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劉毅的臉一直紅到耳根,衝著那兩個扶朱一銘進來的警察吼道:“誰幹的?”
兩人的頭此時一直低到了胸前,劉毅見狀,已經知道了肯定是這兩個家夥的傑作,冷冷地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們倆被停職了,等候局黨委的處理意見。是誰指使你們這麽幹的?說!”
劉毅是下定決心一定要給李誌浩一個交代,畢竟人家夫人被關進公安局,秘書被打成這樣,弄不好兩人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兩個小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此時哪兒還敢隱瞞,把管向明指使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般地全都說了出來。劉毅掃了龜縮在牆角的管向明一眼,冷冷地說:“管向明,今天下班前交一份說明材料到局長室,你的治安大隊長職務暫由魏軼強同誌代理。”這話聽在管向明的耳邊裏,簡直比千年不化的冰雪還要寒冷,腳底一軟,直接跌坐在地麵上。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一個刺耳的男聲,傳進了眾人的耳朵,“劉局長好大的官威啊,一個正科級幹部,在你嘴裏說撤就給撤了。”
來人其他人不認識,劉毅是認識的,赫然竟是市局的常務副局長趙晉安。朱一銘聽出此人來者不善,再看看起肩章,竟是個一級警督,應該是市局的副局長之類的,看來今天這事注定不會善罷甘休了。
劉毅盡管很是不願,但隻有低頭過去問好,誰叫對方官大一級呢,並把剛才的發生的事情詳細地向趙晉安作了匯報。趙晉安聽後卻說:“有誰可以證明這個嫌疑人身上的傷,是這三個警察打的?”
一聽這話,管向明一骨碌從地上爬坐起來,領著那兩個年青的警察湊了上來,三人一個勁地搖頭,一臉的無辜。
“劉局長,你看見了吧?我們是應該相信嫌疑犯的話,還是應該相信自己的同誌?”趙晉安一副質問的語氣。
“這,這……”聽了他的話,劉毅不知如何作答,除了瞎子,恐怕沒人看不出來,那人臉上的傷是被打的,而趙晉安卻硬說是摔的,看來他今天是準備為管向明他們強行出頭了,真不知道管向明什麽時候上了他的船。劉毅靈機一動,說:“趙局,你看這事是不是向陳市長做了匯報?”
“不用了,我就是陳市長代表陳市長過來的。”趙晉安右手一揮,果斷地說。他心想,想拿陳市長來壓我,門都沒有,要不是他親自打電話,我還真懶得過來呢。他們兩人嘴裏的陳市長,就是泯州市公安局長,兼副市長陳翔宇。
劉毅一聽對方這樣說,隻有退到了一邊,望著梅芝華抱歉一笑,意思這事已經不是自己所能左右得了。梅芝華倒也沒有介意,報以大度的一笑。
“把這幾個嫌疑人全部壓下去重新錄口供,一定要把事情的經過弄清楚。”趙晉安開始發號施令。
“放你的狗屁,睜開你的狗眼看看,誰是嫌疑人!”鄭璐瑤大聲罵道,早就憋了一肚子氣的美女,終於憋不住了,衝著趙晉安發起了飆。本來朱一銘受傷就讓她很是惱火,現在對方一口一個嫌疑人,更是氣得她火冒三丈,從小嬌生慣養的她幾時受過這等侮辱,不發作才怪。
“你,你,哪兒來的野丫頭,竟敢辱罵警察,給我帶下去。”自我感覺良好的趙晉安,被鄭璐瑤這一罵,臉都氣綠了。
“你敢動我一根手指頭,姑奶奶今天不把你泯州市公安局掀個底朝天,我就不姓鄭。”鄭璐瑤指著趙晉安的鼻子說。
朱一銘見後,直覺這種感覺時曾相識,他從崔昱、程遠航的身上都曾看見過這種讓人不敢仰目的氣勢。
趙晉安直覺這二十歲出頭的小女孩身上,竟有股逼人的殺氣,直壓得自己喘不過起來,一時還真不敢輕舉妄動。
“你等著!”說完,鄭璐瑤就掏出了手機。
“璐瑤,不用,我來!”一聲清脆的女聲傳入眾人的耳朵。
朱一銘循聲望去,隻見梅芝華已經把手機貼在了耳邊。由於距離較近,隱隱聽出梅芝華稱對方為陳書記,朱一銘心想,看來不是打給李朝運的,那這陳書記又是何方神聖呢,是不是能搞得定眼前的這家夥?
