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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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掏出鎮裏的電話薄,準備給周建設打電話。撥了幾個號碼以後,想了想,又放棄了,決定親自去他家一趟,那樣所產生的效果和打電話過去,絕對不一樣,自己九十九拜都拜了,也不差這一拜,想到這,朱一銘拿起包,招呼了曾雲翳一聲,然後急匆匆地下樓去了。

朱一銘走到樓下的時候,看見於勇正在不遠處的樹蔭下擦車,立即快步向他走去。於勇也看見了朱一銘,立即迎了上來。朱一銘走到跟前說:“有點急事,和我出去一下。”

“好的,老板,您請上車。”於勇邊說邊快走兩步,為朱一銘打開了車門。

等朱一銘坐定了以後,於勇發動了車,問道:“老板,我們去哪兒?”被於勇一問,朱一銘愣住了,剛才急急忙忙地下樓,竟然忘了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周建設的家在哪兒。

朱一銘對於勇說:“你先慢點開,我來打個電話問問。”說完,朱一銘就撥通了裴濟的電話,一番詢問以後,總算搞清楚了周建設家的大體位置,於是指揮這於勇向前駛去。桑塔納行駛了十多分鍾以後,還問了兩次人,終於找到了周建設的家。朱一銘從車上下來,看見眼前的屋子,心裏不禁一酸,就不為拉攏周建設,這次自己也一定會出手幫他一把。朱一銘眼前出現的是一排三間青磚瓦房,和周圍的樓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竟是一個鎮黨委委員的家,就整個夢梁小鎮來說,應該也算是是主要領導了,居然住得如此簡陋,這讓朱一銘不得不對這位人武部長刮目相看。

朱一銘見院門虛掩著,於是輕輕地推開門走了進去。隻見大門口坐著一位形容枯槁的中年婦女,正在發出一陣接一陣的劇烈咳嗽,周建設正在一邊輕輕地拍打她的後背。好一陣過後,婦女終於停止了咳嗽,周建設彎腰拿起她身下的痰盂,剛準備向外走去,猛地看見已走到院門的朱一銘,頓覺一陣詫異,立即丟下痰盂,快步迎了上來。

到跟前以後,周建設下意識地向朱一銘伸出了手,突然想起自己的手剛剛還端著痰盂,連忙往回縮,可就在這一瞬間,朱一銘的手已經抓住了他的手,並用力地握了握,許久也沒有鬆開。此時的朱一銘頭腦裏完全沒有了當初作秀的想法,而是發自內心地表達對眼前這個男人敬佩之情,這是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的致敬。麵對生活的磨難,人生的不幸,不管你是高官富商,還是平民百姓,都得去麵對,像周建設這樣手上有些小權,卻不願去動用的,而是選擇默默去獨自承擔的男人,確實值得尊重。

“鎮長,你怎麽來了,你看我這家裏亂得……”周建設確實被朱一銘的行為感動,竟有點語無倫次起來,“快,快請裏麵坐。”

朱一銘笑著說:“周部長,你不要忙了,我就在這坐坐就好。”說著一屁股坐在院子裏的小板凳上,把小凳往前挪了挪,向周建設的老婆打了個招呼,“嫂子,你好,我是周部長的同事。”女人看著朱一銘,嘴角努力地擠出一絲微笑,用力的點了一下頭。

周建設已經從屋裏端出了一杯茶,雙手遞到朱一銘的手上。朱一銘微微一笑,他從眼前人武部長的動作中看出了明顯的尊重之意,心想,今天這趟看來真是來對了,和打個電話來的效果,絕對不可同日而語。

兩人坐在一起喝了一會茶,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周建設的妻子可能剛才一陣咳嗽傷了神了,正閉著眼睛,仰躺在藤椅上休息,還好沒有繼續咳嗽。又喝了兩口茶以後,朱一銘掏出煙來遞給周建設一支,隨即站起身來,往院門外走去。周建設知道這是他借抽煙的機會,有話對自己說。

