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之圖

等王顯聲出門以後,蘇運傑往後一躺,把整個身子都陷進老板椅裏,頭腦裏在反複盤算,李誌浩今天在老幹局唱這麽一出是什麽意思,是真的準備往政府這邊伸手,還是僅僅敲打一番王顯聲,給自己一個警告。要說這階段,蘇運傑其實並沒有怎麽給李誌浩使絆子,因為潘亞東的突然倒戈,讓他疑惑不已,有一拳打在棉花的感覺,很不得勁,所以再也不敢輕易出拳了。

叮鈴鈴,叮鈴鈴,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餓了蘇運傑的沉思。“喂,哪位?”蘇運傑拿起話筒不耐煩地問道。

“縣長,您好,我是賀天啊,您有時間嗎?有個事情想向您當麵匯報一下。”

蘇運傑從李賀天的話中聽出了一陣惶恐,沒好氣地說:“我在辦公室呢,有事就過來吧!”扔下電話以後,蘇運傑雙手揉了揉兩邊的太陽穴,真不知道李賀天又會給自己帶來什麽不好的消息。

不一會功夫,李賀天就進了蘇運傑的辦公室,進門以後,並沒有像以往大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而是恭敬地站在一邊,不時地抬起頭,用眼角瞄一瞄蘇運傑。一看對方這架勢,蘇運傑就知道準是又在外麵惹了什麽禍了,這些家夥真是一個比一個不讓人省心,沒好氣地說:“說吧,又出什麽事了?”畢竟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光晾著他也不是個事。

“蘇縣長,是這麽回事……”李賀天接著一五一十地把中午發生在如意庒食府的事情告訴了蘇運傑。

咚的一聲,蘇運傑的拳頭狠狠地砸在了辦公桌上,狠狠地罵道:“我真是瞎了眼了,怎麽全收了你們這一幫廢物。一個個屬豬的呀,一年時間在居然一家飯店吃了近五萬塊錢,也不怕把你們撐死,真把那當你們家廚房了呀?沒人對付你們,居然主動往人家的槍口上撞,我看你們真是活膩了。”

李賀天此時低垂著頭,任憑對方教訓,心裏卻不以為然,我們屬豬的,你也好不到哪兒去,裏麵可有不少是你吃的。再說,你難道不清楚這些錢究竟是不是全吃掉了,就說上次為你兒子的事,你一開口就要兩萬,我總不至於從自己腰包裏掏吧,真是得了好處還賣乖。

罵了大概足足有十分鍾左右,蘇運傑也罵累了,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看著李賀天問道:“你們有沒有采取什麽對策?”

李賀天搖了搖頭,一臉茫然,他剛才聽了李賀財說了這事以後,一下子沒了主張,才急急乎乎地跑到蘇運傑這來討教對策。

“真是一群……”罵到一半,蘇運傑硬是忍住了,他發現自己居然連罵人的興趣都沒有了。仰躺在老板椅上,緊閉著眼睛,頭腦裏仔細盤算了一會,兩眼緊盯著李賀天,慎重地說:“讓你那什麽狗屁堂弟立刻把飯店關了趕緊滾蛋,滾得越遠越好,在這件事情擺平之前不準回來。另外,去聚龍都把所有的帳都平了,並且不能留下任何把柄。這兩件事情都必須在今天下午辦妥。”

“縣長,那聚龍都的事情好辦,但我那堂弟,他做個小買賣也挺不容易的,現在臨近年關,正是上客的時候,你看能不能……”李賀天試探著說。

“你剛才來我這的時候,腦袋是不是撞牆上了,這時候還有閑情逸致,管你堂弟的什麽狗屁生意。你是不是覺得中午的這事沒多大名堂啊,我告訴你,這兩件事情要是辦不妥,別說你的烏紗帽是不是保得住,就連三十晚上,你能不能在家吃年夜飯都兩說。我要說的就這麽多,你自己看著辦。”蘇運傑氣哼哼地說,直接下了逐客令。

李賀天聽蘇運傑這一說,才覺得這事的嚴重性,他本來的意思是來找蘇運傑商量一下,看自己要不要去那邊說明一下情況。現在回過頭來想想,如果李誌浩決定在這事上麵做文章的話,這錢雖不是自己一個人用的,但到時候自己還真沒法說得清楚,那可真是黃泥掉在褲襠裏——不是屎來也是屎。李賀天見蘇運傑抽出了一根煙來,連忙幫他點上火,恭敬地說:“感謝縣長的提點,我馬上就去辦,如果真有什麽事情,還請您多多關照。”