鄭璐瑤此時已經安靜下來,坐在朱一銘的身邊,一副小女人的姿態,朱一銘不禁感歎,這女人還真是善變。
趙晉安也發現情況不對,怕萬一對方請出哪尊大神出來,到時候自己吃罪不起,於是連忙給陳翔宇打電話,得到對方馬上就過來的答複,也就放下了心。陳翔宇可是市長王吉慶的左膀右臂,放眼整個泯州,除了大老板,誰還能把他怎麽樣。要說對麵的這幫人能認識市委書記李朝運,打死趙晉安,他也不信,要真那樣的話,他們還會乖乖地到公安局來嗎?想到這,趙晉安恢複了剛才的得意,讓旁邊的警員搬來一把椅子,坐上去以後,還把大腿翹在了二腿上,從煙盒裏彈出一支中華,叼在嘴上,他倒要看看對方究竟能唱出什麽戲來。管向明見勢忙不迭地湊上去為他點上火。
泯州一號——市委書記李朝運剛接待完西歐某國的華商代表團一行十五人,回到辦公室剛準備小憩片刻,下午工作日程表上沒什麽安排,可以略微放鬆一下。掌管這麽大的一個市,不說日理萬機,但也工作繁重,有時會讓人感覺到身心俱疲。進入裏間的休息室,剛躺下不到五分鍾,外間的電話鈴聲突然大作。秘書唐旭接聽的時候,李朝運也豎起了耳朵聽著。因為這時候打進電話的情況並不多,下級部門的人都知道中午是領導的休息時間,不會這麽不懂禮貌,而上級部門的領導這時也要休息,所以一般都不會在這個時候打進電話。除非有什麽突發事件,這也是李朝運最不希望聽見的消息,什麽上訪、堵路之類的。不管出了哪一件,一旦處理不好就會轉變成群體性.事件。這年頭當官的最怕的,就是這類剪不斷、理還亂的事,為此丟官卸甲,甚至身陷牢獄的都大有人在。
正當李朝運胡思亂想之際,秘書唐旭敲門進來了,低聲地匯報說,是省委陳書記的電話。李朝運一聽這話,一骨碌從**躍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衝向外間,蓋在身上的被子被他的身體一帶,滑落在地。這個消息由不得李朝運不緊張,省委書記陳.元熙在淮江省經營多年,許多地級市的一、二把手都是他親手提拔起來的,李朝運也不例外,坊間甚至有傳聞,下一屆他極有可能上調中.央,成為黨和國家的領導人。放眼整個淮江,他都是一個隻可仰視和膜拜的存在。
李朝運抓住聽筒的右手,隻覺得沉重不已,大有掉落下來的可能,連忙把左手也伸過來,兩手一起抱住紅色的話筒。“是,是,請陳書記放心,我馬上就過去,一定把這事處理,給您一個交代。”李朝運此時話都說不利索了。
掛了電話以後,他一屁股癱坐在老板椅上,頭上布滿了一層細密的汗珠,秘書連忙遞過一條熱毛巾,擦拭一番以後,李朝運才覺得自己的大腦恢複了正常運轉。把毛巾遞還給秘書,冷靜地說:“給許書記打電話,讓他立刻趕到泯中分局,我這就過去。”唐旭連忙稱是,轉身忙著去打電話了。
李朝運此時反而冷靜下來,能做到地市級的一把手,誰沒有兩把刷子。剛才在電話裏聽省委書記說,一個中.央.老領導的後人被抓進了泯州的泯中分局,並且還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李朝運的頭都大了。現在仔細一想,如果處理好了,倒也為見得是什麽壞事。公安局局長陳翔宇兼任副市長,一直唯王吉慶馬首是瞻,別說不把政法委書記許長泰放在眼裏,就是對自己也是陽奉陰違的。如果借機能把他一舉拿下,那公安局可就順利收入自己的囊中了,而有了省委書記賜予的尚方寶劍,想必是沒有人敢出來螳臂當車。
想清楚了其中的厲害關係,李朝運的心反而定了,去衛生間洗漱一番,出辦公室門的時候,又成了氣定神閑、榮辱不驚的泯州老大了。
上了車以後,唐旭對李朝運說:“老板,許書記已經先過去了。”李朝運聽後,點了點頭,此時他心中正在琢磨,省委一號嘴裏的中.央.老領導的後人究竟是何方神聖,怎麽會到泯州這個小地方來的。要是能借機和對方結交一番的話,那對自己的仕途將會產生深遠的影響。想到這,李朝運不禁自嘲一笑,自己這邊的人得罪了人家,自己還想著能和對方結交,真有點癡人說夢的感覺。
此時泯中分局裏仍是劍拔弩張,火藥味十足。陳翔宇來了以後,聽了趙晉安匯報,心裏也沒底,看看對方這幾個人應該不像坑蒙拐騙之徒,並且其他幾個人一直聲稱那位中年女士是恒陽縣委書記的夫人,也應該不會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