兩人到了門外以後,周建設緊走兩步,上前幫朱一銘點著了煙。朱一銘客氣地用手輕拍了兩下他的手背,以示感謝。

“嫂子這病是個什麽情況?”朱一銘關切地問。

“過完年的時候,就有點咳嗽,我們也沒太在意。”周建設猛吸了一口煙說,“閨女當時要中考,她陪著住在恒陽。我也沒太在意,工作上的事情也多,所以就這麽耽擱了。閨女中考結束以後,我發現了不對勁,就和他去恒陽縣人醫去看,當時還托了人,檢查下來說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掛了幾天水,吃了點藥,是好點了。出院以後,沒幾天又犯了,我又和她去,就這樣反反複複地拖了一段時間。上個星期,我覺得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就和他去了泯州,當時就做了檢查,說結果要過幾天出來。”

說道這以後,朱一銘明顯感覺到周建設的情緒有了波動,於是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

“結果出來居然說是那個……”周建設不忍吐出那兩個字,話語間有些哽咽的感覺,過了許久,才繼續說道,“不可能,我不相信,她幾個月前還好好的,什麽事都沒有。”說著,他滿懷期待地看著朱一銘。

朱一銘連忙說:“不會,沒事的,沒事的。”其實他的心裏非常地清楚,這些病別說幾個月,有些人月頭做的體檢,還好好的,到了月底的時候,說不定已經是晚期了,但此時這話當然不能在周建設的跟前說出來。此時周建設最需要的是鼓勵,哪怕就是違心的,也會為他燃起一絲希望的火光。

“我聽裴書記說,你下午準備和嫂子去應天?”朱一銘等周建設的情緒平複了一點,開口問道。

“是,我本來昨晚就準備過去了,就是覺得晚上過去,估計也不頂事,再加上要和裴書記請個假,所以就下午過去。”周建設說。

朱一銘聽後,立即說道,“我正好要去應天辦點事情,下午我們一起過去,我在省人醫有個熟人,看看她是不是能幫上忙。”看了周建設的處境以後,朱一銘已經決定陪他去一趟,不管來之前有何目的,他現在心裏想的是一定要盡自己的所能幫一幫眼前這個中年漢子,即使他不是人武部長。

周建設顯然被朱一銘的話感動了,一下子都不知道如何作答。在官場混跡多年的他怎麽會聽不出來,朱一銘所謂去應天有點事情,不過隻是一個說辭而已,他是準備出手幫助自己。趙建設感動地緊握住朱一銘的手說:“鎮長,真是謝謝你了,怎麽好意思浪費你的時間呢!”

“沒事,周部長,我說了我去應天有點事情,順路和你一起去省人醫看看。”朱一銘見不得一個七尺男兒,搞得那麽傷感的樣子,為了幫周建設減壓,他故作輕鬆地說。

“鎮長,我什麽都不說了,感謝你對我們一家人的關心。”周建設顯然是明白了朱一銘話中的意思,感激地說。

“沒事,我們是同事,理應互相幫襯。”朱一銘最間露出一絲微笑,抽了口煙說,“不光是我,裴書記對你的情況也很關心,他本來準備一起過來的,鎮上臨時有事,就讓我作代表過來了。”朱一銘帶出裴濟來是不想讓周建設對自己個人有過多的虧欠之意,他已經能夠感受到這鐵塔一般的漢子身上,承受的已經太多太多,他不想再加重他的負擔。

周建設聽後,連忙說:“感謝黨委、政府的關心,周某感激不盡。”

朱一銘聽後連忙衝著他搖了搖手。兩人商定中午十二點出發,由於去應天,有兩個多小時的車程,所以這樣到那兒地時候,應該剛好趕上醫生上班的時間。朱一銘知道周建設一定還要收拾、準備一番,商定好了,就轉身離去了。周建設也沒有和他客套,現在讓他請朱一銘留下來吃飯,估計他還真張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