。
在他認為,朱一銘隻不過是交了狗屎運而已才會爬到他林之泉的頭上,這也是一個暫時的情況,他將很快扭轉這種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