蘇運傑見對方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也就沒有必要再板著個臉,硬是擠出了一絲笑容說:“賀天呀,這個你放心,我們倆誰跟誰啊,關鍵你把剛才的那兩件事情平了,自然就沒事。”

“好的,好的,這點小事,縣長你請放心,我馬上就去把它擺平。”言語之間,又恢複了往日的張揚。

蘇運傑見後,氣就不打一處來,敲打道:“賀天呀,我提醒過你多少次了,凡事要低調,特別是近階段,那邊風頭正盛,我們要避其鋒芒,慢慢地與其周旋。今時不同往日了,該忍的地方就需要忍,大丈夫能屈能伸。”

李賀天聽後卻不以為然,心想,你都船到碼頭車到站了,還有什麽好怕的,真是年齡越大,膽子反而越小,嘴裏卻連聲說是的,是的。

從蘇運傑的辦公室出來以後,李賀天立即駕車駛往如意庒食府。到那以後,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並答應一個月補償對方兩萬,才說服了李賀財,讓其同意關店走人。到聚龍都可就簡單了,顧客就是上帝,隻要你把帳結了,簽的單隨時可以取走,再說,李賀天可是這的消費大戶,自然要行個方便。讓總經理胡文峰覺得奇怪的是,以往發票多多益善的李書記,今天居然主動提出了不要發票,把夢梁鎮簽的白條拿走就行。他向前台經理使了個眼色,上前一步說:“李書記,您稍等,我讓小張為你去整理一下。”

張姓經理也是個人精,一聽總經理的話,立刻抓起簽單,轉身進了自己的辦公室。不到十分鍾,李賀天終於拿到了一遝讓自己心跳不已的白條,足足八萬多塊。至於說裏麵有多少用於了吃喝,有多少直接拿了煙酒,此時已經不重要。因為它們此時正安靜地躺在自己的包裏,回到辦公室以後,將會被碎紙機粉身碎骨,這個世界上將不會有人知道這些白條曾經存在過。

當李賀天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處理完那些簽條以後,躺在自己的老板椅上,腳直接敲在了桌上,嘴裏叼著根香煙,悠然自得地享受起來。一根煙抽完以後,仍覺得不過癮,一個電話把前兩天剛搞定的那個實習女大學生叫了進來,那可是足足花了他兩萬塊,外加一份鎮婦聯的工作才擺平的的,不過確實是值。那丫頭雖說不上是美女,但身材卻是一級棒的,胸脯、屁股,緊繃繃的,特別是那和貓叫差不多的呻吟聲,怎麽聽怎麽覺得**.**。

正當李賀天在緊張忙碌的東奔西走之際,李誌浩把縣委常委、紀委書記常衛國請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常衛國接到電話以後,頓覺一陣奇怪,對方怎麽會無緣無故打電話給自己的,難道是準備拉攏自己,要是那樣的話,到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潘亞東畢竟是個副書記,能給自己的有限,而李誌浩則不一樣。懷著自己的小九九,常衛國很快敲響了李誌浩的門。

“進來!”裏麵傳來了一個熱情地聲音,隨後隱隱聽到皮鞋聲,當常衛國推開門的時候,李誌浩已經迎到了門口。

常衛國見狀心裏一陣感動,連忙說:“書記,您好,怎麽勞您大駕。”

“應該的,應該的。”李誌浩熱情地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還是常書記第一次來我這來吧!”

常衛國如何讓聽不出對方話裏的敲打之意,裝作遺憾地解釋道:“其實我早就準備過來匯報工作了,但書記這一直門庭若市,今天拖明天,就這麽耽擱了,還請書記諒解。”

“你這個老常,真是太客氣了,還談什麽匯報不匯報的,有時間多過來坐坐,事先聲明,我可是隨時歡迎呀!”李誌浩笑著說。

“好,謝謝書記的盛情,以後我一定經常過來叨擾。”常衛國見勢立即順著對方的話往下說。

兩人在寒暄之間,就已經為今後的合作鋪平了道路,打下了基礎。

雙方在會客區坐定以後,朱一銘端上了茶,剛才他要為常衛國通報,對方搖搖手拒絕了,看來此來是準備擺低姿態,故意示好。

“老常,有這麽個事,想和你溝通一下。”李誌浩說。

“書記,你請講。”

“是這樣的,我今天上午去老幹局參加會議,後來……”隨即就把中午發生在如意庒食府的一幕,說給了常衛國聽。

“這個小老板還有得了,不治治他,真是翻了天了。”常衛國義憤填膺地說。

李誌浩心想,這又是隻老狐狸,擺明了顧左右而言他,如果要整治那個小老板,我用得著叫你堂堂的紀委書記過來嗎?

見李誌浩麵露不悅之色,常衛國意識到看來今天不表態是不行了,